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慌忙抹淚。
「我不哭,這位大哥,麻煩你行行好,你再想一想,後來他去哪了?」
夥計擺擺手,「後來?後來人就走了,往城裡去了。」
姑娘愣住。
徐大哥往城裡去,他是不是去尋她了?
他久等她不至,是不是以為……以為她反悔了?
已止住的淚水,再次如雨般落下。
「哎你這姑娘,你別站我攤前哭啊!」
食攤老闆嚇了一跳,這大中午頭人來人往的地方,一個大姑娘站在他食攤前哭,他生意還做不做了。
「你那徐大哥說不準去尋你了。既然約好了,你等著便是,哭啥哭?」
姑娘抬起頭,「去尋我?」
食攤老闆只要她不哭,她愛聽啥他說啥。
「對對對,一看你們便是一對有情人,你那徐大哥肯定去尋你了。若他沒去尋你……這種無情無義的男子,你還為他哭什麼?」
姑娘被食攤老闆幾句話,說得也哭不下去了。
食攤老闆又勸了幾句。
「姑娘,這天呀,它塌不下來。」
「車到山前必有路,事還沒明朗,你何必急著哭?」他指指食棚,「外頭熱,你不如到棚子裡,尋個空位坐下來等。」
「對了,這位姑娘,你可吃了午飯?若是沒吃,我這攤子上湯食餛飩都有,你看看吃點啥?」
姑娘一點胃口也沒有。
可老闆熱心腸, 又幫她打聽徐大哥消息,又是讓她進棚子裡等。
她不好意思說不吃。
「那……那來一碗餛飩便好。」
「好咧,」又招來一筆生意,食攤老闆高興了,「這位姑娘,你自進去尋個空位等著,餛飩馬上就好。」
這姑娘抱著小包袱,怯生生地進了食棚。
棚子四面通風,頂上還有大樹遮陽,倒是有幾分陰涼。
只是……猝不及防看到個光背赤膊的漢子,羞得她頭都不敢抬。
早知如此,就拒絕食攤老闆的好意,她站在外頭便好。
這會兒,後悔也晚了。
姑娘微微抬起眼,迅速在另半邊棚子掃了一圈。
沒有看到空桌,入眼的都是精壯漢子,她,她去哪尋個空位?
正想走出去說她不吃了,餛飩錢她照付便是,一轉眼,就看到了細雨。
在滿棚漢子裡,穿著長衫,瘦瘦小小,面容清秀的細雨,便如鶴立雞群一般顯眼。
那姑娘明顯鬆了一口氣,抱著包袱,往細雨這桌走來。
走到近前,她腳步遲疑下來。
不大的桌面,桌子中間擺了個茶壺,還有幾個茶碗。
剩下的桌面又是湯麵、又是餛飩,還有包子、油餅、桂花糕……占得滿噹噹。
還有一隻大白鵝,也占了個板凳,埋頭正吃食。
聽到腳步,大白鵝抬起頭,瞪了打擾它進食的人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吃。
那姑娘心底遲疑。
剛才這隻鵝,是……是在瞪她嗎?
只聽說鵝會啄人,難道還會瞪人?
大白這一瞪,這姑娘也不敢開口說要拼桌,怯生生站在一旁。
細雨一抬眼,就看到一位眼圈紅紅的姑娘,站在桌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問:「有事?」
「我,我能坐這桌嗎?」有人先開口,姑娘大著膽子,終於問了出來。
細雨看了一圈,收回視線,「你坐唄。」
嘖嘖嘖嘖,看來整個棚子裡,數她最面善,才有人主動來拼桌。
這桌子又不是她的,細雨大方地允許姑娘坐下。
得到允許,姑娘小心地在大白對面坐下。
很快,這姑娘點的餛飩,便端了過來。
細雨伸手挪了挪桌上的碗盤,給騰出個空位。
姑娘小聲道謝,「多謝小公子。」
小公子?
細雨瞪了一眼正準備「嘎嘎嘎」的大白,砰地一拳砸在大白腦袋上。
「閉嘴!」
又被誤認為小郎君,細雨早習慣了。
姑娘道過謝,低頭小口小口,開始吃餛飩。
吃一個餛飩,她便抬頭,朝外頭張望一眼。
再吃一個,再抬頭,再張望一眼。
細雨雖然一直埋頭吃喝,可棚子外,這姑娘和那食攤老闆的對話,她聽得還是很清楚的。
沒辦法,耳力太好,非要往裡頭灌。
沒有妖邪作祟,細雨對閒事不感興趣。
同坐一桌的兩人,各吃各的。
那姑娘吃相文雅,小口慢嚼。細雨則大口大口,吃得豪爽。
一碗湯麵稀里嚕呼下了肚,然後端過了餛飩碗。
一碗餛飩,又是三兩口,連湯帶水,喝個精光。
兩個碗摞在了一起。
然後是桂花糕。
細雨拿起半塊桂花糕,咬了一口,眼前一亮。
哎,這桂花糕好吃,鬆軟香甜,又不是特別甜。
好吃好吃。
大白見桂花糕要被細雨吃光,伸嘴過來搶,被細雨推開:「滾開!」
三兩口把桂花糕塞進嘴裡,噎得細雨連連捶胸。
那姑娘都看呆了,忙伸手拎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碗水遞了過去。
「小公子,快喝口水。」
細雨接過水,一口氣灌了下去,堵在嗓子眼的桂花糕,可算被水沖了下去。
一旁的大白「嘎嘎嘎嘎」,瘋狂嘲笑貪吃被噎的細雨。
細雨暫時不打算理會這隻蠢鵝。
她轉頭,向那位姑娘一拱手:「這位姐姐,多謝你的一碗水,算是救我一命。」
那姑娘連連搖頭:「不不不,舉手之勞,當不得小公子一聲謝。」
大庭廣眾之下,就算沒有她倒水,這位小公子也不會有事的。
細雨正要繼續說什麼,忽聽外頭鬧哄哄的。
一行人出現在食棚外,左右張望,看到年輕姑娘便上前揪住,打量一番。
一身著褐色綢衫的中年男人,發現了要找的人。
「在那棚子裡!」
「去,先把人圍住,別讓人跑了!」
喜歡細雨騎驢入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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