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那兩名少女震驚甚至有些荒謬的驚呼聲,光翼就此散開。
無數的光芒投過裂縫,化作無數勁矢,向著湖水四周疾射而去,然後漸漸減弱。
遺憾的是,黑翼雖然被破開,那名少女卻沒有放開楊昭,他依然在向湖水深處沉去。
那條裂縫就在四周的湖水,與他一道向下沉去,畫面顯得異常奇異。
那條裂縫在他的身旁不遠處,照亮了漆黑的湖水,照亮了那些一起下落的事物,讓他可以看的很清楚。
是他的生活,是他的回憶,或者說,就是他的人生。
繼續向湖水深處去,越來越冷,死亡越來越近,他的氣息越來越弱,雖然依然睜著眼睛,看著很平靜。
他的眼睛是那樣的於淨,哪怕是在湖水裡,依然給人感覺就像一片清澈的湖,可以照見人們心裡在想些什麼。
這種平靜與於淨,讓那少女感覺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仿佛當年擁有生命的第一天,少女看見他的主人眉眼間的漠然一般。
伴隨著楊昭向湖底飄落的那些光芒當中,最明亮的當然是那群光芒里最亮的一條紫色光線,少女沒有注意到,在那套紫色細線的光芒背後,隱藏著一把長劍,湖水輕盪,長劍緩緩落在他的手掌里,他下意識里收攏手指,握緊了它。
那道極淡而飄渺的劍意,還在裂縫的最深處,仿佛在召喚著他。去斬開那條活路,然而他的血已經快要流盡,氣息快要消失,就算感知到了,又能如何?就算他握住了虛無劍,也沒有辦法辦法御使出紫虛意,這又能如何?
忽然間,虛無劍在他手掌里劇烈地顫抖起來,然後開始高地轉動。
嘩的一聲,虛無劍表面竟然開始凸起了一層層鱗狀的線條。而後又在那條紫色光芒的照耀下裂開。伴隨著清晰的金屬磨擦聲,這一層層鱗狀的線條瞬間綻放成了朵朵浪花,隨後便在這湖水的深處猛然爆開。
虛無劍重新出現在了楊昭的手裡。
少女這時才注意到,卻已經來不及了。
虛無劍高地轉動起來。激起無數水花。看似並不鋒利的劍尖。在那少女的兩翼上留下了數道深刻見骨的血痕
痛哼聲起,少女被強大的力量震開。
湖底水浪大動,仿佛再次沸騰一般。虛無劍帶著終於昏迷過去的楊昭,伴隨著那條裂縫化作一道水龍,轟開湖水,破開一條通道,向著數里外的某處高掠去。
那道飄渺的劍意就在那裡。
原來,那道劍意從始至終都不是在召喚楊昭,而是在召喚這把劍。
冰冷的湖水擊打在他的臉龐上,就像是無數鋒利的小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楊昭終於醒了過來,試圖睜開眼睛,卻被迎面撲來的湖水打的無法生痛,只好再次閉上,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只知道自己是在湖水裡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前行,並且通過手中傳來的感覺,確認是虛無劍救了自己一命。
虛無劍是死物,為何可以自行其事?對他來說,這是非常難以理解的一個問題。
識海身處隱隱傳來的那道劍意,讓他隱約猜到了些什麼,但還是沒有辦法把那道劍意與虛無劍聯繫在一起——那道劍意應該屬於紫虛密境中的劍意,在那紫虛密境中已經隱藏了不知道有多少年,而虛無劍是當年陸虛鍛造的一把劍,二者之間有年代差,也有空間差,按道理不可能有任何關聯才對。
又過了段時間,他更清醒了些,艱難地調整姿式,讓眼睛眯開了一條縫,看到身後不遠處那對黑翼,才知道危險並未遠離,同時身體裡那些看不見的傷勢開始清晰地把痛楚傳到他的識海里,讓他難受到了極點。
虛無劍在前方不停地高速旋轉,就像人類製造大船所用的螺旋槳一般,帶動著他,高速地向前方奔掠,黑暗冰冷的湖水,不停地衝擊著他的身體,帶來更多的痛苦,究竟要奔掠到什麼時候?虛無劍要帶自己去哪裡?
忽然間,他發現湖水消失了,同時很多聲音傳進自己的耳里。
那是湖水破開的聲音,是湖畔草中昆蟲的鳴叫,那聲清稚卻又有些暴唳的嘯聲,應該來自很遠,為何卻又像是近在耳邊?
眼前這片黑暗的幕布,是真正的湖底嗎?不,那是夜空,之所以如此黑暗,是因為天上的星穹已然被那些黑霧所籠罩。
這裡是深山老林前方十餘里外的一片小湖。
今夜這片小湖看到了森林裡那場血火連天的戰鬥,聽到了龍鳴,被黑翼照亮,此時又聞驚嘯,見到奇異紫光,剛剛試圖平靜,便被再次打破。
虛無劍轉動著,帶著楊昭破湖而出!
湖水從劍上和他的身體上淌落,向著四面八方灑去,形成一道垂落的水簾。
楊昭清醒過來,知道自己終於離開了陰森可怕的湖水,回到了湖上的世界裡,只是不知道是在森林外,還是在森林裡。
下一刻,他發現自己來到了夜空裡,小湖在腳下變成了一面鏡子,離地至少有數十丈高。
陡然間,從湖水深處來到了夜空高處,任是誰,都會有些錯愕失神。
便在這時,湖水再次破開,那對黑翼化作流光,追到了他的身下,翼尖合攏,化作一道鋒利的刺,重重地擊打在他的胸腹間!
一聲悶響!
楊昭心血翻湧,險些吐出血來,強行咽下,卻不代表沒有受傷。
本就已經重傷的他,再遭重擊,再也無法卻撐下去。
握著虛無劍的他,就像一隻斷線的紙鳶,頹然向夜空更高處飛去。
待飛到最高處,再次落到地面,便是死期?
想著這些事情,他再次昏迷過去,在昏迷之前的最後那瞬間,他忽然覺得夜空變得明亮了些。
那不是瀕死的錯覺,而是夜空真的被照亮了。
把夜空照亮的,依舊是是一雙黑翼。
只不過這雙黑翼不知為何突然開始亮起了星光,不在是那樣的幽黑,而是……變成了一雙銀翼。
那雙銀翼在夜空裡舒展開來,很大,散發著溫暖而聖潔的光焰。
於是,那雙黑翼里的少女看著便有些嬌小。
黑翼破夜空而至,就在陳長生快要墜落死亡的那一刻,抓住了他,然後繼續向遠空飛去。
追殺楊昭來到此間的那些心魔見到此幕,莫名感到一種極強烈的畏懼,魔霧疾振,向後方避開,然後想起先前在湖水裡聽到的那聲咆嘯,心裡的畏懼更加濃烈,想也不想,以近乎燃燒生命的方式、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從嘯聲起處逃離而去。
少女抓著楊昭不停地飛行於天空之上,如一個石頭般越來越快,呼嘯的風聲吹拂著她的頭髮,卻吹不散她眉眼間的漠然,至于越來越近的地面與死亡,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她聽得很清楚,在自己即將殺死楊昭之時,她不知怎得,神識竟在意外中開始錯亂,她不知為何突然想要違背主人的意願,而是要將楊昭救走。
悄然無聲,少年那嬌小的身軀接著楊昭,然後轉瞬之間化作一團光影,向著遠處飛行,就像是融進碧空裡的一抹雲,先前追殺楊昭時那雙明亮的光翼忽然間變得有了顏色,光翼的邊緣塗上了一抹妖異的銀,仿佛從靈體變成了實體。
銀色的羽翼在少女背後緩緩擺動,她神情漠然看著夜空裡遠處,待確認那抹已經變成黑霧的草原方位後,毫不猶豫振動雙翼,向著那邊飛了過去,數丈長的銀翼在崖前掀起兩道颶風,夜裡響起恐怖的呼嘯破空聲,就此消失不見。
這少女的天賦血脈,與妖族的變身看著有些相似,實際上區別很大,天賦血脈的覺醒一般分為四個階段,最初的覺醒在於血脈本身,第二次覺醒則是靈魂的覺醒,用更簡單的話來說,這一次覺醒之後,少女的天賦血脈就此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真正地明白了自己是什麼。
或許她並不是那所謂的心魔,她也有著自己的意識。
連續與楊昭大戰一場,少女平靜地走進絕望的深淵,在死亡的大恐懼之前,她成功地完成了第二次覺醒,她身體最深處的靈魂就這樣甦醒了過來,她的血脈與身體相融相生,神識動念之間,便有銀翼展於夜空。
但這並不代表她忽然間擁有了焚毀整個世界的能力,此時的她依然身受重傷,錯亂的神識不斷的在她的身體裡不停肆虐,這讓她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所以她沒有飛回森林與那些心魔混合,而是向夜空裡的遠方飛去,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治療與梳羽。
然而她沒有想到,在那片看似平靜的小湖裡,居然會遭遇到了這樣的一場戰鬥,她的覺醒甚至和這個人類有關。
不管怎樣,在一瞬時光里也不可能看清楚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但肯定是和這個人類修行者有關,這個理由便足夠了。
足夠少女在進化的過程里,不惜再次耗損真元,調整方向,在那名人類修行者重傷昏迷、眼看著便要從夜空墜落然後摔死的關鍵時刻,把對方抓住,帶著一起飛向遠方。(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9s 3.739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