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觀音 第三章 佛門婆婆

    當初，彭氏從毗盧庵中逃走之時，曾經隨意地在庭院中拔出了一支紫竹，用作幫助自己行路的拐杖。到了塔子山上，她又隨意地將它插在崖邊的土壤里。誰知道冬去春來，那支竹杖竟然慢慢地成活了，接著又長出了一些青枝綠葉。夏秋之交的季節，土壤里竟然發出了幾隻嫩嫩的竹筍。

    一天，鄒氏偕同王氏上山。她們看見了這株紫竹，不由得深感詫異。

    鄒氏奇怪地問：「姐姐、嫂子，好不奇怪啊，竹子雖然容易栽植，但總得帶點兒根系才能成活。這竹杖並無一點根系，如何也能夠存活而且發枝長筍，莫非它透著什麼靈異？」

    王氏笑道：「這紫竹本身就有靈異！我聽說觀世音菩薩就是坐在普陀山上的紫竹林中修行的。那天姐姐又看見觀世音菩薩從此路過了。也許今後山上會有紫竹林，觀世音菩薩也要到我們的塔子山上來修行！」

    彭氏笑道：「觀世音菩薩怎麼會到塔子山上修行？想來這紫竹的生命力極其頑強，自己長出了根系。」

    鄒氏笑道：「不對，不對，這東西實在有點怪異！」

    三人嘻嘻哈哈地說笑了一陣，仍然不能明白。

    王氏、鄒氏告辭離去。

    彭氏雖然對她們說出是紫竹自己長出了根系的話來，其實她的內心也是不勝好奇，下來以後便用心地對紫竹加以呵護，經常給它施肥、除草和灌溉，使其茂盛地成長。到了冬天，彭氏又將它分成幾株，移植開來。如此經營了幾年，彭氏房屋的周圍漸漸地形成了一片茂密的紫竹林。更加奇怪的是，塔子山上突然飛來了許多不知道名字的珍禽異鳥。彭氏心中暗暗歡喜，從此她朝聽百鳥爭鳴，暮聞竹濤翻湧。逐漸心如止水，佛義暢通，修行日漸精進。

    不久，彭氏發現塔子山密林深處和懸崖上面長著許多的藥材，諸如黃連、黃柏、柴胡、連翹、麥冬、金銀花之類，總共不下於七八十種。她暗暗想道：「鄉親們待我恩重如山，我何不將學得的醫術施展開來，多少也可以報答他們的一些恩情？」

    原來，彭氏就是毗盧庵中的慧勝。當年她進入毗盧庵後，很快得到了玄怡師太賞識。一天，玄怡師太問：「慧明，你可是願意學醫？你倘若能夠行醫，我就讓你繼承我的衣缽。」慧明想了一想，喜中帶憂地道：「師父，我自然願意學醫。只是學醫之人必得記誦藥性和湯頭，我從來沒有念過書，這恐怕不行吧？再說我進入師門時間甚晚，要作毗盧庵的住持，恐怕也不恰當吧？」玄怡師太道：「你如此年輕，要讀書識字又有何難？只要你願意學醫，以後也就不必參加種植莊稼和灑掃庭院的雜活，專心致志地學醫就是。至於這毗盧庵的住持，我只是看重兩條：一條是心地必須純善，二是能夠懸壺行醫，濟世活人。你本來心地良善，如果學醫也有了成就，要作庵中的住持，又有什麼不可？」於是慧明跟著玄怡師太學醫。十年下來，慧明識得文字，讀了不少的醫書，又開始跟著玄怡師太在嘉州一帶救治病人。

    彭氏有了在塔子山上行醫的想法，便立即焚香稟告玄怡師太。

    當晚，玄怡師太來至夢中，對彭氏道：「塔子山將來也是蜀中佛門聖潔之地，你在塔子山上修行、行醫，為師高興不已。倘若能夠在塔子山上重建一座毗盧庵，那就更加功德無量！」

    彭氏忙問：「師父，原來您老人家尚在人世？」

    玄怡師太道：「什麼傻話！為師已經去了西天極樂世界！只是我囑咐的事情，你必須切記在心！你生逢亂世，又是佛門弟子，必須時時以救助蒼生為念！」說罷，她忽然不見了身影。

    彭氏醒來，暗暗稱奇不已，便將師父的話語銘記在心。

    從此，彭氏每天帶著一把鋤頭，去那四面八方挖取藥材，回來又將它們洗淨曬乾，再想方設法地貯藏起來。

    村民吳信見了，問：「姐姐，你莫非能夠行醫？」

    彭氏笑道：「僧道之人多能行醫。我在毗盧庵中曾經跟隨師父學過醫，也在嘉州一帶替人治過病的。倘若你們有了什麼病痛，儘管讓我試著治療。」

    吳信大喜道：「我家中丁氏就有腿腳麻痹，長期臥床不起。你能否將她治好？」

    彭氏道：「讓我過去看一看。」

    彭氏細細地診斷了丁氏的疾病後，頗有信心地對吳信道：「妹子的疾病完全可以治好，只是所費的時間較長。還有，這種疾病光靠服藥不行，須得依靠針灸打通她的經絡。我來得匆忙，身邊沒有針灸工具。你最好到縣城去買它一套。」

    吳信立即趕到安岳，買回了一套針灸的工具。彭氏處了藥方，立又即給丁氏施行針灸。丁氏經過許多大夫的治療，一直不見表好轉，因此對彭氏只是半信半疑，可是十來天以後，她的腿腳便有了一些感覺。

    吳信歡喜不盡地對彭氏道：「姐姐，你醫術如此高明，正是我們吳家莊人的福氣！」

    彭氏微笑道：「這不是你們的福氣，而是我們之間的緣份！我能夠來到這裡，就是觀世音菩薩讓你們大家救助我。我能給大家治病療傷，也就是觀世音菩薩讓我回報你們！」

    百日左右，丁氏高興地道：「姐姐，我這腿腳如今好像有些氣力了。」

    彭氏大喜道：「你且站起來，走上它幾步，讓我們看一看。」

    在吳信和彭氏的左右扶持之下，丁氏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彭氏鼓勵道：「妹子，你不要害怕，自己試著邁動腳步。」

    丁氏大著膽子邁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吳信興奮地道：「丁氏，你終於好起來了！」

    丁氏流淚道：「我病臥了許多年，沒想到姐姐竟然給我將病治好了。吳信，我們滑什麼感激她，就給姐姐磕個頭吧！」

    彭氏忙道：「不用，不用。要感謝你們就感謝觀世音菩薩吧！沒有觀世音菩薩，我就不可能來到這裡，也不可能給妹子治病。兄弟，你還要好好地照料妹子。一個月以後，妹子就可恢復如初了，你們靜候佳音吧！」

    果然不出彭氏所料，一個月以後，丁氏果然能夠下地勞作了。

    村裡的人們傳說開來，十里八里的人們便紛紛前來塔子山，請求彭氏給他們治病療傷。彭氏從不拒絕，而且也不收取分文的酬金。奇怪的是：人們的各種疾病經過彭氏出手治療，無不藥到病除。人們感激她，彭氏總是道：「我是觀世音菩薩的弟子，這是觀世音菩薩救助你們來了，卻不是我的醫術高明。」

    附近的人們感恩戴德，又因為彭氏虔誠地信佛，慢慢地便將她喚做了「佛門婆婆」，以後人們又嫌這個稱呼有些羅嗦，便直接呼她為「佛婆」，慢慢地竟然忘記了彭氏這個稱呼。

    時間長了，塔子山上藥材逐漸地匱乏。鄉親們便跟著佛婆學習識別、採集和種植藥材，還把他們得到的藥材無償地送到塔子山上，供給佛婆治病療傷之用。如此一來，山上山下皆是藥材。一年四季，藥香飄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