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楊昭還是坐不住了,只見他站起身來,俯視平原上兩個人影。
那裡,玉禹正來回走動,顯然心中煩亂,而雲彩兒則靜靜屹立,沒有半點兒動作,也不知是刻意如此,還是被禁錮得動彈不得。
是了,還有禁制。他這裡一廂情願地要救人,恐怕也沒什麼意義。
天垣老兒在禁法上的造詣,一點兒不輸於玄化,同屬這極地之界最頂尖的宗師之列。他布下的禁錮之法,又豈是可以短時間內解開的?
等等!
楊昭忽地想起星秀當時的說法:一旦定星失位,星河運轉便會受到影響。可他從來沒說過禁錮之事,也就是說……
看著這短短數里的距離,楊昭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草原上,玉禹轉了十幾個圈子,終於現自己大大失態,窺了眼雲彩兒,見她神情淡淡,並沒有什麼表示,才放下心來。
可是,看玉人此刻神情自若,寵辱不驚的態度,他心裡更明白,雲彩兒道心堅定不移,已將此時境況視為修道途中的劫數,眼下正是以應劫之法面對。
正因為如此,自信問心無愧、行事無偏的她,又怎會主動向天垣低頭,壞了修行?
就算天垣說到做到,真將雲彩兒禁錮千年,恐怕雲彩兒也只會坦然處之,且利用其磨礪心境,最終破劫而出。
想到這兒,玉禹身上便是一陣寒意。
起風了。
下一刻,他猛然回頭。入目的,是一道悽厲刺眼的血影。瞬間充滿了他整個視野。
這血影像是從噩夢裡跳出來的妖魔,只看它跨過數里空間時的軌跡,玉禹便有一種天地被扭曲的眩暈感。
等他想到,這是對方霸道無雙的度所造成的錯覺時,腥風撲面。一縷如同燒紅鐵絲般灼熱的真息已經抵上了他的胸口。
剎那間,玉禹的氣血頓時沸騰。
「鏘」的一聲劍鳴,他那把浸淫了數百年心血修為的破軍仙劍自彈射出鞘,幾乎是貼著他的皮膚,繞體飛前,以劍刃直抵那一縷真息。
方圓許里的澎湃星力被這妙至毫巔的一劍盡數吸納。又齊聲共鳴。天地間嗡聲大作,滿天的星辰似乎都亮一下,然後又同歸寂暗。
玉禹嗔目大喝一聲,手掌行雲流水般抹過劍身,以反手劍式抓住劍柄。向外一撕。破軍劍刃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霜雪般冷澈的光弧,繼而引動周圍滔滔星力洪流,倏然迸發。
尖銳的嘶嘯聲響徹原野,幾乎要撲進他懷裡的血影體積暴漲,乍看去便像是一團血色濃霧,被玉禹暴風般的一劍吹刮開去,翻翻滾滾,幾乎要裂成千絲萬縷。最終散逸乾淨。
玉禹眉頭大皺,心中沒有半分鬆懈。
他自知此劍雖聲勢驚人,其實完全是性命交關時自救之用。劍氣迸全無收束,一劍揮出,倒有大部分力量打在空處,難過極了。而且,這詭異情形雖從未目見,可他好像在哪兒聽過……
正迷惑間。遠處草地忽地泥土飛濺,一道與先前幾乎一般無二的血影從地底轟然衝出。那方位竟然是……糟了!
雲彩兒!
玉禹幾乎想也不想,破軍仙劍化為一道精芒。霎時沒入虛空,再出現時,已經是在血影正前方,隔在它與雲彩兒之間。劍吟清越,直刺過去。
又是「錚」的一聲金鐵交鳴,破軍仙劍猛地彈起,直飛向半空,而急迫近的玉禹眼中看得分明,那血影里探出的一根赤紅手指,也裂開道淺淺的傷口,出奇的卻沒有半點兒鮮血灑出來。…
彈開的破軍仙劍在空中一旋,居高臨下,又是化芒飛刺。與之同時,玉禹已經飛臨血影后方,手結印訣,齊齊調動方圓十里所有禁制,要鎖定住這妖魔的身形。
然而就在他眼前,血影迸然炸開,飛濺的血霧哧哧作響,似乎有著強大的腐蝕力。而其中放縱奔流的詭譎真息,更是將已經有序集結的星力攪得一亂,使禁制欲而不能。
玉禹修行近兩千多年,所識極廣,但如此詭異多變的手段,仍屬少見。
他微微一怔,探手收回破軍仙劍,目光才向雲彩兒那裡一掃,背後強壓又來。
只是勢頭帶起的風壓,便讓他體內氣血紊亂,好像要漲開似的。
也正為如此,他心中靈光一現,脫口叫道:「血魔化心之法?不,這是……血神子妖身!」
玉禹並不知道,他剛剛所說的話,在四天前,有一個胖子已經先行出口。而且,他們二人的狼狽程度,也相差不遠。
倉促之下,玉禹開啟了附近一個禁制,在星力噴的洪流中,他身形搖擺兩下,又倏地旋身側移,其之快,已經形成了可以假亂真的虛影,而破軍仙劍則穿過肋下,橫在當空。
灼熱的腥風就從他耳邊划過,可是破軍仙劍卻沒有碰到任何實物。他只能用餘光捕捉到一抹血光擦身而過,沒有絲毫停滯,直對著雲彩兒所立之處而去。
「它的目標是雲彩兒!」
這個念頭翻上來的剎那,玉禹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而瞬間的僵硬之後,涌動的氣血又盡數衝上了腦門,他想也不想,破軍仙劍再度飛射而出,而他本人則直上半空,窺准一個方向,化掌為劍,劍氣迸發。
「開!」
在他的吼聲中,整個夜空都似乎顫抖了一下,彷佛是堤壩被轟開了口子,比大海怒濤還要暴烈百倍的隆隆咆哮,剎那間充斥了整個天地。
這一刻,人的感官已經喪失了作用,地不再是地,天也不再是天,在這偌大的平原上,整個空間像是傾斜了,然後又劇烈地抖晃,像是在海嘯的同時,又突然爆了一場大地震。
天翻地覆的感覺也莫過於此。
整個星河都沸騰了,一道又一道劍光升騰而起,向著太微垣的方向趕過來。
玉禹控制著身體,在洶湧翻騰的元氣巨浪中穿行,顛簸動盪的空間內,由於元氣的大量噴,攪動大氣,讓目光所及之處,只能看到一片折射變形的怪影。
玉禹知道這是定星失去其一,所造成的必然後果,大約數息之後,聚星台自動調節,便可恢復正常。所以,對此他並不擔心,他現在心中惟一在意的就是——
雲彩兒怎麼樣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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