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9病房,安瀾輸液完畢淺睡了會兒,覺得人舒服了不少。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那個說給她買吃的男人一直沒回來,她也不去奢望他還會再來,於是直接讓曾姐幫忙買了份快餐回來簡單的解決了。
晚上九點,醫院最後一遍查房已經結束了,醫生和護士給顧安瀾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便走開了糌。
安瀾將病房的門反鎖,然後去衛生間沖了個熱水澡,出了一身大汗,燒也因為藥物的緣故退了不少,整個人也就舒服多了楮。
看著鏡子裡還有昨晚他留下的痕跡,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真恨自己力量小,在那方便抗爭不過他。
把白天身上裹得跟粽子似的長袖春裝換下來,拿起護士分給她洗得泛白而且還明顯帶著消毒水味道的病服穿上,看著鏡子裡臉上褪去潮紅只有蒼白的臉色,恍然間好似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三月。
那樣的寒冷,那樣的蒼白,那樣的無助,那樣的茫然,那樣的傍徨,那樣的......
易天澤給她要的高級病房就是好,不僅衛生間乾淨配套齊全,而且連吹風都有,她用毛巾簡單的擦了擦滴著水的頭髮,然後再拿了吹風『呼呼呼』的吹頭。
剛把頭髮吹了個半干,房門外就傳來大幅度推門的聲響,嚇得安瀾的手一哆嗦,吹風機差點直接掉地上。
趕緊把吹風機放下,正在疑惑間,房門外再度傳來的是『篤篤篤』的敲門聲,接著是曾姐的聲音響起:「顧......易夫人,開下門。」
安瀾趕緊拖著病房裡不合腳的拖鞋走向門口,拉開門道:「曾姐,不說今晚......」
安瀾看見曾姐身後的易水寒便把到嘴邊的『不要你陪』幾個字咽了回去。
曾姐臉上帶著職業的笑容:「是,我知道今晚不用來陪易夫人,不過你要有什麼不適按呼叫器就成,我在護士站那邊候著呢。」
易水寒單肩挎一個旅行包,一手提一個簡易旅行袋一手提一個保溫飯盒擠了下門縫裡的人走進來,將身上的旅行包和袋子朝沙發上一扔,把飯盒放茶几的同時瞪著窗台上拿一大束香水百合皺眉:「誰來過?」
安瀾把病房門關上走過來,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淡淡的道:「我發小。」
易水寒則快速的走到窗台邊,伸手拿起那束香水百合轉身就朝門外走去,安瀾稍微一愣即刻知道了那一束花的命運,不過並沒出聲阻止,也沒那精力跟他吵架。
易水寒走後半個小時的樣子卓不凡來醫院看她,送了這樣一束香水百合過來,只是她沒想到這麼一束花都把易水寒給惹到了,他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容易動怒了。
「香水百合對肺炎病人不好,」這是易水寒丟了那一束花回來給安瀾的解釋:「香水百合花的香味影響呼吸。」
安瀾放下手裡的吹風笑得百媚生的問:「那易先生身上的香水味就很適合肺炎病人呼吸是嗎?」
安瀾言下之意,你把香水百合扔掉,幹嘛不把你自己給扔掉呢?
易水寒的目光打在安瀾的身上,藍白條紋的病服因為大一號的緣故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剛剛吹乾蓬鬆的頭髮自然的披在肩上,因為生病的緣故原本白皙的皮膚此時越發的蒼白透明,恍如蟬翼般吹彈即破,自然色澤的唇瓣或許因為發燒有些乾燥起了一層薄薄的繭,一雙瑩白的足穿在一雙黑色大一號的人字拖里,踩在光潔的地板上,恍如靜潭開出的蓮,美得讓人移不開眼。蛇吻拽妃
而細膩的脖頸和鎖骨上,星星點點的全都是他昨晚烙下的吻痕,落在她瑩白的肌膚上,就好似宣紙上滴落的墨,又像是一副恣意的水墨畫。
安瀾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淡淡的道:「我這有看護,你沒什麼事兒呆在這幹什麼呢?」
易水寒的心裡當即就一沉,他這背包打傘的過來,不就是要陪她住院,她居然——還嫌棄他?
於是,他看著她那嬌弱的小身板冷冷的道:「我自然是要守在這裡了,要不萬一有人自己洗一晚上的澡折騰到醫院來了反而還亂咬人一口呢?」
安瀾聽了這話一愣,隨即迅速的爬上/床拉過被子連頭一起蒙住,她懶得跟他繼續囉嗦,他要呆就呆,隨他了,反正病房不小,擱放他的地方還是有的。
易水寒卻被她這個舉動給激怒了,她這什麼意思?嫌棄他?還是,明著趕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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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兩步竄到病床邊,伸手拉扯掉她頭上的被子,雙手按住她的頭讓她和自己對視:「怎麼,我就讓你這麼不待見?」
安瀾深吸一口氣,仰望著天花板把眼眶裡湧上來的溫熱液體通通逼回去,好半響才平復下心情淡淡的開口:「很意外嗎?五年前我就不待見你,現在——你覺得......」
「夠了!」他低聲呵斷她沒說完的話,然後點著頭道:「是,五年前你就不待見我,因為待見你的男人多了去了,你又何須在意我一個窮小子?既然如此,你還......」
「我會謹記合約的,」安瀾迅速的接過他的話來,然後拉扯出一抹笑容道:「放心吧,易二少,我會安靜的做一個安分守己的易家二少夫人,對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會做任何的奢望,我也希望你能按照合約辦事......」
「放心,該你的我不會少,」易水寒迅速的截斷她的話,轉身拉開門走向陽台,然後對著天空狠狠的瞪著。
好半響,才從褲袋裡掏出一支香菸來點上,就那樣慢慢的抽著,看著那縷青煙慢慢的消失在空氣中,他的心也跟著空起來。
五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忘了她,五年來,他一直強迫自己去喜歡凌雨薇,一直告訴自己,雨薇才是適合自己的女子。
他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做到,忘記那個叫安娜的女人,忘記那個愛慕虛榮又無情無義的女人,忘記那個把他的愛情當垃圾扔掉的的女人。
他真的以為自己做到了,以至於他今年開年後居然都跟凌雨薇談婚論嫁起來了,可誰知道,在遇見她的那一瞬,他心裡堆砌了五年的城牆轟然倒塌,空虛五年之久的心迅速的被『顧安瀾』三個字填滿。
鬼才知道他著了什麼魔了?
馬克昨晚還問他:「她曾經傷你那樣深,為何還要跟她結婚?還要這般的為她考慮,她究竟哪好了?」
她究竟哪裡好了?他怎麼知道?要是知道,不早就按照那樣的標準去找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結婚去了?又何須等到她回來才想著要結婚?
單調的手機鈴聲在夜晚特別的尖銳,刺耳的同時也打斷了他的沉思,他從褲包里掏出手機,卻發現是來自遙遠的多倫多。
稍微遲疑一下按下接聽鍵,剛『餵』一聲就傳來熟悉的聲音:「雨薇晚上打電話過來在哭是怎麼回事?你又欺負她了?」超級冰異能
「沒,」他的聲音極其淡漠的響起:「是雨薇想太多了,她在國內發展並不是很順,我在想是不是讓她回多倫多發展算了。」
「你在國內發展,她還回多倫多做什麼?」手機里的中年女音略帶不滿的傳來:「既然雨薇事業發展不順,那你跟她不如早點結婚算了,反正你們倆也都不小了......」
「大媽的意思是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結婚,」他淡淡的截斷對方嘮嘮叨叨的話:「而您也知道,我跟雨薇......門不當戶不對的......」
「她之前不是也很喜歡雨薇的麼?」手機里的中年女音明顯的帶著質疑:「現在怎麼突然就反對了呢?」
「她之前並不清楚雨薇的真實身份,」他依然淡淡的解釋著:「前段時間她不知道在哪裡聽說了雨薇的身份,然後就極力的反對了。」
「這個......」
掛了這通電話,易水寒才發現手裡夾著的煙都快燒到手指了,於是趕緊扔在地上踩滅,然後長長的吐了口氣,稍微平息一下心情,這才推開門走進病房去。
病床上,顧安瀾已經平穩的吐著幽蘭的氣息睡著了,一頭柔順的頭髮瀑布般的灑落在大白枕上,粉撲撲的臉頰看起來比他晚上第一次來時要好了不少。
他悄悄的去旅行包里拿出自己的睡衣,然後又躡手躡腳的朝浴室走去,為了不驚擾到睡著的她,他選擇了不穿帶來的拖鞋。
簡單的沖了個熱水澡出來,關掉床頭最後一盞燈,坐在床邊藉助窗外的光線看著床上睡得安靜的女人,猶豫半響,最終還是掀起被子的一角,悄悄的滑了進去。
其實安瀾窩在被窩裡並沒有睡著,他去陽台大半天,她在床上努力數羊,剛數到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偏他進來洗澡嘩啦啦的水聲又把她給驚醒了。
所以易水寒到床邊時她就已經感覺到了,當他掀開被角滑進來的時候,她幾乎是本能的掀開被子就要翻身起來,既然他要睡床,那她去睡沙發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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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她的身子還沒來得及撐起來,就被身後伸過來的一隻手給控制住了,易水寒把她狠狠的圈在懷裡,對著她的後頸窩熱熱的呵了口氣。
安瀾本能的覺得後頸窩癢,忍不住把頭扭開,淡淡的開口:「二少,肺炎容易傳染,如果你不習慣睡沙發,我去睡沙發好了。」
她跟他是夫妻,她不願跟他吵,如果他非要賴在這病房不走,又非要霸占她的床,她只能退其次的選擇睡沙發,雖然,她極其不喜歡睡沙發。
「你睡沙發不是腰疼?」他的手指穿插進她的頭髮:「頭髮都沒幹就睡覺了?自己是病號不知道麼?難不成希望明天一早又燒到40°?」
安瀾還沒來得及反駁那句『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易水寒已經『啪』的一聲按開了床頭燈,微微側身,從床頭柜上拿起她之前用的吹風。
「坐好,我幫你吹頭,」他推動著她的身子:「坐我前面,你坐我旁邊怎麼幫你吹?」
安瀾就順從的坐到他前面去,下巴擱放在曲起的雙腿膝蓋上,任由他在身後用吹風幫她吹著原本就已經半乾的頭髮。
既然他要把戲演得這樣真,怎麼著她總得配合他才是,畢竟她說過,要儘量的做一個『合格』的二少夫人。
在和易水寒簽約的『只婚不愛』協議里,有對豪門『合格』少夫人的要求,而那要求是這樣的:末世之殺戮行者
a:安分守己,b:絕對服從,c:在外邊要懂得跟老公秀恩愛,d:在家要懂得分寸。
abcd四條,其實說穿了就是她在易家只是個擺設,是個木偶,完全沒有做主的權利,除了一個二少夫人的身份,別的估計和傭人差不多。
不,連傭人都不如,因為傭人不順心還可以辭職走人,而她,在沁園沒有保住之前,連這個權利都沒有。
如果是以前,這樣的少夫人她肯定做不來,不過現在——
所為拔毛的鳳凰不如雞,為了外公留給母親的沁園,她想,即使做不來,也要學著去做!
「好了,」易水寒說話間關了吹風,把手指當梳子梳理著她一頭柔順的頭髮。
安瀾本能的朝床邊挪動身體:「我還是去睡沙發吧,這張床——的確有些小,我怕擠到你了。」
易水寒伸手就把她給拽進懷裡緊緊的摟抱著,淡漠清冷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顧安瀾,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昨天我們結婚了,是夫妻。」
安瀾聽了他的話不由得苦笑起來,然後輕聲的問:「可是,你覺得我們倆這種夫妻需要睡在一張床上麼?」
易水寒的臉當即就陰沉了下去,隨即冷冷的道:「這個社會上很多夫妻都是同床異夢的,我們之間雖然是異夢,但是必須同床!」
「......」
安瀾當即就默了,不再做聲,也不再反抗,此時此刻她要執行豪門合格少夫人b『絕對服從』,於是,她微微的閉上眼睛,任由他摟抱著自己,假裝沉沉睡去。
易水寒看著懷裡逐漸睡沉的女人,聽著她均勻而又細微的呼吸聲,臉上湧現出一絲淺笑,略顯粗糲的指腹輕輕的在她細膩的皮膚上摩挲著。
五年過去了,依然還是沒心沒肺的女人,剛剛明明還因為他強行摟著她生氣來著,這轉眼半個鐘不到,不也還是睡著了,而且還睡得這麼香。
她倒是睡沉了,可他卻是睡不著了,身體某處叫囂著的痛,偏偏懷裡的軟玉是病秧子,他還得顧及她的身體。
深深的嘆息一聲,把手臂從她脖頸下抽出來,再次下床,躡手躡腳的走向浴室,怕驚擾了睡沉的她,這一次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嘩啦啦的放水,而是直接把毛巾堵在水龍頭上,待毛巾濕透了再去冷卻灼熱的身體。
或許是昨晚沒有睡好,或許是今天打了抗生素,總之,安瀾這一晚睡得很好,幾乎可以用死沉沉來形容,睡著的她也忘記了身邊還躺著個人。
易水寒洗了涼水澡再次上/床來,剛要抬手關床頭燈,低眸的瞬間,卻發現睡沉的女人眼角那滴晶瑩剔透的淚。
他低下頭去,悄悄的把她那顆鑽石般的眼淚輕輕吻吸乾淨。
這一夜,她在易水寒懷抱里睡著,而且睡得很沉很香。
而易水寒有時睡著,有時又睜開眼來看著懷裡的女人,確定她
的真實存在而不是幻覺。
她睡得那樣好,他抑制住自己要吻她的衝動,手指徘徊在她美麗的臉上,他細細的凝視著她,總覺得她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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