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衣對於楊昭的眼光諷刺了一句,隨後又洗淨了衣衫,跳出水外,笑吟吟地說道:「青香綺墨柳,迷霧亂水煙。你沒嗅到這香味兒嗎?這正是天然生就的迷霧亂點香,香氣與霧氣融為一體,沉迷六識而不自知,換句話說,此情此景,倒有小半虛幻不實,這不過是幻術小道而已!」
楊昭聞言立醒,當即屏住呼吸,真息一透玉辟邪,四面景色,忽然就變動起來。
這不是改天換地的大變,而是在許多細節上的小小變化,日影、山陰、樹木……十餘處小細節一變,視線所及,整個景致便全然不同。
依然是青屏翠障,霧氣層迭,但再看時,遠方青翠之中,便多了一角飛檐,即便是影影綽綽看不真切,畢竟也有個方向不是?
連衣低笑道:「喏,那裡才是真正的極地禁地,這裡只是那些人口中所說的五丈林吧!現在禁地中的中樞禁法未啟,誰要先搶入禁地中,啟動中樞禁法,誰就是此地的新主人嘍!」
楊昭面色凝重,這種以真為幻的幻術,最是麻煩不過,也許就是一個細節上的誤導,便可能讓人困死其中。
如果結合禁制,效果更是厲害。
這次是多虧連衣了。
想到這裡,他扭過頭去,兩人目光一觸,又各自分開,微妙之至。
先前兩人精誠合作,是在生死攸關之時,急切之下。想不了太多,可現在情勢緩和,兩人竟把生死之際的心態,極自然地帶入其中,這裡面的微妙氛圍,當真是怎麼也說不明白。
楊昭卻是有了一些疑惑,雲鸞為何沒有跟上來,但他知道雲鸞畢竟不是和他們一條心,所以,他反射性地低頭也沒有想這件事。反而拿出破禁石來。避免了更多的尷尬。
不過,當兩人的目光再放到破禁石上的時候,又是齊齊一怔。
這塊奇石已經是模樣大變。
此時它光華內斂,本來半透明的外表顯出灰白顏色。其中嵌入的古字也已經模糊不清。便是扔在地上。也和一塊普通的石頭沒什麼兩樣。
只是楊昭仍能感覺到,這玩意兒與外界氣機的互動,比以前更加地密集且複雜了。
一個對禁法深有研究的修士。便能從這看似全無頭緒的氣機變動中,找到極有用的信息來。
這也讓他眼界大開:「禁法之道,寄物相應,便如門匙一般,這種手法,倒值得研究!」
話音方落,身後又是一聲水響,想來應該是雲鸞了。
楊昭沒有扭頭,而是笑出聲來道:「沒想到你還真是大膽!我們都進入了禁地了,你還不跟上來,不過,你就沒想過……」
&昭!」連衣在楊昭還沒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開口打斷,連忙拉著他往雲鸞的身前走去。
只是轉眼間,楊昭臉上的不快,就變成難看了。
楊昭身子晃了晃,雲鸞此時竟然會睡不醒,而他臉上的顏色也是忽地一片青灰,在飲鴆止渴式的催潛力之後,後遺症竟是爆發了。
元嬰識海的運轉已是僵滯難行,水墨仙的劇毒趁此機會虛度而入,迅速地由表皮毛孔、血管滲入經脈,隨著真元運轉,竟向著體內而去。
他目光瞥向連衣,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有出口,只是叫了一聲:「連衣!」
連衣如斯響應,先放下仍在昏迷中的雲鸞,然後便扶著他坐下,也不多言,手上巫靈刺哧哧作響,如活物般的巫靈枝葉便透入到了他的體內,看來是與毒物作戰去了。
看著楊昭閉上了眼睛,連衣的神色竟變得有些古怪,在周圍走了兩步,也沒有人管她。
她開始照著楊昭和雲鸞打量了一番,身上真息若隱若現,似是有些焦急,隨後又釋放出了巫靈樹,為他們兩個治療起了毒素。
過了一會,雲鸞和楊昭的臉色也是變得有些通紅,連衣至此也是放下心來,坐在了楊昭的身邊,放目遠眺這曠達悠遠的景致,偶爾回眸,看楊昭臉上氣血交替之相,也能自得其樂。
不知過了多久,在天色稍暗下來的時候,她耳中傳來楊昭悠悠的嘆息:「這處洞天的寶物,從此便屬於你我的了……」
在連衣的耳中,楊昭分明加重了「你我」二字,這讓她微笑起來。
楊昭此時的臉色稍好看了些,但仍有一絲不太正常的酡紅,顯出他的身體十分虛弱。
不過,他的話可沒有半點兒虛弱的感覺:「我倒是奇怪得很,為何你的巫靈樹竟然連這種毒也能治療?」
連衣偏過頭去看他,末了淺淺一笑道:「哼,當初在草原的時候,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這樣反反覆覆,你不煩,我還煩呢!」
楊昭一怔,旋即似是明白了什麼。
不過,心裡想的是一回事,若真有利益當頭,做不做則是另一回事,連衣的心腸真的有那麼軟弱嗎?
兩人目光又是一觸,連衣沖他眨了眨眼睛:「咱們真是沒好心,雲鸞妹妹也醒了過來,為什麼還要讓她躺在地上?」
楊昭神色一滯,卻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中,溪邊的雲鸞無聲無息地站起,走到了楊昭和連衣的身前,低聲問道:「咱們這是到了禁地了嗎?」
連衣點了點頭沒有做聲,雲鸞卻是有些疑惑的問道:「為什麼我昏迷了過去,你們卻不動手……」
&呵,若是那樣的話,我們就不要想從此地離開了,倒是你為何會昏迷過去,我才真是要奇怪!」楊昭看著雲鸞被驚了一跳的可愛表情,笑了一笑,輕鬆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在自己另一邊坐下。
畢竟三人從碰面到現在,忽而共同合作,忽而彼此算計,如此交錯,往往是前一刻還親密無間,下一秒就是刀兵相見,如此反覆,固然使他們不會再信任對方,但同時,也使他們不可能再保有初始時的銳氣和殺機。
所以雲鸞也是笑了一笑後,便坐在了連衣的身旁,向他們說起了剛才自己所做的事情。
三個人就這麼並排坐在山坡上,用身後的樹林做背景,看著靄靄雲氣,倒似把那禁地的事兒拋在了一邊。
但若有人從前面觀察,必然會現,無論是楊昭,還是連衣,又或是雲鸞,投射到那隱隱飛檐上的目光,都是無比的灼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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