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心腸 未來

    於是，她索性搬了幾把椅子到走廊里拼起來，然後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陽光暖暖的，她合上眼，想起昨天表白時的情形，突然覺得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勇氣。一向都是別人追她，最後竟成了她去追譚明。譚明在整個年級並不是以成績卓越而聞名，他不是藝術生卻畫得一手好畫，長得有些俊秀，不過，最打動的還是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一彎，極為溫暖。他總是獨來獨往，靜靜地背著他的畫板，背影清廖。初見，她的眼就黏在他的身上無法挪開，那種感覺很是熟悉，感覺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記得古葶有一次感嘆，說兩個千差萬別的人在一起總是因為他們身上有幾分相似之處，或者有對方渴望的東西。

    古葶長嘯，小璇子，你缺愛。

    她回頭，巧笑倩兮，總比你缺鈣好。

    是的，矮是古葶的痛腳，因為遺傳原因，她的身高連一米六都沒有過，但是勝在嬌小，那張有些幼稚的臉和她的性子完全不符，她這人，也就看著文靜，內向而已。

    左子璇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躺著，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她沒發現轉角處有人正準備回教室拿東西，卻因為這一幕而放輕了腳步。

    昨天晚上，譚明從教室里走出來，等在走廊拐角處的她二話不說從他的身後抱住了他，她做事一向這麼果敢。「譚明，我喜歡你。」譚明認識她，高一的時候他們同過班，只不過後來分班的時候散了而已。

    被人抱著，譚明的身體有片刻的僵硬，「左子璇？」他詢問道，聲音有些低。這樣都能分辨出來，也許，不是她的一廂情願。

    「是我，你答不答應？」她的頭還貼在他的後背，也不知譚明的表情是怎樣的，過後她還想過這個問題。譚明最後同意了，聲音帶著些緊張，更多的是毫無準備的歡喜。

    後來聽說左子璇英勇事跡的古葶曾經在心裡感嘆過，譚明一定會同意的，學美術的不就是喜歡小璇子這一身的氣質嗎？再說，她曾經在一次打掃清潔中無意碰掉了譚明的日記，當時慌亂的撿起，她看到了他日記本上的一句話：獻給舞者。那時放眼整個班上，練過芭蕾的小璇子最是醒目。而她，總是在收斂著自己的光華。

    不過，等到古葶知道這一切高中已經畢業了。而且，那個時候，她們身邊的人早已換了一波又一波，回首這些往事，更多的是對年少的懷念。誰都知道青春的美好與易逝，只是當自己碰上的時候還是免不了一通感嘆，那種感覺，是那麼相同而陌生。

    「你來了，」譚明微笑著看著慢慢走近的左子璇，從那天開始，他們每一天晚上都會在一起學習，有時候就這麼靜靜地坐著，有時候到操場上散散步。其實，他喜歡左子璇很久了，最初就是被她傲然的身影所吸引，看她在舞蹈室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壓腿，練習動作，身姿優美，像一隻飛翔在高空的天鵝；看她從自己身邊一次又一次地擦肩而過，他只能裝作漫不經心地用眼角去窺視她柔美的側臉。誰知道，他的畫筆為她準備了多久。

    「恩。今天的課上的怎麼樣？」左子璇將手中的書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挨著他坐下。

    「還好，你呢？」譚明穩住自己的心神，側頭看她，日光燈下，葉眉斜飛入鬢，眼角微挑，流著一段無法遮掩的風情，那細膩如瓷的皮膚當真美輪美奐，左子璇低著頭正準備取出作業，「你別說，老師講的難死了，課上根本就聽不懂，還要我下課之後好好思索，哎……」小聲抱怨。

    「要不要我幫你。」譚明輕笑，左子璇也就在這個時候才不是平時大家眼中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很是真實。

    「你會嗎？據我所知，你最擅長的不是政史地嗎？」

    「是，不過，數學也還好了……」

    「真的？」

    「不信的話把作業拿出來看看……」

    「好啊！喏，全在這裡了。」左子璇仿佛早就等著他這一句話似的，將一沓試卷擺在桌子上。譚明臉色有片刻的僵硬，抬頭看她，發現某人正低頭悶笑。

    「你騙我。」譚明反應過來也笑了起來，他伸手抓住左子璇，「好了，今天老師要我們交一幅人像素描，作為賠罪，給我當一次模特。」

    「什麼，我不要，毀形象。」

    「怎麼，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對了，你打算考哪所大學啊？」左子璇眸光一閃，想起古葶屢試不爽的轉移話題，連忙開口道，不是她不想答應，要是明兒個她的人像素描出現在的展覽欄上，估計會被老班請到辦公室進行感情交流的。馬上就要高考了，思想有些死板的老班是絕對不會同意學生談戀愛的，他總是一廂情願的認為這是浪費時間，而她們班的上一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戀情被父母知曉，座位被分開，兩個人在教室里都不敢正眼看對方。當然，這是有一點兒誇張，可是她總覺得教室里有老師安插的奸細，不然老師怎麼會對班上的情侶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一些連她都沒有看出來，哎，老班果然是法力高深，深不可測，她們這種蝦兵蟹將果然只有打醬油的份，她不動聲色地在心裡這麼想。

    「我打算考川美，你呢？」

    「我啊，還沒想好，隨遇而安吧！」

    「子璇，和我考到一起？我們將來去同一個地方上大學。」

    「這個，還要等結果出來才行。有這個心沒這個能力也是空話。」左子璇沉吟道。譚明看了她半響，什麼也沒說挑了個輕鬆的話題。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就像當初學藝術，他也是和家裡商量了好久好久才成功。在很多平常人家的眼裡，藝術這種東西是用錢堆起來的，而且，他們對此還帶著一點認為這是不務正業的偏見。

    「小璇子，昨天我晚上我看到你和譚明走到一起了。說吧，是不是有什麼，恩哼……「

    「你想多了，他找我借本書而已。」

    「只是借書啊，真沒意思，不過話說回來，你和他怎麼會有這樣的交情？」古葶在一旁疑惑道。

    「你是不是閒著沒事，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想你啊！」古葶接地極快，這些話她都是在哪裡浸淫了很久，開口即是？以前聽上兩句還會面紅耳赤，如今，無論說什麼都面不改色了。原來，他也不是沒留下什麼嘛。

    「那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