滿心歡喜回到房間,侍女們怎的都睡了?有些不像話。
「嗚嗚。」竹葉掙扎著說不出話,等看清面前人的模樣,終於不做聲了,待到手掌離開嘴巴時才大口喘息,嘴巴中有清涼淌入,他給自己吃了什麼?「易風,你要做什麼?」
「不要忘記你是我的人。」易風掠過竹葉坐在了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睨視,「想方設法讓宸煜喝了這包藥粉。」手中黃紙包扔向竹葉,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這是什麼?」竹葉捏著紙包,心中升起不祥感覺。
「宸煜喝下去後,你便自由了。」易風相信竹葉會答應自己的條件。
「我已經自由了。」竹葉將黃紙包放到了桌子上。
「用你的命換他的命,值得嗎?不覺得心口有些疼嗎?」易風胸有成竹,方才他已經將毒藥送進了竹葉口中,不怕她不聽話。
「卑鄙!」
「一個月內,宸煜不死,便是你的死期。」易風篤定了竹葉會聽自己的,這噬魂毒,沒有人能忍受的了。「不要妄想從別人那裡得到解藥,也不要妄想宸煜能幫你。」扔下這句話,易風走了。
那日日夜夜的煎熬,頭疼欲裂,渾身如針扎,那鑽心徹骨的痛,生不如死。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送了自己的性命,值得嗎?竹葉緊緊團在床上,雙手捂著腦袋,汗滴從額頭淌下,身上已經濕透。「用你的命換他的命值得嗎?一個月內,宸煜不死,便是你的死期。」易風的話在耳邊響起,竹葉緊緊咬著嘴唇,已經二十多天了,自從入宮,很少看到宸煜,自己對於他是個若有若無的人,若非那浣汐公主的身份,只怕連一面都難見到。
在宸煜心裡,自己是什麼地位?竹葉越想越心酸。池邊相遇他不著一縷,月下竹林他將自己擁入懷中,都忘卻了嗎?溫潤如玉的公子,心卻是冷的。
明日大婚,而自己身中劇毒,假公主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是對煜公子的不敬,看著手中黃紙包,竹葉終是狠了狠心,煜公子對自己有救命之恩,決不能害他,所以死的只能是自己。做下這個決定時,竹葉的心很痛,超過了身上的疼痛,可是卻輕鬆了。
竹前池水,煙紗籠罩,一壺清茶一支玉簫,卻是遲遲沒有響起,「大婚之前,不宜相見,公主不知道嗎?」宸煜聲音緩緩。
竹葉從牆角處走了出來,「公子不快樂?」
宸煜斂起不快,一抹笑意閃現出來,「明日娶公主,緊張而已。」
「你早知道,我不是浣汐公主。」
「天色已晚,夜風涼,公主回去吧。」宸煜溫柔關懷,卻是將竹葉拒之千里之外。
「公子,一生摯愛可是浣汐公主嗎?」
「紅塵多桃花,若非黃土白骨怎會知道情歸何處?本公子現在還不能回答這問題。」宸煜神情肅然。
「那麼竹葉呢?公子有沒有動過心?」聽到宸煜的回答竹葉抱著一絲光亮,不求他愛,只要動心,哪怕一點點也好。
猶豫片刻,低低一聲:「有。」
足矣!竹葉退身離去。
竹林邊,宸煜抬頭望向明月,若非權勢,怎值得動心?
……
太子大婚,全國轟動,華國浣汐公主嫁宸國太子,九州震驚,宸國,一個小國,與華國聯姻了。其中黎國最為不安,因為華國和黎國之間隔著宸國,黎國收留華國前太子葉謹承,已經惹得華國不快,幾次要人未果,黎國仗著地理優勢,以為華國不敢輕易發兵。可是這次,華國和宸國聯手,黎國猶如一隻螞蟻,隨時會被碾死。只是這和親的怎會是葉謹承的親姐姐浣汐公主?
可是這一場驚動九州的親事,出了漏子,成親當日太子妃失蹤了。九州譁然,有人著急,有人暗地拍手,也有人幸災樂禍。
宸煜當然是著急的那個人,浣汐公主在宸國出了事兒,如何向華國交代?沒有了華國的支持,自己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命人四處尋找,不惜動用了一直在暗處的八十一位死士,搜遍九州,也要找到浣汐公主。
宸曦則是幸災樂禍,事情出現了轉機,浣汐公主果然不願意嫁給宸煜,那麼自己就有機會了,也暗暗命人去尋找浣汐公主,卻是下了令只要找到公主的蹤跡就好,不要驚擾,不要讓宸煜發現。
而此時的竹葉已經悄悄換了侍衛衣衫,混在侍衛中溜出了宮。眾人都忙著太子大婚,無人顧暇,這才讓竹葉有機可乘,不過還多虧了韓小藝留下的薰香,讓她輕鬆擺脫了侍女。
出了宮,終於鬆口氣,可是身上的毒隱隱作痛,躲在茶樓里,看街上車水馬龍,看各國使臣進入皇宮,品著茗茶,聽茶樓說書先生天南海北。
「太子殿下,人中龍鳳,此番迎娶華國公主,本是天大喜事,卻也是玄機暗藏。」說書先生將竹板一拍,開講了。
立即有茶客問道:「什麼玄機?」
這說書先生留著山羊鬍須,已然老態龍鍾,六十花甲,白髮滿頭,卻是精神抖擻,聲音不高卻讓在座的每個人都聽得真切,「此事蹊蹺有三,其一,浣汐公主死而復生,驚天下大駭,要知道那華國王爺篡位,若是真想與宸國聯姻,怎的不派自己的親生女兒和親?反而是這位浣汐公主?不怕公主復仇嗎?」
眾人紛紛點頭,「太子傅果然博學。」
說書的這老者正是太子宸煜的師傅墨塬,早些年因為直言相諫得罪了皇上,被重責後趕出宮,宸煜念在師徒一場的情意,將自己名下的東湖茶莊送給他謀生,墨塬喜歡評論時事,漸漸形成了說書的氣氛,每天都要講上一番,聽者眾多。礙於太子的勢力,即便他說的危言聳聽,也無人敢得罪。
墨塬繼續道:「其二,太子殿下一向不喜女色,心性寡淡,所有心思都花在朝堂之上,頗有建樹。為何為了一個浣汐公主兩次赴華國?」
有人喊道:「誰不知道娶了浣汐公主便得到華國的支持?太子殿下恐怕也是為了宸國吧。」
「那就該娶如今華國皇上的親生女兒的青妍公主。」墨塬幽幽道,「除非,咱們的太子真的喜歡上那位浣汐公主,任性了一回。」
這話引起一陣騷動,連竹葉都有些詫異,這茶樓里的說書人和自己想一塊兒去了,宸煜喜歡浣汐公主,只可惜浣汐公主死了,今日的大婚註定沒有結果。
等眾人漸漸聲音小了,墨塬才接著道:「其三,聽聞太子殿下在華國遇到了韓家小侯爺,這浣汐公主是從韓家小侯爺手中搶來的。那小侯爺怎會樂意?」
譁然一片,只是因為韓家小侯爺的名聲在外,那是個囂張跋扈的主兒,周歲封侯,說一不二,而定國侯十分寵溺自己這個寶貝兒子,要風給風要雨給雨,為了自己的兒子不受委屈,沒有再娶妻生子。而小侯爺韓翊也十分爭氣,九州皇子齊聚逐鹿苑狩獵,九歲的韓翊射殺猛虎一舉成名,傲視眾皇子貴族,名聲響徹九州。
那一年墨塬陪著太子宸煜去的逐鹿苑,宸煜說了一句:「韓翊是個人物。」他心高氣傲,很少服人,這韓翊是第一個,竟然還比他小了一歲。
誰知道那韓翊後來為了悔婚,弄得華國雞犬不寧,最後竟然離家出走,惹得侯爺和皇上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六年沒有音信,當人們都忘記這個少年時,他卻又出現了。
「韓家小侯爺這次出現,不是偶然,一個浣汐公主,讓咱們太子遇到了勁敵。」墨塬正說的唾沫飛揚,街上傳來疾馳馬蹄聲,一騎人馬飛馳而過,「讓開,讓開!」
靠著窗邊的人們紛紛側目看,墨塬疾步上前,望到了那為首之人的背影,不由得自言自語:「華國的人,卻不是使者。莫非,」遲疑了一下,忽然肯定道:「是韓家小侯爺?」
這話一出,人們都起身跑到窗戶邊看,為首的是一匹黑鬃馬,健碩高大,馬上主人身形矯健,手持長鞭,滾著銀邊的狐裘隨風擺動搖曳雄姿,張揚而去,身後二十騎兵緊緊相隨,配長劍負箭筒,全身武裝,仿佛奔赴戰場。
雖然只看到了個背影,墨塬還是肯定道:「這氣勢,除了韓家小侯爺,無人能出其右。這下有熱鬧看了。」
幸好自己逃出來了,否則被這韓翊發覺是假的,還不吃了自己?竹葉暗暗慶幸,她的心裡只有煜公子,韓家小侯爺,眾人當他是個人物,自己可不放在心上。
忽然馬嘶長鳴,小侯爺韓翊勒住了繩子,停在不遠處,他身後的騎兵也都停了下來,對面是易風,眉頭緊鎖,兩人對話了。
茶樓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跑下去瞧。竹葉心知公主逃跑的事情肯定敗露了,易風正捉拿自己呢。想要趁著消息沒有公布前,城門未關時趕緊離開,卻是一起身五臟六腑疼痛異常,啊的一聲,渾身冷汗,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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