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觀音 第二十七章 奇人怪事

    小居直昏睡了三天三夜，柳范和家中的僕役們十分著急。開始的時候，他們請了附近的醫生前來診治。煎熬了許多的中藥給小居直灌下去。可是柳居直服藥以後卻沒有一點起色，仍然睡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柳范擔心不已，又請來了嘉州城中的名醫張曄。張曄望聞問切以後，道：「恭喜別駕大人，公子脈息正常，呼吸均勻，看不出有什麼病症。想來公司子必定另有什麼奇遇，絕對不是患了疾病。」

    柳范疑惑地道：「可是他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從來沒有甦醒過啊！」

    張曄笑道：「不錯。他是昏睡了三天三夜，您們擔心他患了疾病。可是從脈象上講，他的確沒有一點疾病；而且他呼吸均勻、細長，容顏紅潤，這樣的人怎麼會是生病呢？世界上的事情千種百樣，公子如此沉睡不起，也許是有了其他的原因。我是一個醫者，只能就醫理說話，超出醫理以外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

    柳范下來，又與家中僕役們商量。

    王良道：「這事情真的透著一種古怪！的確，怎麼看公子也不像是害了病，但是他卻實實在在地昏睡了這麼久。我想，也許是公子平日冥思苦想，消耗了他的精氣神，精神上疲憊不堪了，所以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金明爭執道：「王良這話不對。倘若是因為疲憊所致，他還是個孩子，怎麼也不可能睡得這麼久。必定有其他什麼原因。」

    女僕盧氏道：「平常人們絕對不可能一覺睡得這麼久。我倒是見過鄉村之中的一些女子，她們要是成為了巫婆，往往也是這樣沉睡不起。待到她們一覺醒來，便說已經去過了陰曹地府，知道了過去未來。可是公子爺怎麼會成為巫婆一類人物呢？」

    王良道：「公子爺服藥不聽，大夫又說他沒有疾病，恐怕也只有請出佛道一類人物，才能設法讓公子甦醒過來。」

    柳范正在沉吟未決，一個「瘋子和尚」來到了城裡，又從柳府門外經過。他服裝怪異，相貌奇特，惹得街坊上的人們議論紛紛，一群小孩子跟在後面追逐不止。柳范他們坐在屋裡，只聽得外面喧囂之聲不絕於耳，紛紛說來了一個「瘋子和尚」。柳范急忙派人將那個「瘋子和尚」請了進來，又依稀覺得他就是當年曾經來過的那個遊方和尚。

    果然「瘋子和尚」見了柳范，立即合掌為什，問：「阿彌陀佛，柳別駕何事呼喚老僧？」

    柳范憂鬱地道：「犬子昏睡了三天三夜，請了大夫無數，吃藥全然不見效果。大夫們還說他脈息平常，呼吸均勻，看不出有了什麼病症。我心中疑惑不定，還請大師為我將他喚醒過來。」

    「瘋子和尚」道：「吉人自有天相，公子一生雖無什麼錢財，以後卻是萬千百姓仰慕的貴人，別駕何必替他擔憂呢？至於他眼前沉睡不起，的確也不是什麼疾病。別駕休要放在心上。您如此焦躁不安，待貧僧為您將他喚醒了就是！」

    於是「瘋子和尚」附在小居直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話，小居直立即伸腿舒拳，手腳開始活動。

    柳范大喜，立即讓杏花兒奉茶侍候，然後向「瘋子和尚」請教：「大師果然神妙，只是在下心中謎團難解，不知大師肯否賜教？」

    「瘋子和尚」道：「別駕心中既有疑惑，但問無妨。」

    柳范問：「大師以前是否見過小兒？」

    「瘋子和尚」坦然相告：「不錯，公子初到貴府時，貧僧曾經來過。」

    柳范道：「這麼說起來，大師一定與小兒頗有淵源。當初小兒不能言語，是大師讓他哭泣出聲的。如今小兒沉睡不起，又是大師讓他甦醒過來的。請問大師的法號，以便將來小兒再有了什麼差池，在下好派人尋覓。」

    「瘋子和尚」笑道：「貧僧只是一個遊方僧人，一生居無定所，這名號說來無益，柳別駕不必將它放在心上。居直一生必與貧僧為伴，柳別駕放心好了！」

    柳范又問：「那么小兒此番卻是因何如此？」

    「瘋子和尚」笑道：「公子沒有患病，只是夢遊了一場！從此以後，他的性情可能會有一些改變。但其中的事情你們也不必追問！便是你們追問，他也不能說出，因為他自己也不能記得。還有，從此以後他會沉默寡言，你們也不必奇怪，只是切忌他與女人多有接觸。」說罷，立即起身告辭。

    柳范心猶未甘，再三加以挽留。

    「瘋子和尚」執意要去。柳范又贈給他銀兩，「瘋子和尚」也不肯接受，道：「貧僧乃是世外之人，素食為生，一生雲遊天下，要那銀子有何用處！」

    柳范仍然不肯輕易地讓他離去，便緊緊地暗中跟隨。誰料眼前突然颳起一陣旋風，幾粒細沙吹入了柳范眼中。柳范方才揉得幾下，「瘋子和尚」已經不知道去向。柳范只得回來。

    柳居直甦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神清氣朗地叫道：「爹爹！」

    柳范正想問他沉睡的原因，猛地里想起「瘋子和尚」的說話，只得緘口不言。可是他心中對「瘋子和尚」那句「他會沉默寡言，忌與女人接觸「的話猶自狐疑不已。他想，沉默寡言只是一個人的性格內向，這倒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只是「忌與女人接觸」，這卻頗費思考了。小居直現在不過十一歲，不與女人接觸倒沒有什麼要緊。況且柳府之中女人本來就少，接不接觸也沒有什麼關係。但如果居直長大也不與女人接觸，卻是一個天大的問題！因為柳范自己沒有結婚娶妻，當初收他做兒子時，原本指望他早早娶妻生子，好替柳家傳宗接代的！

    小居直從此不沾暈腥之味，凡是菜餚中有了肉類或者豬油，小居直聞到，必然嘔吐不止，而且連續大病不起。柳范找人看過，仍然說毫無病症。

    盧氏只好每餐為他單獨做些素菜，只是他經年累月地素食，卻又毫無病症發生。並且，小居直果然沉默寡言了起來，便是家中人員也不大交談。

    柳范心中暗暗著急。千方百計地尋覓「瘋子和尚」，希望他能幫助小居直改變過來，可是「瘋子和尚」從此再也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