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跟娜里亞一起走在斯頓布奇空曠無人的街道上時,泰絲還有點氣呼呼的。筆神閣 bishenge.com
「你到底生什麼氣呢?」娜里亞看著她鼓鼓的臉頰就忍不住笑,「他說錯什麼啦?你難道不是最熟悉這座城市的人嗎?還是說你不願意陪著我呢?」
「錯是沒錯啦!」泰絲憤憤地踢飛腳邊一顆碎石,「可是態度很有問題呀!他從前誇我的時候,都是真心誠意,充滿了崇拜,現在……怎麼聽起來那麼像哄小孩兒呢?!」
娜里亞差點笑出聲來,十分艱難才憋了回去。
「大概因為……他長大了嘛。」她說。
「……難道在他長大的時候,我就一點兒也沒長嗎?!」泰絲更氣了,「難道他比我還大了嗎?!」
娜里亞哈哈大笑,又驟然而止。
當貓鼬充滿警告的叫聲響起時,她們其實已經感覺到了腳下的震動。並不強烈,還斷斷續續,像海浪撞擊著岩石,有種令人不安的節奏。
娜里亞下意識地抬頭望向西面高聳的三重塔——上一次斯頓布奇的地動就是因為三重塔的重生,這一次就算不是它的問題……它很可能也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唯一能傾聽它的人不在這裡。
震動漸漸加劇,仿佛水流即將衝破什麼阻礙,泛濫成災,街道兩邊的老木屋發出不堪重負的悶響,在陽光下抖落一團團灰塵。
「……這邊!」泰絲伸手一拉,帶著娜里亞飛快地跑到了最近的、更開闊的地方。
斯托克噴泉廣場上已經站了好幾個人,看起來都還算鎮定——這種時候還留在斯頓布奇的人,也沒幾個膽小的。
誰也沒開口,周圍卻異常嘈雜,廣場邊的樹木近乎瘋狂地搖晃著枝葉,像是恨不能拔出根來遠遠逃離,地面平整的石板上也已經有了細細的裂紋。耳邊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回頭,驚訝地看著早已關閉的噴泉爆發般轟然沖向天空,又無力地落下。
乾涸的水池裡很快就集滿了水,帶著點不祥的暗紅,沸騰般汩汩地翻湧,無人疏通的排水溝里堆積著落葉,隨著大地一起顫抖著不停湧出的水漫出了池沿,在石板上蜿蜒著,流到了人們腳邊。
每個人都在不由自主地後退,似乎那曾是這座城市的驕傲與象徵的水流變成了某種可怕的怪物。
娜里亞摸了摸別在胸前的銀鳥。埃德還回了它——她可以隨時叫他們回來。
這一點認知已經足夠讓她安心。她放下手,平靜地等待著,觀察著,甚至用腳尖踩了踩流過的水。
那就真的只是水而已。
當震動漸漸停止,她知道事情並沒有結束。
「你有沒有一種……快要被雷劈但是又還沒有被劈到的感覺?」泰絲一邊嘀嘀咕咕小聲問她一邊擼起袖子給她看,「我寒毛都豎起來啦!」
「嘰!」同樣炸了毛的小貓鼬一臉嚴肅地附和。
娜里亞沒有回答。廣場另一邊有人疾步走來,在看見她們的時候停了下來,揮了揮手。
埃德的心臟有一瞬間向下猛墜,像被什麼牽扯著無法正常地跳動。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點悸動卻又已經消失了。
他疑惑地摸了摸胸口,回頭望向斯頓布奇——此刻他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三重塔,塔身反射的陽光讓它看起來像是在晃動……它不會真的在動吧?
他直起身來,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冰龍卻已經俯身向下衝去。
他們到了。
小小的鏡湖嵌在無邊的綠林之中,湖邊的小神殿毫不起眼,周圍茂密的枝葉間卻閃爍出金屬的光芒。那是守衛此處的聖騎士,或許因為已經被發現,他們也無意再隱藏。
「……不對。」矮人開口道,「他們在準備攻擊。」
埃德呆了一下——總不會是要攻擊他們吧?
但無論是武器還是法術,都並沒有指向天空……他們奔跑的方向是神殿。
冰龍疾撲下去,落在神殿前的草地上,才有人攔在了它身前。
「……你們最好還是待在這裡。」那陌生的中年牧師神情平靜,語氣里卻帶著不容錯認的警告的意味,「如果能遠一點就更好。」
埃德從冰龍的脖子上跳了下去,急切地開口「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牧師打斷了他,「無論你是來幹什麼的,現在都不是合適的時機。」
他知道他是誰……卻只把他當成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
昨天走在水神神殿裡時那種被疏遠、被排斥的難受的感覺又涌了回來。埃德握緊了永恆之杖,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我想你應該明白,」他說,「既然我已經站在這裡,就不可能輕易離開,與其毫無意義地阻攔我,不如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對我或許有很多懷疑和不滿,那無可厚非,但至少……據我所知,還沒有人能抹去我的聖者之名。」
他的強硬顯然有些出人意料。一絲驚訝從牧師眼中掠過,他不自覺地看向永恆之杖,杖首的水流並未開始旋轉,但他的確清楚地知道,這個年輕人能夠自如地使用它……就像費利西蒂一樣。
然而這並不能讓他放下警惕……他失去的到底是對誰的信任?
他心情複雜,猶豫不決,身後的神殿裡卻有人不耐煩地吼了一聲「弗雷切讓他們進來!」
那聲音沙啞難聽,對肖恩似乎也沒有什麼敬意,卻讓牧師立刻便一聲不響地讓到了一邊。
神殿的大廳里,一個身材魁梧的騎士站在女神像前,冷冷地斜過來一眼。
他看起來比肖恩年輕不了多少,臉上的皺紋里夾著斑駁的傷痕,像是受過極其嚴重的傷,即使用法術也未能治癒。花白的頭髮半長不短,亂糟糟地披在足有兩個埃德那麼寬的肩頭,跟同樣雜亂的鬍子混在一起,乍看上去簡直像個野蠻人,一雙灰色的眼睛卻銳利如鷹,難以直視,也無法逃避。
埃德腳下一頓。他認出了他,但叫出他的名字的卻是他身後的莫克。
「巴弗洛·奎因。」矮人點頭致意,「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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