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1995 46 惡人傳

    白奎因早就看出韋斯安德森和米拉索維諾有點故事，搶先一步踩了韋斯安德森一腳，讓他的一句「yes」硬生生憋回去了。

    白奎因趕緊說道：「我們需要商量一下，大家一起合作的前提，應該得有個合適的劇本啊……」

    韋斯卻突然說道：「我覺得你的那個警察和黑幫一起抓變態殺人狂的故事就很不錯。」

    哈維一聽，眼神立即亮了，他和韋斯安德森打過交道，這小子確實有天賦，之前沒給他投資，也是想拿捏一下他，等韋斯去求他的時候，在招攬到麾下。

    這次肯給《邦妮和弗蘭克》開出300萬的高價，也有招攬韋斯和白奎因的心思在裡面。

    別看哈維笑起來憨憨的，像是個腦滿腸肥的資本家，他其實是個專業的電影人，對電影市場的流行方向極為敏感，主持的項目總能獲得高額的票房回報。

    1996年，他特別看好動作片！

    而恰恰他手頭上沒有一個合適的動作片項目。

    「警察和黑幫一起抓變態殺人狂？說說看，是怎麼樣一個故事？」哈維表現得特別感興趣。

    白奎因單手捂臉，心中暗罵豬隊友。

    倒不是哈維的條件不誘人，而是白奎因需要整理清楚己方手上有哪些牌，想好了再和哈維談，而不是現在這樣被哈維牽著走。

    這個故事就是白奎因獲得的記憶碎片中兩部韓國電影之一，名叫《惡人傳》。

    上次翻譯泰語的時候，白奎因的時間倉促，匆匆找了個泰國按摩店的女人當面翻譯。事後他自認為做得還不夠完美。

    翻譯這部韓國電影，他利用《邦尼和弗雷克》做後期的空檔，找了台錄音機，錄下自己模仿的韓語對白，再去紐約大學找韓國留學生翻譯。

    有一天，白奎因正在看留學生翻譯好的對白時，被留在澤西幫忙做後期的韋斯撞見了，他只能解釋說，這是自己下一個劇本的素材。

    韋斯當即表示感興趣，拖著白奎因想要知道是什麼樣的故事，一聽是警察和黑幫一起抓變態殺人狂的故事，韋斯就更上頭了。

    犯罪片哎，我韋斯安德森就是拍犯罪片出道的，目標就是拍出像《教父》、《好傢夥》那樣的經典犯罪片啊！

    聽了白奎因的故事梗概，韋斯就把這事放心裡了，死纏爛打要白奎因寫好劇本後給他拍。

    現在白奎因後悔當時讓韋斯知道這個劇本了，但是已經捅出去了，哈維畢竟是業內大佬，他也有借勢拍片的心思，想要拍出《惡人傳》或者《無間道》，幾十萬美元的預算是根本不夠的，必須要幾百甚至上千萬美金才能拍出來。

    而且即便自己籌錢拍出來，不藉助大公司的渠道也沒法發行的，最終還是要和大公司合作。

    白奎因剛好借著這個由頭，把《惡人傳》的故事講了一遍。

    眾人一邊聽，一邊吃飯，被白奎因敘述的環環相扣的劇情吸引，連吃到嘴裡的是什麼都沒問。

    最後白奎因說道：「這個劇本里的兩個主角，就是為我和蘭迪量身打造的。我演年輕警察，蘭迪可以演黑幫老大，他把頭髮染黑，演義大利幫的老大是沒問題的。」

    「你的劇本裡面沒有女性角色啊。」哈維指出問題。

    「可以把我的警察搭檔寫成一個女警，不過戲份不會多，而且這部電影是沒必要增加感情戲的，就讓它成為硬漢電影吧。」

    哈維往自己嘴裡塞了一片金錢肚，邊嚼邊說道：「非常棒！我很期待你的劇本完成！……對了，我吃的這個是什麼？」

    「金錢肚，就是牛的胃。」

    哈維眯起小眼睛，伸出大拇指：「味道真特別！」

    而他旁邊的米拉·索維諾卻發出了厭惡的聲音，「咿呦……我竟然吃了牛的胃……」

    她也不用吸管了，端起杯子大口猛灌奶茶。

    白奎因很不紳士地大笑出聲。

    笑聲停止，回歸正題，白奎因詳細詢問了哈維的付款方式和新的合作該如何進行。

    哈維也許是心情好，也許是想要籠絡人才，答應一旦簽訂新電影的合作意向書，三百萬購片款就全額到位。

    合作意向書將會包括以下主要條款：

    暫定的電影《惡人傳》將由韋斯安德森執導，白奎因編劇並且主演，蘭迪·羅賓森飾演黑幫老大，米拉·索維諾作為女主角備選。

    投資預算不超過一千萬，米拉麥克斯將投資60%，韋德馬克映像投資至少20%，韋斯安德森可帶資加入，其餘部分將對外籌集，票房收益將按照出資比例分配，電影的版權和長期收益將由兩家共有。

    米拉麥克斯將負責影片的發行，擁有最後剪輯權，並根據成片品質為該片運作合適的電影節獎項。

    大體框架談定，合同細節將由米拉麥克斯、韋德馬克映像和韋斯安德森，三方的律師共同敲定。

    茶足飯飽，各自離去。

    在車上，回過神來的韋斯安德森終於發現了問題，說出了自己的疑慮：「好萊塢賬本！我們忘了這個問題了，不應該要利潤分成，我們應該就拿製作費用就好了，發行也是迪斯尼的博偉影業他們和米拉麥克斯是穿一條褲子的，他們有一百種辦法把影片做成不盈利，坑掉我們的投資，讓我們給他打白工！」

    開車的白奎因笑笑不答話，副駕的克里斯扭過頭來，對韋斯說道：「不，他們不敢，而且剩餘的20%，其實也是我們的錢，你要是信得過我們，明面上你就別投錢了，在那20%裡面我給你留3%的投資額度。」

    「誰的錢？能止住猶太人貪婪的手？」韋斯不相信猶太佬哈維能夠不做手腳。

    克里斯笑道：「全美義大利裔民權聯盟，哈維還沒這個膽子敢貪他們的錢，而且也給我們的錢加了一道保險。」

    「全美義大利裔民權聯盟？」知識分子家庭長大的韋斯安德森對這個組織不太熟悉。

    白奎因扭頭吐出一個詞：「mafia！」

    黑手黨！

    原來這對兄弟剛才非要堅持引入外界投資，並不是韋德馬克映像的資金不足，而是在這裡留了一手。

    韋斯安德森倒向後座靠背，他現在就想知道，等到哈維知道自己在和誰做生意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