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溫柔,特別是在雪後放晴時,剝開那層灰濛濛的紗,自有一種清亮的柔媚,露出新年裡第一抹歡顏。
陳歡醒了,只是意識上的。
癱軟著不能動,睫毛撩開的一瞬間,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習慣了一個人醒來,習慣了陽光投在空枕上的斑駁,習慣了在摸不到邊沿的床上舒展四肢,也習慣了醒後望著屋裡的某個角落發呆……然而,第一眼,世界就改變了,另一個還在酣睡的人莫名其妙地將一切填滿。
陳歡怔怔的,目光漸漸聚焦,細細打量起顧顏來。
難怪都要找顏值高的,誰願意一早醒來就想閉上眼死回昨晚呢?據馮宇說,女人漂不漂亮不看她濃妝艷抹跟你夜裡嗨的時候,而是在清晨的枕頭上,還能激發你對美好事物的嚮往,這才是真的美女。
顧顏不是美女,但是真理是永不改變的,男人顏值高,同樣可以詮釋對美好的所有感受,就連輕微的呼吸聲都均勻得別有情致,皮膚光滑得叫人很想摸一摸……顧顏躺在那裡,眉心輕輕蹙著,兩片唇相互微抵,嘴角下牽,即便睡著,也是一副高冷、傲慢的樣子,露出的肩頭在晨光下泛著一抹清冷的光。
陳歡向上拽了拽被子,這才發現顧顏的左前~胸上,幾道紅色的細痕,像是結了疤的傷口,昨晚沒留意,白日裡倒有些醒目,陳歡下意識地向前湊近,定睛細看,那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劃破的……
與此同時,似有感應,顧顏的眼皮抖了抖,猛然睜開了眼,雙眸帶著睡醒後的紅絲,警覺地投向陳歡,待看清是陳歡後,鋒利的光芒瞬間柔和,顧顏惺忪地問:「你在看什麼?」
陳歡沒有回答,望著對面熟悉的陌生人。
顧顏也不理會此時陳歡的無聲,自顧活動了下筋骨,翻身抓起不遠處的手錶,看了看,又倒回枕頭上,順手攬過陳歡,又閉上了眼睛,手指輕輕摩~挲著陳歡的肩頭,愜意而又綿長。
顧顏的身體溫暖光滑,隆~起的肌肉粗~壯有力,倒不似陳歡的略顯清瘦,身上深深淺淺有些淺色的疤痕,不仔細看倒也不明顯。
陳歡偏過頭去,不錯眼珠地望著已經醒來卻閉目不語的顧顏,胸口被顧顏的胳膊壓得沉甸甸的,也很想沒所謂地和顧顏說幾句開場白,只可惜,卻沒有半點說話的欲>
顧顏閉著眼,聲音懶懶得響起:「再看收費。」
噗嗤,陳歡笑了,反駁道:「那要這麼說,你該給我錢啊。」
顧顏睜開眼,望著陳歡逆光中細若凝脂的臉,然後道:「好,你要多少?」
陳歡思考了一下:「一個明華夠了吧?喂,你身價到底有多少?」
顧顏低低地笑道:「不要臉。」
陳歡輕聲回道:「你才不要臉。」
賴床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的功夫,有些人醒了絕對不肯賴在床上,可有些人,可以在床上完成一天的使命,陳歡佩服自己的同時也難免仰視了一把顧顏,倆人從昨晚上一直到太陽快下山了,還都在床上各自奮戰呢。
陳歡瘸了一條腿,索性在床上看起美劇來,一集接著一集的,途中上個廁所不得不親力親為外,其他時間,顧顏就成了小崔吧,寫字樓畢竟不如家裡暖和,光溜溜地吸著涼氣按著陳歡的指示一會倒水,一會找零食,呲牙咧嘴地鑽回被窩,擠在陳歡身上迅速找暖,嘴上嫌棄陳歡麻煩,臉上卻笑笑地。
啃著牛肉乾的陳歡不由自主地也笑了,明明劇情里一個有良心的特工剛被幹掉好不好?
顧顏只看書,偶爾接打幾個電話,老闆就是老闆,放假也不得閒。
直到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顧顏才合上了書,看了看身邊還在津津有味沉浸在槍戰中的陳歡,
不由得問:「小廝,你不餓啊?」
&特麼餓暈過好幾回了。」
&你還看?」
陳歡不假思索地說:「捨不得起床。」
顧顏楞了一下,旋即一笑,也不再說什麼,推了推陳歡:「別看了,我帶你出去吃飯。」
陳歡嗯了一聲,一抬頭,目光落在了顧顏身上,忍不住問道:「怎麼會有疤的?」
&麼?」
&上的疤痕。」
&時候打架打的。」
&真看不出來,這麼淘氣?那胸口這塊誰給你抓的?」
顧顏低頭一看,然後抬起頭看著陳歡不以為然地說:「你抓的啊。」
陳歡的臉紅了紅:「瞎說,我有嗎?再說,你這都結疤了,不像昨晚弄的。」
&了,好了,快餓死了,趕緊起床,說,吃什麼?」顧顏率先跳下床,穿著衣服,望了望窗外,已經華燈初上了。
陳歡的目光也飄到窗外,一片銀裝素裹,低聲道:「火鍋。」
&火鍋,哪兒吃?」
&吃。」
&煩,還得去買,你不是餓了嗎?」
&今天不用回家陪你爸嗎?」
&不回,他另有安排。」
&我想在家待著,腳不方便,不想出門。」
&聽你的。」
在陳歡一再堅持下,顧顏只好帶著陳歡一起去超市。
顧顏貌似很會買東西,日常用品買打折、促銷的,食物專挑最新保質期的,什麼東西買什麼牌子,各自的優劣、性價比張嘴就來……購物車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顧顏不管問陳歡什麼,陳歡一律回答:都行,隨便。
顧顏舉著肥牛和羊肉片看向陳歡,陳歡點點頭,顧顏無奈:「喜歡吃哪種?」
&吃。」
顧顏吸了口氣,耐心地告訴這個毫無生活常識的某少爺:「這兩樣東西不能混著吃,有些元素相剋,不利於健康。」
陳歡茫然,每次跟別人一起吃火鍋,大家都吃這兩樣,沒聽說過還有這麼個講究,那兩個字
&媽」被陳歡很有愛心和智慧地憋回了肚裡。
走到生活區,顧顏又買了不少洗漱用品,一股腦全放進購物車裡,陳歡道:「我不用這些牌子的。」
顧顏頭也不回道:「我用不慣你家的牌子,你人生座右銘『但求最貴不求最好』是吧?」
陳歡的大腦迅速飛轉了幾圈,然後問:「我用什麼牌子,跟你毛關係?」
顧顏轉過身來,倆人互看著,然後顧顏笑了笑,把剛剛丟進購物車裡的貨品又擺回貨架上,陳歡抿著唇,又都一一放回了車裡。
顧顏淡淡地說:「可別後悔,我這人沒譜。」
陳歡頭也不抬地說:「我只是想試試你推薦的這些牌子。」
……
結賬的時候,陳歡看見顧顏順手從貨架上拿了兩盒套套丟進了車裡,一聲沒吭跟著出了超市,因為腳不方便,遠遠地落在顧顏身後。
顧顏兩手拎滿了大袋小包,戴著個墨鏡氣宇軒昂地走在停車場裡,四下里一片白茫茫,腳下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煞是好聽。
陳歡不知怎麼就想起第一次在飛機上見到顧顏時,他奪過手機對著李妙然說「別問我是誰,我是他男朋友,」細算算,不知不覺地,他和他相識居然也快一年了。
顧顏把東西都放進車裡,突然背後被什麼擊中了,回頭一看,陳歡手上都是雪渣,一臉壞笑,正急忙製作新的「彈藥」。
砰的關好後備箱,幾步走過來,陳歡慌忙將「彈藥」又丟了過來,顧顏不躲不避,任憑「彈藥」在胸口開花。陳歡躲閃著張開雙臂步步緊逼的顧顏,舉起拐毫無威脅地一陣亂戳,卻被顧顏一把從地上抄起,撂在肩頭,像抗麻袋一樣抗著陳歡向路虎走去。
陳歡瞬間紅了臉,又不敢大聲叫嚷,只能極力掙脫:「哎喲我操,我錯了,快放我下來。」
顧顏拍拍手腳亂動的陳歡,無視肩上的殘疾人各種掙扎,大踏步地走回了車旁。
陳歡從腦頂窘到後腳跟,極力忽視周邊不明情況的群觀表情,晃晃蕩盪地被顧顏抗到了車裡,垂著頭,只希望顧顏趕緊他媽的快開車走人。
羹殘箸冷,只有桌上的火鍋兀自凝固著一層厚厚的紅油……幽暗的房間隔絕了最美的晨光、一切對外的視野,分不清白天、黑夜,緊閉的臥室門傳來別樣的響動,華麗、頹~靡,克制也放縱。
彼此的臉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貼合與碰撞帶來無盡的迷失,汗水浸濕了所有,陳歡第一次聽見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地低喊顧顏的名字,想停卻停不下來。
直到顧顏忽然停了下來,摸出了一個小盒子,陳歡抹去眼上的汗水,看清那是昨晚從超市買來的所謂的超薄中的極薄款。陳歡一把拽住了欲開包裝的顧顏,一雙迷~潤如泉的眼睛看向顧顏,搖了搖頭。
顧顏附身吻過來:「怎麼了?不喜歡?」
陳歡又搖了搖頭。
顧顏騰出一隻手來,放到嘴邊用牙去撕那包裝,陳歡又拉住他,勉強道:「別用這個。」
顧顏有點安哄的意味:「用這個開始可能有些不適,但是會更安全,聽話。」
陳歡有了些鬆動,但依然拽著顧顏的胳膊,輕聲問:「就我們倆……怎麼會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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