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哄睡了小姑娘,她都沒給孩子答案。
夏夜燥熱,車輛經過,引起一陣狗吠,在一陣嘈雜聲後再度安靜。屋內有一兩隻蚊蟲肆虐,這倆人怕咬到孩子,只能起來到處趕蚊子。
艾青打了幾次差點拍在對方腦袋上,目光相撞,他沒惱,艾青發現他面無表情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種空洞,初生的嬰兒一般的空洞。這種空洞在他臉上稍縱即逝,兩個人又繼續作業,直到共同努力打死了那兩隻蚊子。
兩人對膝各坐在床的一邊。
剛剛的運動過後,雙方身上都落了層薄汗,汗液蒸發,帶起了身上沐浴露的味道,空氣中有些淡淡的香味在流竄。
窗外的車輛再次經過,車燈斑駁的光影落在兩人身上。孟建輝正對著窗外,臉上瞧著跟只花斑狗似的,艾青沒忍住輕笑了聲。
孟建輝問道:「你笑什麼?」
艾青搖頭:「沒什麼。」
車輛銷聲匿跡,屋內再次陷入昏暗。
他說:「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她在下面小心對著腳尖兒,低聲擰道:「我本來就好看。」
兩人再無話,只有床上的小朋友在打呼嚕,她真的是太調皮了,白天玩兒的太累,這么小就開始打呼嚕。
艾青的心思在努力往女兒身上繞。
黑暗中,有雙大手輕輕碰觸到了她的面頰,肌膚滾燙,輕輕摩挲,艾青有些癢,她微微縮了下脖子。那隻大手繞到了她脖頸後面,輕輕握住,她的脖子很細,用力就要捏斷似的,孟建輝沒使勁兒,大拇指摩挲著她頸部的柔軟肌膚,他微微往前牽,讓兩個人的額頭相對,輕聲問:「你這些天在外面走都想了些什麼?」
艾青微微咬唇,她覺得自己在發燒,他也在發燒,兩個人燒的厲害,很可能是病入膏肓了。
他口腔里的熱氣噴在她面頰上,繼續道:「我也想了一些,我已經快四十了,想安定下來,也許你不是最好的,卻是正好的,我這輩子說過無數的慌,這種時候,我不想跟你說慌。我想跟你結婚,不是因為夠愛,是因為覺得合適,可以走完餘生。這是我內心真實的話,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李棟跟你說的都是真的,我這個人的過去糟糕透頂,就是現在也性格古怪,脾氣也不好。我剛開始過來看到你那麼高興試圖放棄的,但是……」
艾青提了口氣問了句:「但是什麼?」
「人都是自私的。」
艾青噗的笑了一聲,她眼眶微濕,擰著鼻頭沒說話。
「我不管你這些天到底想出了什麼結果,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願不願意跟我,你也可以選擇不。」
她及時摁住了胸前那隻作亂的手,緩緩道:「我這些天其實已經想明白了,不跟自己過不去,也不跟別人過不去了,去一個新的地方,找一份新的工作,我早就問過谷姐了,我這樣的去小地方做甲方行情還不錯。」
黑暗中,衣扣已經被解開了一半,他的手掌忽然鑽進她的腋下,輕輕一撓,艾青沒忍住癢,她胳膊收緊,顫抖了一下,死死的夾住了那隻作亂的手。
話題終止,她微微喘了口氣,現在腦子岩漿一般,滾燙粘稠,她現在不能回答對方的問題,理智已經徹底灰飛煙滅,衝動是個魔鬼。
現在連空氣都在躁動,何況是她自己。
男人欺身過來,輕輕含了她的唇,水漬迭起,他掀開了她的唇,輕輕探了進去。兩人溫柔的纏綿了一會兒,艾青兩隻做支撐的胳膊發酸,她快被折成一張柔軟的弓,韌性已經到了極端,胳膊收起,她直接搭在了他肩膀上,骨骼與脊背相撞,發出沉悶一聲,手掌下意識抓住了那頭不長的黑髮。
男人吃痛,他吭了聲,兩人分開,唇邊有絲線黏連,無聲斷掉,凝到嘴邊,涼絲絲的。
她柔軟的胸脯貼在他僵硬的胸膛上,兩個人都氣喘呼呼的。
他額上汗津津的,因為膚白,便是黑暗中也能看到臉頰上的紅暈,她想這個時候的男人才是真實的。
走進她世界的。
讓她心跳不止的,想要接近的。
她喘了兩口氣,輕笑了聲,雙手捧著他的腦袋,吻著他汗津津的額頭,鼻樑,臉頰,唇,她輕聲呢喃。
我可能瘋了。
我想原諒你。
我們忘記過去好不好。
他退後坐在床上,雙手輕輕摁在她腰上,艾青就挺著脊背坐在他的腿上,她親他需要低頭。
她哭了,淚水潤濕了睫毛,潤在他臉面上,看起來像是他在哭。
她說。
我很委屈,一直很委屈,你以後不要讓我委屈了。
不要讓別人看不起我了,我不夠堅強,想要你給我撐腰。
你也不要喜歡別人,哪怕別人是個瘋子,你也要無動於衷。
你不夠愛我,就要努力愛我。
我一直很努力,但是現在累了,暫時靠著你歇歇,我不懶惰。
我脆弱又敏感,你別嘲笑我的穿著了,也別嫌我窮。
善待我女兒,善待我的家人。
……
好。
好。
好。
好。
好。
……
都可以。
你要陪我走完餘生。
可以。
不要再舊事重提。
嗯。
現在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你好小姐,請問你為什麼坐在我腿上?
她淚水滂沱,涕泗橫流,衣袖已經濕透,索性擦在他衣服上,依舊不解恨,艾青把他的上衣給扒了,昂貴的布料十分柔軟用來擦鼻涕再合適不過,她使勁兒擦了幾下,把臉埋在其中狠狠擰了兩下鼻子,直到清空鼻腔才把那團髒衣服朝牆角一扔,揚著下巴道:「好了,我們現在一笑泯恩仇。」
又抬起胳膊在他胸前拍了一下道:「現在可以干正事兒了!」
孟建輝一把抓住胸前那隻爪子,微微眯眼道:「你直接說想讓我干你不就得了。」
艾青吸了下鼻子,冷氣刺激皮膚,她眼睛又開始發酸:「不要臉。」
「你以前也這麼豪放?一直在壓抑自己?」
「可能吧,你要是不適應就當我喝醉了。」
他稍微退了些距離,伸手把她的衣服從腰上往上提,最後順著兩條胳膊拽下來,然後是內衣。
艾青被赤條條的暴露在空氣。
老舊的空調轉動,發出嗡嗡的聲響,冷氣貼合肌膚,她有些涼,等了許久男人還是沒反應。
艾青有些尷尬,燥熱褪去,所有成為煎熬,她抬起胳膊抱緊了胸部,小聲囁嚅道:「你要是後悔就說一聲,不用這樣,我也有尊嚴。」
他嘶了一聲,坐起來,雙臂緊緊擁抱住了她,太過瘦小,他感覺自己再抱一個,下巴貼在她的肩上道:「不是,第一次是吧。」他抬著眼掃了一圈周圍,皺著臉道:「這個環境實在是,我沒什麼心情。」
艾青往他懷裡縮了一下:「那你脫我衣服!是不是在打擊報復。」
「穿著衣服抱沒意思。」
「大叔,我再問你一次啊,我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也不溫柔也沒什么女人味兒,有時候還神經質,你要是看清我的真面目後悔了就趕緊說,最後一次機會。」
他側臉,脖子上扭出一排溝壑:「你叫我什麼?」
「叫你大叔,你想想,你比我大多少,你成年的時候我還在上幼兒園,要是再倒退幾年,就是猥瑣兒童。」
他的手掌沿著細白的脊背往下探,等摸到深深的溝壑,大手往一邊捏了捏,男人的目光落在暗處,他細細的回憶,良久才說:「我小時候見過你。」回憶在一處擱淺,他目光沉了沉,手上用力。
正經話就這樣錯過。
艾青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她抓著那隻大手狠狠道:「你又不給我,別騷擾我了行不行?」
他的神思被拉回,看著她說:「手還是嘴,你選一個。」
艾青從他身上翻下來,扭著臉道:「都不要,我要睡覺。」她剛剛鑽進被窩,就有個溫熱的身體貼上來,他長長的手臂攏著自己,艾青抬頭,撞到了他的下巴,男人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她舒心的動了動身體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把手掌輕輕的放在他的手心裡,那四隻手掌,貝殼似的,兩隻小手被緊緊護在裡面。
她長長的舒了口氣,嘴裡呢喃:「我是在做夢嘛?」
「沒有,是真的。」
「如果是夢就不要醒了。」
「我現在有點兒激動的睡不著。」她翻身過來,手掌撫在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上,小心問:「疼嗎?」
孟建輝抬腿把人往懷裡圈了圈道:「明天又不過年,瞎激動什麼?」
「我現在是不是有點兒傻?」
「嗯。」
「……」
今天早上,鬧鬧小朋友很不高興,艾青給她套上衣服後,她狠狠的脫掉從床上跳下去,踮著小腳開了門把衣服扔到外面又跑了回來。
兩隻小胳膊緊緊抱著,腆著小肚皮站在床中央,她氣呼呼的看著艾青。
艾青耐心耗盡,叉腰道:「你到底聽不聽話!」
「你不聽話!」
「叔叔去退房了,一會兒陌生阿姨就會來打掃,你要是不走別人會把你賣了。」
「把你賣了,不值錢!」
艾青無奈擺手,「你快點兒過來,露著肚皮會著涼,肚肚疼。」
有人推門進來,孟建輝看到床上那個光溜溜的小人兒,問了聲:「你幹嘛呢?」
小姑娘氣呼呼看了他一眼,咚的一下趴在了床上,撅著小屁股不理他。
孟建輝過去親了下她的小屁股說:「對不起。」
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又在聞了聞手心,癟著臉嚎啕大哭了起來:「臭的……」
孟建輝:「……」
i艾青帶著她去洗了個澡,又跟她悉心解釋,昨天晚上只是她睡的太死了,並有喊醒,所以早上才會出現她一個小人孤零零睡一張床,另外倆大人無恥的抱著一起的場景。當然艾青承諾了回去一定給她買好吃的,還會給她買個小鬧鐘,下次喊不醒了就響鬧鐘。
小姑娘最後是勉強答應了,坐在車上還是不說話。
兩個大人的注意力從她身上挪開,孟建輝只是感慨他的女兒氣性如此之大,艾青說:「我小時候很乖。」言外之意,這不隨我。
他嗯了一聲回:「我記得,兩歲多了還不會說話,每天坐在花壇邊兒,鼻子上插兩根蔥。」
蔥?什麼蔥,反應了幾秒,艾青瞪了他一眼:「你沒流過鼻涕嗎?真會諷刺人!」
他笑笑,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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