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1995 33 脫身

    路易斯追出後門，剛好看見穿米色羽絨服的卡門凱斯閃入街角，於是立即向著那個小巷狂奔過去。

    一邊追，路易斯的嘴角同時露出了微笑，身為紐約人，他太清楚曼哈頓的小巷了，很多背街的巷子都是死胡同，那個東歐來的小模特很快就會發現無路可走的。

    要是小模特跑到第五大道，眾目睽睽之下他還不好動手，在小巷裡就無所謂了，這種女人，打幾下就乖了，不過要注意別打臉……

    轉過彎就是個死胡同，一個鐵門攔住了小巷，路易斯仔細一看，垃圾箱背後露出了一點米色的衣角，小模特果然被他堵在死胡同里了！

    路易斯慢慢走過去，故意用力一腳踢在垃圾箱上，響聲驚動了躲在後面的人，卡門凱斯猛地站起，一邊罵著路易斯聽不懂的語言，一邊往鐵門方向逃跑。

    最終她還是被堵在了鐵門下，不出所料，那門是鎖死的。

    路易斯慢慢走過垃圾箱，笑道：「凱斯小姐，何必呢？

    只是請你去參加開業活動，又不是不給錢，這種活你在巴黎也沒少接吧？是看不起我們美國人嗎？

    跑什麼啊？大家都是文明人，你讓我很難做啊。」

    路易斯正在得意的時候，忽然從他背後伸出兩隻粗壯的手臂，一橫一豎絞住他的脖子，路易斯掰不動那雙手臂，兩腳亂蹬也於事無補，他的身後是那個大垃圾箱，幾腳全踢在垃圾箱上面了。

    路易斯想要呼救，然而氣都喘不過來，怎麼可能喊得出聲，最後發出嗚嗚幾聲，終於暈了過去。

    身後之人一手提住路易斯的衣領，另一手扶腰，輕鬆將200多磅的路易斯舉起來，拖入垃圾箱之中。

    那人隨後在路易斯身上一通翻找，摸出了手機，卡門凱斯的機票和護照。

    隱藏在垃圾箱裡的偷襲者拔掉手機電池，並且仔細擦拭後，又將它丟回主人身上，翻身躍出垃圾箱，順手關上箱蓋，插上插銷。

    卡門凱斯猛然撲了上來，雙臂掛在偷襲者的脖子上，激動地說道：「斯巴西吧，阿格羅咩斯巴西吧！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了，奎因！」

    白奎因趕緊用手捂住美女的嘴，拉著她逃離小巷，順手丟掉了那塊手機電池。

    兩人逃到大街上，一頭扎入中央公園，一直跑到公園內的小湖邊才停下腳步。

    卡門凱斯一手搭著白奎因的肩頭，一手撐膝蓋，邊大口喘氣，邊說道：「剛才好驚險！你是怎麼把他弄暈的？他不會看見你了吧？他會不會死？我們會不會被通緝？哇，天哪，我怎麼會同意你這個計劃？不過看到那傢伙吐舌頭真的好解氣！等我回巴黎，一定要去公司投訴他！太謝謝你了，奎因！」

    說罷再次摟住白奎因的脖子，跳起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你的行李……」白奎因發現了自己胡亂敲定的計劃里出現了一個漏洞。

    卡門凱斯一拍自己的小挎包，說道：「沒事，關鍵的東西都在這裡，箱子裡的都是衣服。主要是你，他要是報警的話，警察會找到你嗎？」

    白奎因搖搖頭，「即便那裡是第五大道，在沒有人受傷的情況下，警察依然會保持nypd的良好作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將這件事當做普通的搶劫處理。

    每天好幾起的命案，幾十起傷害案都處理不過來，至於沒多大損失的搶劫案，紐約警察會在做完筆錄之後就束之高閣的，直到將來某個案件和其關聯了，這才從故紙堆中翻出來。

    至於調監控，就更難了，且不說後巷很少有監控。

    即便有，不拿上法院的申請令警察也沒資格去調閱。

    即便看到了，監控的渣畫質也很難辨認身份。

    運氣好的話，那個精英模特的經紀人，幾分鐘後就會醒來，但他一時是沒法從垃圾箱理出來的。

    運氣不好的話，他將會一直等到凌晨，垃圾車前來收垃圾的時候，才會被放出來，大半天時間，估計都醃入味了。

    這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憑藉手裡的一點點權利，強迫你去做不願意的事情，關一晚垃圾箱都算是輕的。」

    聽完白奎因的分析，卡門凱斯也放下心來，跟著他沿著湖邊緩慢走著。

    「其實要擔心的還是你自己……」白奎因說道，「那個經紀人應該能猜到他被襲擊和你有關係……你還是趕緊去機場改簽機票吧，最好今晚就走。」

    卡門凱斯覺得有道理，卻有些不捨得，剛到達這個城市，還遇見了這麼有意思的人，她甚至有留下來多待一段時間的衝動。

    但是理智又告訴她，早點離開才是正確的選擇，遲疑許久，才想出一個理由：「要不我明天過來拿了行李再走吧……」

    立即就被白奎因否決了：「不行，他們真的想要堵你的話，機場是最容易的。行李可以想辦法讓編輯幫你寄回巴黎，要是不方便寄，也可以先放我那裡。我們現在就去機場……」

    打車前往機場，兩人在車上都很沉默。

    下了車，站在機場入口，兩人默契停下腳步。

    一個不想走，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一個想要留，更是找不到合適的藉口。

    終於還是卡門開口說話了：「明年，最晚後年，我會來紐約的……」

    「來工作嗎？」白奎因假裝不經意問道。

    「不，來學習表演，我想做個演員……」

    「那歡迎你啊，我找朋友幫你介紹一個好學校！」賽義德一定知道哪裡可以學表演。

    「等你的電影出錄像帶了，記得發給我。」

    「沒問題！郵件聯繫。」

    「郵件聯繫，再見……」

    「再見……」

    卡門凱斯頭也不回地走入出發大廳，一直到了辦理改簽的櫃檯，才悄悄抬起手拭去眼角的淚水。

    我會努力走更多的秀，拍更多的照，接更多的通告、廣告、代言，我要成為巴黎最有名的模特，下次我再來紐約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強迫我。

    就像名模琳達·伊萬戈琳斯塔所說：「沒有一萬美元，我不會起床工作。」

    必須站到模特界的頂端，我才能自由。

    ……

    白奎因搖下出租車的車窗目送飛機離去，也不知道卡門是不是在這架飛機上。

    關上窗戶整理思緒，明天《邦妮和弗雷克》就要開拍了，將會面臨更艱巨的挑戰……

    ……

    路易斯果然到了凌晨四點才被環衛工人釋放了出來，錯過了一整晚的狂歡party。

    不過對他來說更困難的是如何向老闆阿蘭·基特勒解釋，肯定都要推給那個小模特的，自己被襲擊九成和她有關，只是那有能怎麼樣？小模特大不了不來美國，美國時尚界對驕傲的歐洲時尚圈來說就是二等公民，鄉下的暴發戶，自家老闆在那邊的能量也不大。

    路易斯懷疑過和小模特一起拍照的男模，兩人一直用義大利語交流，頗為可疑，但是又是親眼見到他送馬連娜離開的。

    自己被一個小模特算計了，說去太丟人了！

    思來想去，路易斯決定隱瞞這件事，向老闆匯報自己突發疾病，暈倒了，因而沒能親自去把小模特領來，辦成老闆交代的事項。

    「但是那個小模特太可惡了，竟然不給老闆您面子……」臨走前，路易斯還不忘在阿蘭·基特勒面前上眼藥……

    這事兒，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