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風起雲湧的江湖盛況只持續了兩個月左右就消失無蹤了。
前一個月,各個門派,乃至一些武林世界,天賦異稟,被寄予厚望,意氣風發的二代們一邊朝著皇城京師進發,一邊不斷地相互「約戰」。
昨日六道門道子與金輪寺小佛陀於凌霄河一戰,不分勝負。
今天便是南宮世家二公子跟玄羽劍派劍冠論劍白鶴樓,幾乎毀掉白鶴樓之後逍遙而去。
除了各自的約戰之外,其中最拔尖的一批人還非但一路敗盡同齡人,更是擊敗了不少有名的江湖名宿。
一些正道門派的弟子還追殺武林敗類,一人一劍破滅山賊山寨之類的消息層出不窮。
盛況連連,這群註定未來挑起各自門派、世家大任,取代父輩走上江湖巔峰的二代們,將整個江湖攪動的風起雲湧。
一些情報販子都已經制定出了小天榜之類的榜單。
以這些人的武功、戰績,以及事跡整理成冊,好好賺了一大筆。
大家都開始津津樂道,這些即將——不對,已經崛起的新秀們,會讓那位天衣督主如何的狼狽。
畢竟,這些所謂的新秀,其本身實力就已經相當不凡,很多一品高手都敗在了他們的手中。
他們劍指天衣督主,是一種歷練,更是代表了那些大門大派的一種態度。
用這些下一代表達態度的同時,卻又不至於跟天衣衛、跟朝廷徹底撕破臉。
當然,這其中也反應出了這些門派的高傲,對付天衣督主,他們壓根就不需要真正的江湖巨擘親自出手,派出一些小輩就足以鎮壓此獠了。
不僅僅是那些大門大派之人這樣想。
大半個江湖,隨著那些二代們的種種事跡,也已經開始相信,那天衣督主必輸無疑。
要知道,根據一些不太完善的情報。
天衣督主今年也不過是十幾歲而已,甚至比那些青年才俊都還要小上不少,能夠覆滅明月樓、九分堂似乎也用了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
比如偷襲、下毒之類的。
再加上皇城好歹也是天衣衛主場,並不是說天衣衛、天衣督主真的可以威臨整個江湖了。
大家都很相信,天衣督主的接下來就算不會是直接一敗塗地,至少也要疲於奔命。
那些道子、劍冠們,不但武藝高強,再加上還有各自門派在背後的暗中支持,焉有不勝之理?
只是,時間進入到了第二月,隨著這些人越發靠近皇城,即將面對整個江湖之上冉冉升起的那片陰雲,驅散這陰雲,還江湖一個朗朗乾坤的時候,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原本意氣風發,走到哪裡都會帶起一波江湖傳聞的二代們,一個接著一個開始銷聲匿跡了。
直到此月徹底結束,那些人已經徹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當中,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失蹤了。
少部分人偶爾還是有消息傳來。
比如南宮世家一同「出山」的三公子就被人發現丟在了某個深山老林裡面,若不是一個好心的獵戶,恐怕已經餵了猛獸。
一身武功盡數被廢去,已經形同廢人,至今依然昏迷不醒。
又比如白羽大俠的關門弟子被斷去一臂,被人發現在一個小漁村打漁,已經是心灰意冷打算退出江湖了。
英雄劍之子沉迷青樓,每日買醉還不給錢,將其父臉面丟盡。
更有甚者,被發現的時候只是一具屍體。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群失蹤之人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出,可是沒有任何一個是好消息。
英雄劍之子的下場似乎還是其中最好的,至少沒缺胳膊少腿,還能夠沉迷青-樓。
然而饒是如此,依然有十二個人,十二個強大門派派出去的弟子依然不知所蹤,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沒有消息,可不代表著就是什麼好消息。
這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
天獄司地下的牢房當中,相對靠近裡面的十二個牢房當中,關押著十二個人。
這些人,每個都很年輕,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只不過此時此刻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絲茫然,一種驕傲被徹底擊碎的茫然。
如果有某某客棧的店小二在此,恐怕會大聲叫出這些人的名字。
蝕月派聖女櫻櫻,玄羽劍派劍冠華都,六道門道子韓不絕,金輪寺小佛陀釋空,慈航派神女顏念陽……那些失蹤的人,都在這天獄司當中。
盡數被關押在了這也暗無天日的牢籠裡面。
其中櫻櫻最早,早在半個多月之前,她就已經在這裡了。
蝕月派的聖女,或者準確一點地說,妖女櫻櫻早就沒有了最初的英氣逼人,也沒有了蝕月派的風情萬種,頭髮亂糟糟的,身上也有了臭味,真正地板著一張臉。
只有看到隔壁牢房裡面跟自己一個待遇的顏念陽才會露出一絲笑容——嘲諷的笑容。
這半個月以來,陸陸續續,幾乎每天都有人被送進來。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甚至還可以吵上幾句。
比如昨天剛剛進來的顏念陽,身上還算乾淨整潔,卻被櫻櫻氣得不輕。
原因自然是慈航派跟蝕月派的積年的恩怨,神女和聖女之間當然也相當不對付,櫻櫻就對顏念陽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嘲諷。
表示這位在被丟進來之前,肯定是被天衣督主從上到下好好玩了一遍,各種無慘。
顏念陽稍微反駁,櫻櫻就挺起胸膛表示老娘就是為了讓那天衣督主成為裙下臣而來的,發現點什麼事情不是很正常嗎?
面對已經卸下偽裝,恢復了妖女本色,不知廉恥的櫻櫻,顏念陽自然是沒有辦法在口舌上占便宜。
恨不得動手好好跟櫻櫻戰上一場。
可是,他們這群人,身上的內力完全被封了起來,還被餵了一些藥物,比普通人還要虛弱幾分。
別說是天獄司特製的牢籠那小臂粗細的鐵欄杆了,就算換成普通牢房裡面木頭的圍欄,他們也不可能突破逃離。
「你們,有誰見到了那鷹犬?」
說不過,又不能打,顏念陽只能轉移了話題,她口中的鷹犬當然是他們的目標——天衣督主,只不過他們肯定不會稱其為督主。
「喲,我們的神女一日不見就已經甚是想念,又動春心了嗎?」櫻櫻用一種甜膩的聲音繼續嘲諷。
顏念陽冷哼了一聲,不理會櫻櫻。
「我沒有見到。」六道門道子華都說道。
「我也是!」一個著上身,一身肌肉的光頭男子說道。
其餘人也是紛紛搖頭,或者開口否認。
「大師呢?」顏念陽看著一直以來都閉口不言,閉著雙目保持著禮佛姿勢的釋空。
「別問那個小光頭了。」櫻櫻說道,「他比我晚一天進來,一直都沒有說話。」
「哦彌陀佛。」
這個時候,那位模樣俊秀,年紀看起來甚至比天衣督主甚至還要小一兩歲的小和尚突然開口了,並且睜開了雙眼,「憋死小僧了!」
「嗯?」
其他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這位金剛輪的小佛陀。
「小僧倒是見到了左施主。」小和尚釋空臉上浮現出了無奈的神色,「甚至跟他交談過。」
「迂腐。」旁邊的肌肉男子不屑地說了一句。
釋空跟這個最大的朝廷鷹犬交談什麼?自然是為了勸其向善咯,也只有金剛寺的這群禿驢才會有這樣天真的想法。
「小光頭,你們說了些什麼?」櫻櫻好奇地問道。
釋空對於這個稱呼也不在意,溫聲說道:「自然是勸解左施主不要逆行倒施,惹得天怒人怨。天衣衛的存在是有必要的,但是過猶不及。小僧還特地為左施主倒了茶,茶水漫出小僧卻不曾停止,還稍微燙到了左施主,希望他明白這個道理。」
「然後呢?」櫻櫻問道,「那位督主怎麼回答你?」
這下子,就連其他人也開始好奇了。
他們這群揮斥方遒之人,可以說是連那位天衣督主的面都沒有見到,就被對方的種種陰險手段還有屬下給放翻了,誰也沒有料到天衣衛會在短時間內多出了那麼多高手。
針對於他們布下了天羅地網,一舉功成。
也難怪這群年輕人臉上儘是迷茫——驕傲被擊碎的迷茫。
意氣風發出來,一路上可以說是揭開了江湖盛世的序幕,結果到頭來,連對方的臉都沒有看見,就被手下給抓了。
這樣的打擊,著實是太大了。
其實他們應該慶幸自己目前的處境才對,因為那些僥倖脫逃,或者行蹤更加隱秘一些,需要柳牧親自動手的人,下場比現在的他們不知道悽慘多少倍。
面對眾人好奇的目光,釋空臉上的表情更加無奈了,甚至有些絕望:「左施主壓根就沒有回答小僧,他直接打翻了小僧泡好的茶水,暴打了小僧一頓,還封住了小僧的嘴巴。真是……真是……」
如果不是一個沒有啥脾氣的和尚,說不定他此時此刻已經罵出來了。
「哈哈哈。」那個壯碩男子毫不客氣地大笑了起來。
「唉——」釋空一臉無奈。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還有明顯的光亮從狹長的通道那邊傳來。
「又有人被抓了,會是誰?」
他們這群人被關在這裡,說起來有些難聽,但是他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有其他人同樣被抓。
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可以得到外面的消息。
「好多腳步聲,是誰被抓了,需要這麼慎重?」不少人臉上紛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光聽這腳步聲,來者甚至有二十多人。
沒一會兒,光亮越來越明顯,將不見天日的幽暗牢房照影地如同白晝一般。
眾人也發現,那二十多人,其實不是為了壓制住某個人。
被他們拱衛其中,恭敬無比為其掌燈之人,一身黑色大氅,腰間掛著一柄華麗長劍,一路走過來,目光掃過。
一股令人近乎窒息的威嚴感覺撲面而來。
讓人不禁忘卻了此人的年齡、容貌。
感覺到的只是面對一個強大無比,根本無法反抗存在的顫慄情緒。
天衣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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