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神探 第80章 人間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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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八點四十二分，萬戶侯府莊梓豪家。

    全家四人圍坐在圓形餐桌前，享用著晚餐。

    小姑娘莊文秀和媽媽徐艷芳商量著下個月國慶長假去哪裡度假好，男孩莊文清提議說去青藤精靈樂園，因為那裡有好多好多的怪物，上次去他還沒看夠呢。

    「不嘛，不嘛，媽媽，去年就是去的精靈樂園，今年該聽我的了！」

    莊文秀努力爭取道。

    「我的好姐姐，你就再讓我一次嘛，行不行呀！」

    弟弟莊文清賣萌討好道。

    「哼！弟弟真自私！」莊文秀生氣地嘟起了小嘴，「今年無論如何我也不讓著你了！國慶節，必須去卡娜糖果島，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作為一家之主的莊梓豪靜靜地看著妻子與孩子們討論，一言不發。

    不知怎麼回事，恍惚之間，莊梓豪內心最深處竟誕生了一種厭惡感。

    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三個人，手中用來吃牛排的刀叉不合時宜地摩擦著。

    他呆滯的瞳孔中突然如同煙花般綻放出累累血絲。

    九點整，客廳的貓頭鷹時鐘連貫地發出了五下「嘀嗒」聲。

    莊梓豪登時起身，拾起外套，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老公，這麼晚了你還出門啊？」

    徐艷芳關心地問道。

    「今晚我心很煩，出去散散心！你們想睡就早些睡吧，不必等我了！」

    目送著莊梓豪離開家中，徐艷芳回想起白天關仁川與楊小艾造訪時的情形，惴惴不安。

    莊梓豪最近很不正常，特別是在黎天死後。

    徐艷芳不敢相信這件事跟丈夫有什麼干係，只能默默祈求上蒼，保佑莊梓豪平安。

    深夜11點20分，紫藤市刑警隊的宿舍。

    關仁川坐在書桌前，閱讀著堆成小山般的案件卷宗。

    近段時間，紫藤市連續發生青少年離奇失蹤的案件，失蹤人員至今沒有找到。

    有跡象證明，一系列案件背後隱藏著一個龐大的人口販賣組織。

    而這個組織，與之前五藏村的人體器官販賣組織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關仁川從警以來，接手的命案要案幾乎都偵破了，唯獨這個人體器官販賣組織，警方至今沒有與之相關聯的線索。

    關仁川睏倦地打了個哈欠，開始收拾卷宗，就在這時他看見了微信裡面的未讀消息。

    是徐艷芳發給關仁川的，她想問黎天案的兇手抓到沒有，她很擔心莊梓豪。

    關仁川給她回了信息：

    「兇手目前還沒抓到，不過就已有的證據來看，莊梓豪大概與案件無關，你放寬心吧！」

    就在這時，黑夜中一個霹靂落下，將關仁川嚇了一跳。

    閃電過後，雨點細細密密地洗刷著夜空。

    關仁川走近窗台查看，一輪血月當頭，大凶之兆啊！

    這個時候，關仁川的手機響了，是隊長李鋼，他告訴關仁川，萬戶侯府剛剛發生了命案，要他趕緊起床奔赴現場。

    「萬戶侯府？」關仁川心中一驚，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是莊梓豪家嗎？」

    「對！就是莊梓豪報的案！他報警說有人入室行兇！電話里說不清楚，總之你馬上到現場！」

    十多分鐘後，關仁川披著雨衣姍姍來遲。

    此刻，莊梓豪家四周全是閃著紅燈的警車，警員和醫護人員來來回回地出入。

    關仁川收起黑色雨傘，戴上天藍色鞋套，第三次走進了莊家。

    這一次，他眼前的慘狀幾乎衝破了他的心理防線。

    莊梓豪里，從進門的玄關，到走廊、客廳、樓梯、二樓的臥室，地上滿是鮮血。

    鮮血混雜著雨水，滲透到了木地板的縫隙之下。

    關仁川小心翼翼地走上樓梯，一步一個血腳印。

    在二樓的主臥里，才是真正的人間慘劇。

    三具無頭屍體平行地擺放在天鵝絨棉被上，原本雪白的被單浸潤成了血紅。

    那是一具成人屍體跟兩具幼童屍體，從屍體的衣著判斷，死者正是徐艷芳與她的兩個孩子莊文秀、莊文清。

    關仁川心痛地捂住了嘴，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心中的刺痛感。

    她們的頭去哪裡了呢？

    很快，關仁川明白了答案。

    她們三人的頭顱被堆放在了與臥室一牆之隔的莊梓豪的工作室的電腦桌上。

    莊文秀、莊文清的頭顱在最下層，徐艷芳的頭顱在最上層，呈三角結構。

    關仁川努力使自己平復了心情，轉頭詢問李鋼：「莊梓豪在哪裡？既然他報案說有人入室行兇，為什麼他還活著？」

    「小川，莊梓豪剛剛因為精神受到嚴重刺激被送去了醫院檢查，等檢查完畢，就會移交給警隊。」

    李鋼回答道。

    「那入室殺人的兇手呢？找到了嗎？」

    關仁川急切地問道 。

    「實際上，經過現場勘測，莊梓豪家沒有外人闖入的痕跡，也就是說現場除了莊梓豪和他死去的家人外，沒有第五個人！此外，楊小艾在兇器菜刀上提取到了一組指紋，正在比對中。而警方剛到現場時，看到莊梓豪握著菜刀，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不出意外的話，那組指紋屬於莊梓豪！」關仁川搶先說道，「沒有什麼入室行兇，現場沒有第五個人，一切都是莊梓豪的謊言！隊長，我現在就去醫院，將他這個倖存者帶回審訊室！」

    關仁川言出必行，被憤怒支配的他一到醫院，就揪著莊梓豪的頭髮，將他強行塞上了警車。

    審訊室里，關仁川和孫大海主導了這次訊問。

    面色慘白的莊梓豪痛苦地抱著腦袋，他至今也不願相信妻兒已經慘死的既成事實。

    楊小艾那邊，兇器上的指紋比對有了結果，唯一的一組指紋經鑑別屬於莊梓豪，此外，在徐艷芳、莊文秀、莊文清三人的屍身多處也提取到了莊梓豪的指紋。

    物證有了，人證，警方也有。

    莊梓豪的鄰居，牛富貴牛大姐，在今晚接近11點時，在落地窗前親眼目睹了莊梓豪行兇的過程。

    緊接著，警方搜證人員對莊梓豪家展開了地毯式搜索，從他家的地下車庫的儲物櫃中搜出一根長約27厘米、直徑6.8厘米的帶血的鋼筋條。

    上面的血跡經鑑定與黎天吻合，加上黎天頭部的創面凹陷與鋼筋條不規則橫截面一致，可以認定這就是殺害黎天的兇器。

    審訊室里，關仁川向莊梓豪一一出示上述證據。

    「關警官，請告訴我，現在我看到的，只是一場噩夢而已，這不是真的……」

    莊梓豪絕望地說道。

    「說實話，我比你更希望這是一場夢！」關仁川坦言，「但是發生就是發生了，你必須正視它！一味地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為什麼你們非說我就是兇手！」莊梓豪竭力辯解道，「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回到家的時候，小芳和孩子們就已經遇難了！這就是為什麼我還活著而她們死了！警官大人，你們現在應該去抓真正的兇手，而不是固執地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莊梓豪！」孫大海大力拍拍桌子，「你態度放端正點！不要再信口雌黃了！你說你有不在場證明，是吧？」

    「是的！我真的有不在場證明！」莊梓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小芳她們遇害的時間段里，我在隔壁老王家喝酒看球賽。我回家前還和鄰居陸連城打了照面，這些他們都能給我證明的！」

    「恐怕讓你失望了！」孫大海說道，「你所說的隔壁老王，也就是王桀，和你提到的鄰居陸連城的口供是，他們今晚根本沒有見過你！莊梓豪，你不要再心存僥倖了，如實交代你的罪行，否則，罪加一等！」

    「什麼？沒見過……呵呵，」莊梓豪突然痴笑起來，「好吧，現在只有兩種可能性，要麼他們在撒謊，要麼，我真的瘋了！不對，我沒有瘋，監控，對！監控應該能拍到我離家和回家的畫面！」

    「很遺憾，莊梓豪，小區物業的監控沒有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關仁川回答道。

    「我家還有監控啊！我家的私人監控，它肯定拍到了，如果可能的話，它或許還拍到了兇手！」

    「莊梓豪，你能想到的，警方早就想到了！」關仁川說道，「你家的私人監控在今天晚上七點時就被人為關閉了！你說奇怪不奇怪？恰恰在兇案發生前，你家的監控就被人關閉。似乎是怕殺人過程被拍到一樣。」

    「瘋了，瘋了，這個世界瘋了！」莊梓豪開始胡言亂語，「為什麼我看到的和你們看到的不一樣？為什麼我見到小芳她們的屍體時，手中攥著淌血的菜刀。一切仿佛就是我做的。是我病了，還是瘋了？」

    「莊梓豪，你承認你是在癲狂狀態下殺了徐艷芳等四人了？」

    關仁川質問道。

    「關警官，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患有精神疾病念念不忘，但是精神病人就一定會殺人嗎？」莊梓豪帶著些可憐的語氣說道，「就因為我是精神病人，所以我講的話，沒人會相信。就因為這個，我就是你們口中不折不扣的變態，殺人狂……」

    「你錯了，莊梓豪！」關仁川厲聲呵斥道，「指證你的是大量證據等客觀事實，並非出於你的精神疾病。你否認你是兇手，排除你故意說謊的可能性的話，那就只剩一種解釋了：你在精神疾病急性發作期犯案，那個時候你完全喪失了自我意識。因此，你堅信自己是清白無辜的！」

    聽了關仁川一番話，莊梓豪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不是我，兇手不是我，但兇手也是我！」

    關仁川和孫大海默不作聲，他們知道莊梓豪終於要開始坦白了。

    莊梓豪繼續喃喃道：「我殺了他，殺了她們，不對，我殺的明明是，是那個木偶人！木偶人想讓我殺死她們，可我下不了手，所以我殺了它！」

    「你tm在說什麼？」

    孫大海聽得快分裂了。

    只有關仁川勉強能聽懂，他問道：「莊梓豪，在你的主觀意識里，你殺死的是誰？」

    「是木偶人！」

    「木偶皮諾？」

    「不是，不是皮諾！是邪惡的木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