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軒這個在天宮令人聞風喪膽的名字,多少人想像著它的可怕,可是當飛龍走進去的時候,卻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種可怕。
就算是聽風軒的地牢,走進去的時候,仍然不是人們想像得那樣血腥如地獄的場景。恰恰相反,聽風軒整體的風格,就跟那些聽風侍從走出來給人的感覺一樣,整齊而乾淨,甚至是一種過份的乾淨。
走進地牢,四壁光潔如新,每一塊地磚都被洗到邊角發白的程度。走廊上還擺著十幾盆花草,方剛仔細看去,這些花草似乎都有吸掉異味的作用。甚至越往地牢走,就越聞到空氣中越來越濃烈的薰香味兒。
方剛越走,越是心寒,雖然天宮四季如春,但方剛卻只覺得全身冷到發抖。如果聽風軒的地牢,真是血污滿地腥氣撲鼻哀號聲起,也許他倒是覺得正常。而事實上,聽風軒每天由雜役們清洗三次,每一個走廊拐角處,都有一座銅獸香爐終年薰香,以致地牢中終年有著百花香料熏制的香味。這樣的事實,卻是叫人更加發寒。
方剛不禁瞟了一眼走在他身邊的飛龍,飛龍卻恍然未覺這地牢有什麼異樣,有時候真是不知道的人,比知道的人更幸福。玉妃沒有進來,在進地牢前,方剛把她勸回宮了。像玉妃這樣單純的人,還是讓她天真一些為好。
兩名聽風侍從走在前面,每個人的步伐都走得一致,每一步都走得像量過一樣,兩邊的甬道,也不像一般牢房那樣是柱子可見牢房裡的情景,而全部是石頭牆面,一扇扇鐵門全關著,只有頂上開了窗子,也瞧不到裡頭是否關著了人。兩人隨著聽風侍從,拐了幾個長長的甬道,才走到一扇鐵門前,那兩名聽風侍從各取出一把鑰匙,一起開了門,道:「天字第九號,公主請進。」
方剛守在門外,飛龍走進房中,卻見房內一張草榻,上面臉朝下地伏著一人。似乎是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那人抬起頭來,見了飛龍,不禁啊了一聲:「你怎麼來了。」
飛龍見了鳳舞,忙撲了上去:「鳳舞,你沒事吧!」
她這一撲上來,立見鳳舞眉頭皺成一團,痛哼一聲苦笑道:「本來沒事,你這一撲上來就有事了。」
飛龍站起來,掀開被子,但見錦被下面掩著的白衣上早就是斑斑血跡。嚇得險些哭出聲來:「怎麼會這樣?鳳舞,他們對你用刑了?」
鳳舞強笑了笑,伸出手拿過飛龍手帕為她拭淚道:「別這麼一驚一詐的,以後這種事,你要見得多了!我沒有事,只不過是進這裡例行的八十廷杖罷了。我想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好運了,到現在只是有人問話,還都不曾用刑,你放心吧!」
飛龍咬著帕子,哽咽著道:「都打成這樣了,還說不曾用刑,若是用刑了,豈不是、豈不是……」
鳳舞開玩笑道:「要真用了刑,他們就不會讓你見到我了!見到了你也不認得我了……」還未說完,就覺得緊握著他的手極強烈地顫抖了一下,看到飛龍已經憤怒得連頭髮都豎起來了,連忙道:「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說著招了招手。
飛龍連忙俯下身去,附耳聽鳳舞輕聲說:「我進來之後,從他們的問話里猜測,這次的事情可能跟喬虹有關。如果有人問你話,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有什麼責任,儘管推到我的頭上來——」
飛龍瞪了眼睛:「為什麼?」
鳳舞笑了笑,看著她的神情里有些憐愛:「傻丫頭,只有你沒事,大家才會都沒事。只要你還在,不管我們多糟糕,都能翻身。你若出了事,誰也逃不掉。」
飛龍握緊了拳手,忽然沉默了下來,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籠罩了她。這一種情緒她很陌生,但是卻已經跟隨著許多人的一生,這種情緒叫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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