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是在嘲笑我麼?這世間絕色何其之多?能勝我者不知凡幾。什麼上上之評,只怕多半還是看著我葉家家勢吧。」
葉凌雪笑了笑,轉過身道:「且即便被選中了又能怎樣?難道你我二人,還真要嫁入皇家,與人做妾?」
她葉凌雪可丟不起這樣的臉,與其如此,她是寧可以死抗爭。她不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也不願去做人的側室,從此仰人鼻息。
「看來妹妹你,是真不知道。也侍郎與你母親,難道就沒有與你說麼?」
上官小青疑惑的上下看了葉凌雪一眼,而後微微搖頭:「這次選秀與往常不同,聖上曾在月前說日後皇家選媳,再不限於家世。不知何故,聖上似有意為他那幾位皇子,挑選幾位真正的世家之女為婦。且我聽說這次出宮的幾位皇子,無論人品才德都很是不錯,那幾位上書房的侍講,都交口稱讚呢。」
葉凌雪不禁凝眉,這件事她還真不清楚,前些時日她因與父親爭辯,結果被罰九個月禁足。直接今日出門,直接被送入到宮內。
不過今日一聽此事,葉凌雪就能猜出陛下此舉,大約是與二十餘年前那些宮闈秘事有關。
二十七年前諸皇子相爭,世家大族又有意挑撥,結果皇室慘變。當今聖上雖是在那場多嫡之爭中險險勝出,可其生母亦慘死於那場變亂中,十幾個兄弟也死了大半。
對於那些年的舊事,各家都是諱莫如深,葉凌雪並不是太清楚。只知有數十萬人死難,皇族勢力損失慘重,幾至勢微之境。反倒是幾家世家豪族得利,權勢倍增。
若非是當今聖上英明,又得遇嬴神通這等不世出的名將為他衝鋒陷陣,連續數次大勝,幾乎打服了關東諸國,使天聖帝得以抽出手來,剪除權臣,北定柔然,逐漸挽回頹勢。說不定如今大秦朝政,就要全落入世家大族之手。
可惜隨著嬴神通的戰死,那位聖上也等如是被斬去了一條臂膀,這些年與世家之爭,都是妥協居多。
現在居然都已經要妥協到兒孫的婚事上了——說來聖上如今的繼後,也是出身世家豪閥,其實這已是壞了祖輩的規矩。
不過即便知道了這消息,葉凌雪也沒半點喜色,父親起意想送她入選秀女,可是在一年以前,甚至更早。此刻她只能順著上官小青的話道:「小青姐對那幾位皇子,看來很是熟悉?「
「其實我也所知不多,只偶爾聽說了一些。」
上官小青笑了起來,頰旁顯出了兩個酒窩:「據說這次出宮的三皇子嬴去病與七皇子嬴無忌同出一母,都是宮中薛貴妃之人。前者聰慧過人,十一歲時就已讀通左傳春秋與尚書,秦史。後者武力過人,九歲時就已有扛鼎之力。還有四皇子嬴仇萬,乃賢妃之子,乃是所有皇子中,最俊美的一位。可惜的是為人崖岸自高,冷峻刻薄,難以親近。另一位五皇子嬴瑾瑜,文武兼資,英明剛毅,據說是深得愛重,最有望皇位之人呢——」
葉凌雪凝神傾聽,她雖是雅不願嫁入皇家,可既然已經命定了與這些皇子扯不開關係,那也就只能順勢而為。葉凌雪並非矯情之人,多了解一些宮中的情形,對她並無壞處。
當今的天聖帝,因二十幾年前的宮斗之禍,早年所生之子,盡都死絕。直到二十年前,聖上徹底掌握住了朝政,情形才有好轉。所以天聖帝雖已是六十五歲高齡,可膝下子孫大多都還年輕。大皇子嬴不尤,二皇子嬴天佑,都是年不到二十,且都非是出自正室,所以今上並未立太子。這也是各家豪閥,趨之若鶩之因吧?
像他們雙河葉閥還好些,無論怎麼樣,都是大秦第一等的豪門。可那些二等世族,若能抓到這機遇,那七姓三十六家中,未必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然而上官小青的話才說到一半,就忽然頓住。葉凌雪正覺奇怪,就見上官小青的面色,赫然已暈紅一片,似有些羞澀的低著頭。
葉凌雪錯愕的轉過頭,只見一個年輕男子正策馬從這識秀宮前行過,此時那位也正往這邊望過來。葉凌雪礙於禮節,不敢多看,只知是一個英俊男子,五官似如刀削刻成的一般,英武俊朗。身上穿著九蟒袍服,又能在宮中騎馬,當是皇子或者親王的身份。
不過在低頭的剎那,葉凌雪就感覺到那年輕男子的目中閃過了一絲驚艷,而後那看向她的目光陡然熾熱起來。
葉凌雪暗暗一驚,愈發的小心謹慎起來。好在那人並未過份,在遠處定定的注目了她片刻之後,就又策馬離開。
再當葉凌雪抬起頭時,就發現宮門前的氣氛有些不對。那些在宮門外等候的秀女,都是神情又羨又嫉的,往她這裡看了過來。
便連上官小青的神情也有些不對,竟是臉色鐵青的強笑了一聲:「都說凌雪妹妹小時候就被高人批命,道是身貴為鳳體,相母儀天下,註定了日後身為國母。我原本不信,可如今看來,那位高人之言,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葉凌雪竟無言以對,只暗暗猜測剛才經過的那人,莫非就是那五皇子嬴瑾瑜?是剛才上官小青口中,最有希望問鼎皇位之人?
她方才就感覺到上官小青提起嬴瑾瑜時的語氣,與旁人不同。多半也只有這位,連面上的功夫都掛不住了。
※※※※
嬴沖與張義幾人以毫釐之差,躲開了那些奔趕過來的京兆府甲衛之後,卻並沒有就此打道回府的意思。
嬴沖想著這時候那嬴定,應該才剛從皇宮裡領了訓回來,多半心情不佳。若是再聽聞他嬴沖又與臨淮候世子幹了一場,當街殺人,那老頭必定要發瘋不可。
別看那日的老安西伯被他冷嘲熱諷,拿他完全無可奈何,可真要耍起橫來,嬴沖其實也有些心怵的。自己與其此刻回家去與那老頭子硬頂,倒不如先在外玩耍個兩三日,暫避鋒芒。等到幾日後風浪平息,又恰是武威王府邀約之期,不信那嬴定老頭還敢拿他怎樣。
只是嬴沖才走了幾步,就又四顧茫然,忖道自己現在該去何處?難道又要躲到周衍他們家裡去?
這念頭才起,嬴沖就微搖了搖頭。雖然那周衍等人的長輩兄弟並未明說,可嬴沖能看得出來,這些人對他嬴沖,其實是極其不喜的。
沒有必要,他不願在他人屋檐下看人的臉色。
還有那什麼萬古邪皇與公輸真傳,至今都還沒見影呢!嬴沖本來還有些期冀,以那『安王』顯出的神通,說不定也能炮製出一個像模像樣的的邪皇真傳出來。
只需有一線希望恢復自己的武脈,嬴沖都會試上一試。哪怕明知可能落入他人算計,甚至有被奪舍之險,他也不會放棄。
「不知世子準備去何處?」
張義神情頗為鬱悶,他是沒想到自己等人出來之後,居然又惹上了事情,更讓世子他親手沾上了人命。
也心知這個時候,嬴沖就絕不可能回去的,故而張義有此一問,順便建議著:「不如去那梨園?一個月前世子在那處租了個房間還沒退呢。」
主要是那梨園主人,對嬴沖頗為喜愛,本身也背景深厚,財雄勢大。不但外人不敢在梨園鬧事,嬴沖在那裡也會老實許多。
不過張義打的算盤,並沒有得逞。
「不用,就去花月樓吧。」
嬴沖一個轉念,就已定下了去處,臉上似笑非笑:「我也想看看,那勾欄巷裡被隕星砸了一記之後,到底如何了。」
所謂的花月樓,乃是那勾欄巷中,最出名的青樓之一。嬴沖在那邊有個相好,已經隔了半月沒見了,今日正好過去,呆上兩三天,安慰一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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