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咋啦?」老五見莫問忽然之間眉頭大皺,不解的問道。
莫問抬了抬手,示意老五稍安勿躁,與此同時側耳聽那門丁和下人張忠說話。
「胡說,咱家老爺是何等的英雄,怎會被人打死?」那門丁並不相信張忠的話。
「是我親眼所見,我先去通報主母,完了,完了……」張忠跌撞著向後院跑去。
莫問見狀閃身出門攔住了張忠,張忠止步不及,徑直撞向莫問。
「莫慌,且將事情詳說與我。」莫問抬手抵住了他。
那下人知道莫問來歷,聽得莫問言語,撲通跪倒聲淚俱下「道長,您一定要幫我家老爺報仇啊。」
「哭有啥用,別哭,你家老爺現在在哪兒?」隨後跑來的老五扶起了下人張忠。
「在乾陽門,道長,您快去吧。」張忠急求。
張忠的哭聲驚動了後堂的方氏,方氏出來後張忠舍了莫問前去向方氏報信,方氏聞言瞬時面色煞白,但她是有見識的人,並沒有受驚暈厥,而是快步走到莫問旁側「真人,這可如何是好?」
「無需驚慌,將事情說與我,若是不知前因後果,貿然前往也不知如何處置。」莫問搖頭說道。
老五氣憤的看著那已經亂了方寸的張忠,「有哭的工夫兒早就把事情說清楚了,你接著哭,等你哭夠了再跟我家老爺說,到時候你家老爺屍都涼了。」
張忠聞言急忙忍住哭嚎,「我去到乾陽門,老爺正在跟國師府的人爭論,好像是因為換防的事情,我離的遠,他們說什麼我沒聽全,後來老爺跳到了城牆上大聲說道,『擅離職守者,斬』,那個領頭的也跳上了城牆,一掌將老爺打了下來,說,『乾陽門由國師府接管』。」
「老五,你在此等候,我去救了張將軍即刻回返。」莫問凌空拔高,到得空中見到滿院眾人面無人色,又說了一句,「有貧道在此,無需驚慌,張將軍定然不會有事。」
眾人聞言心中巨石陡然落地,答應一聲,目送莫問凌空東去。
前掠之際,莫問凝神感知乾陽門方向,現那裡確實有一股妖氣,但那妖氣非常淡薄,幾乎無法感知。根據張忠先前的敘述,他判斷此事背後極有可能隱藏著一場很大的陰謀,張洞之已經是一品大將軍,他帶人防守皇城南側城門屬於高職低用,由此可見防務之重要,國師府為何要越俎代庖的接管。
此外張洞之是有真本領的人,武藝很是高,尋常人等絕不可能在一個回合之間將其放倒,那國師府的人想必是妖物變化。
張洞之的府邸離皇城並不遠,片刻過後莫問到得皇城南門乾陽門,只見大量軍兵聚集在此,這些軍兵分為兩方陣營,著紅衣者正在城牆上布防,著黃衣者正在被逼撤防出城。
到得近處,莫問落於地面,快穿過人群,閃至一黃甲將軍面前,「張將軍現在何處?」
那黃甲將軍先前曾經跟隨張洞之北上尋找莫問,莫問認得他,他也認得莫問,見到莫問到來如同見到了救星,「回真人,張將軍身受重傷,王副將等人將他送往岐伯院救治了。」
「岐伯院位於何處?」莫問問道。
「三排最西。」黃甲將軍手指西南。
「穩住兵丁,我很快回來。」莫問轉頭看向城牆之內,那道若隱若現的妖氣此時就在城樓下方,當務之急是先救下張洞之,等救下張洞之再回來料理它。
岐伯院是建康有名的行醫世家,為岐伯後人開設,所謂的歧黃之術,指的就是岐伯和黃帝這兩位上古醫學大家。
進得岐伯院,只見院內下人正在奔跑忙碌,幾名黃衣將校滿臉焦急的站在正廳門外,正廳內五位青衣白須的老大夫圍在一張長條木椅周圍束手無策。
「太好了,張將軍有救了。」一名黃衣將軍現了莫問的到來,歡呼出聲。
統兵的將軍都是大嗓門,此人歡呼過後,院內的雜役和屋裡的大夫紛紛轉頭,見一年輕道人自門外邁步而入,無不面露疑惑。
「拜見真人。」聲的那名將軍快步迎上前來,單膝跪地沖莫問行禮。
「張將軍傷勢何如?」莫問順手將此人帶起,邁步向正廳走去,這名黃衣將軍也是當年隨同張洞之出使涼國的將校之一,一個曾經與主將一同出生入死的下屬總是能夠得到快升遷。
「摔斷了手臂,周身黑似是中毒,針刺艾灸皆不見效,此時已無呼吸。」後者隨行於後。
莫問說話之間到得正廳門口,雖然情勢危急卻並未失了禮數,止步門口沖屋內的幾位大夫稽行禮,「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天樞子見過幾仁士,貧道略通岐黃,可否容貧道看上一看?」
「請,請,請。」幾位老大夫急忙相邀。
莫問邁步而入,張洞之所穿的盔甲已經被卸掉,襯衣也被打開,此時正直挺挺的躺在長椅上,周身僵硬,體膚黑。
「張將軍當是中了土屬劇毒,先前已經服下了壓制土毒的藥丸,但毒血一直不得放出,已經僵硬了半刻鐘,早已沒有了脈相。」一白須大夫沖正在為張洞之把脈的莫問說道。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俗話說的好,盛名之下無虛士,岐伯院的大夫還是有真本領的,處置很是得當,判斷的也很準確,張洞之確是中了土屬劇毒,此時心頭生機被一股濃重的藥氣拖在了心竅,這股藥氣當是他們先前為張洞之服下的藥丸所化,若是沒有這股藥氣,張洞之的魂魄此時已經離體。
「我等沒有找到劇毒入體之處,想必是自口鼻吸入。」另外一名老大夫在旁說道。
莫問聞言再度點頭,毒物害人大致有三種途徑,一是吞服,二是碰觸之下自肌膚滲入,三是趁呼吸而入,張洞之所中劇毒正是最後一種,換言之,國師府的那個妖物是先行下毒,在張洞之中毒之後方才將其打下城樓的。
莫問為張洞之診脈之舉令周圍的幾位老大夫很是不解,張洞之分明已經沒有了心跳,莫問此舉豈非緣木求魚。他們不知道的是莫問的手指搭在張洞之的寸關尺並非診脈,而是以靈氣內探張洞之體內劇毒的毒性以及劇毒對張洞之身體造成的傷害。
片刻過後,莫問心中有了計較,張洞之中的蠆毒,蠆與蠍體形類似,亦有毒刺,常年居於地下,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毒物,其毒可令血液凝固不得流動。
由於張洞之體內的血液已經凝固,靈氣難以驅毒,莫問便留了一息靈氣護住張洞之心竅,轉身快步而出,沖院內雜役問道,「這周圍何處有敞口水井?」
「西南街頭有一口,正南兩里之外的米鋪旁邊也有一口。」後者答道。
「多謝。」莫問道謝過後提氣西去,岐伯院眾人見莫問能夠高來高去,這才知道他乃是世外高人。
若是時間充裕,莫問不會自人前隨意顯露法術,但張洞之的情況很是危急,人在斷氣之後身體會逐漸變的僵硬,再過一段時間僵硬的身體就會重新變軟,到得身體變軟就無法醫治了。這一過程原本生在人斷氣之後的數日之中,但蠆毒劇烈的毒性加了這一過程。
片刻過後莫問到得井邊,井口周圍帶有青苔的泥土為涼性,能解蠆,蠍,蜂,蛇的熱毒,但莫問到得井邊並未刮取泥土,而是自井邊潮濕的石台縫隙中仔細尋找,此時已是秋季,很多蟲類都已經尋處蟄伏,莫問運氣很好,自石縫中尋到了兩隻蝸牛。
世間萬物有相生就有相剋,生活在井邊青苔上的蝸牛正是蠆蠍的克星。
莫問握著尋到的蝸牛回返岐伯院,以銀針挑出蝸牛軟肉,取其殼碾碎磨粉為藥,張洞之此時肢體嚴重僵硬,喉頭閉合,莫問灌藥的同時以靈氣入體撐開張洞之的喉嚨,藥水方才得以順利入腹。
那隻蠆的蠆毒之所以能夠令張洞之快暈厥乃是因為蠆毒之中帶有那妖物的些許靈氣,是靈氣加了張洞之中毒的過程。同理,靈氣也能夠加快解毒的度,張洞之服下解藥之後,莫問以自身靈氣催化藥力,張洞之體內毒性迅被解藥消融,烏黑的體色在眨眼之間變為正常的黃色,僵硬的身體隨即變軟。
得莫問靈氣助力,張洞之迅復甦,片刻過後陡然睜眼,出了先前想要喊卻沒有喊出的命令,「來人,將他們的兵器下了。」
那幾位老大夫先前已經被張洞之的體色變化驚呆,而今張洞之詐屍一般的坐了起來並出了高喊,瞬時嚇暈了兩個年老神弱的老大夫。
「你的左臂已經骨折,不要亂動。」莫問抬手抓住了張洞之的左臂,趁機為其斷骨復位。
「老弟,你怎麼到得此處?」張洞之皺眉環視左右。
莫問聞言尚未來得及答話,門外等候的幾個將校便圍了上來「張將軍!」
張洞之乃是統兵將軍,回神的快,轉瞬之間就明白生了什麼事情,翻身下地衝下屬問道,「乾陽門可曾交予國師府?」
幾位將校聞言盡皆低頭,張洞之見狀大為焦急,「快奪回乾陽門,將國師府的人盡數綁了。」
「啊?!」幾位將校目瞪口呆,「還不快去!」張洞之抬高了聲調,「他們若是膽敢抵抗,一律梟。」
幾位將校見張洞之火,齊聲應是,轉身跑走。
「兄弟,你來的正好,快隨我奪回乾陽門殺進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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