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符、青色的符,龍飛鳳舞的紋路映得日月無光。
驅鬼降魔之力被從符紙與紋路中釋放出來,它們像是花苞一般地將目標人物包裹在內。
茅山道術本就是以『封禁』為長,孟奇這一手直接將莫邪周遭的空間徹底鎖定、以符力構建出了一座針對鬼物的牢籠。
他已經認定了眼前的莫邪是某種藉由陰魂之力布置出的障眼法產物,作為出身茅山的老手,這樣的手段他簡直熟得不能再熟。
「班門弄斧!」
出手的瞬間孟奇在心中如此哼著,他自信這一手能降助世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鬼物。
正當他已經盤算著拿住了莫邪用以障眼的鬼物之後要如何如何順藤摸瓜地通過鬼物找到躲在暗處的莫邪的時候,符力構建出的花蕾中傳出了一個帶著寒意的聲音。
「為什麼要逼我?」
不是宣告,不是怒吼,而是疑問。
淡淡的語氣,像是詩人問枝頭的花朵為何要凋謝。
孟奇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他在前一秒、在這個聲音還沒有傳出來之前還是知道該怎樣回答的,但在這一刻他說不出口。
他看見一隻手穿過符力構建出的花蕾,然後是肩膀、上半身……
與先前孟奇的手穿過莫邪的身體一樣的情形,只不過這次主動的一方換成了莫邪,被動的那一方換成了符力。
莫邪的手向前指著,被他指著的孟奇猛地打了個激靈。
孟奇的腦中猛然跳出了兩個字:「快逃」。
然而很快的,他為自己產生的這種想法而感到了羞恥。
他是青娘子的信使,他被青娘子信任著、託付著,他的使命還沒完成。
「裝神弄鬼!」
他罵了一聲,然後憑空掏出了一柄漆黑的長劍迎了上去。
劍身上燃著青色的火焰,這是他最最招牌的招式。
劍鋒所指已然是莫邪的腦袋。
殺心已盛。
「噗!」
無論是莫邪還是孟奇,他們這回交手的速度都是極快,幾乎是在孟奇掏出劍後的第二秒,兩人的身形便已經完成了交錯。
一聲輕響,不知出自哪一方的身上。
「小子……你耍詐!」
一聲喝罵,白髮蒼蒼的老人轉過身,手中的劍被當成了拐杖以支撐身體的重量。
他胸前的衣衫不知何時破了一道口子。
血液浸透灰袍,是深黑的。
「好劍。」
『轉身』這個動作發生在莫邪身上時比孟奇要遲一些,隨著這個動作的發生他上半身的衣衫自右肩到左胯裂出了一道猶如裁紙般的裂痕。
他撤下了身上破碎的衣服,用手摸了摸皮膚上僅處於白印階段的傷勢。
他向著孟奇走去,在走過孟奇身邊的時候順手奪過了那柄黑劍。
在整個過程中孟奇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唯有在『拐杖』丟失後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你這是什麼路數?」
孟奇在莫邪背後大喊。
他是不甘的,因為他敗得不明不白。
但他同時也很清楚,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勝利的可能。
因為他連對方是虛影還是真實都未能正確判斷。
他從一開始就敗了,之後全部的出手、出招、出劍其實都不過是在強行的自取其辱。
而對方甚至根本不屑殺他。
胸口的傷只是很痛,但卻根本不會致命。
他敗得不光彩,所以他想弄清楚自己是敗在了何等的手段之下,以期能多多少少喚回些已經失去的尊嚴。
「……」
莫邪沉默了一下,他已經跨過了地上先前法術轟擊所造成的大坑。
「『虛化』,你就當它是『虛化』吧。」
他將孟奇的寶劍收進了空間手環中,丟下這句話後再沒有搭理過孟奇。
他走了,在孟奇的目送下很快便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虛化……虛化……」
孟奇重複著這個詞,似乎是想從中摸清楚莫邪身上的奧秘,他甚至忘記了處理胸口的傷口,形如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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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散去,結束掉的是屬於暗夜生物們的狂歡,開啟的是屬於白晝行者的驚愕。
一夜之間十座城鎮人間蒸發,這樣的消息是壓不住的。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發現了這樣的異常,或許是某個歸鄉的遊子,趕了一夜的路後踏入家鄉,被眼前的一切驚得掉落了手邊的行李箱。或許是某位忠於職守的警·察,於夜裡接到了幾起聞之荒唐的報警,待得交接完班之後自費去了一趟案發地點。又或許是某位事發地的倖存者於早晨醒來,猛然發現昨夜與自己睡一間屋子的人已經成了人干。
消息是被誰第一個發出去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消息的內容。
十座城鎮,上萬人被吸盡血液而死。
死者已矣,倖存者根本不記得當晚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在你身邊慘死,而你卻對此一無所知。
一種與死亡擦肩而過、共枕而眠的感覺。
恐慌很快爆發,然後蔓延。同時各種對於這場事件的解釋也紛沓而來,有拿『自燃』現象解釋的,有拿流竄的歹徒(莫邪)與他的同夥解釋的,有乾脆懷疑事件的真實性並將之否定的。
……這些都是普通人能夠看得到、聽得著的,而在天明無法觸及的地方,一場對話即將開始。
「諸道友,血族那批雜碎們的事兒一向都是你在管,這次死了上萬普通人、折損了幾十名道友,你說說,這事兒怎麼辦?」
帝都,高樓,沙發會議室。
十二人,盡著白衣,唯有各自的胸口繡著字。
這些字分別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諸、衛。
這是姓氏,而且是《百家姓》裡原模原樣、原封不動的、連續著的十二個字。
十二人,盡數是青年模樣。
胸口繡著李字的青年對著胸口繡著諸字的青年發問,同時其餘十人也一齊望著那諸姓青年。
「別看我,這回是海關那邊出問題了,海關那邊的事不歸我管,你說是不是啊,老吳?」
踢皮球,很明顯的踢皮球。
「怎麼賴到我身上來了?境外異族那邊的關係、平衡一貫是鄭老哥的活兒……」
傳球接球在傳球,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此中高手,若是能將這些人拉出去組一隻球隊,別說衝出亞洲,估計衝出世界都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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