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晚上,好像看到花兒姐姐從奶的房間裡面出來。」
程小寶怯怯地開口。見眾人都看了過來,他立刻躲進了唐氏的懷裡。唐氏也沒料到小寶會忽然說話,還是這麼震撼的消息,趕緊將他護了起來。
「是他們,一定是老三他們!我就說他們怎麼忽然要去馮家村了,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殺千刀的王八蛋,簡直不是人啊!」李氏當下便氣的破口大罵,只恨不得將三房的人挫骨揚灰。
「天啊,老婆子我怎麼就這麼命苦,生了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啊!」黃氏呼天搶地,痛哭起來。
「孽障!孽障啊r門不幸!」程老爺子捂著心口,渾身發抖,程錦繡頓時慌了,老爺子眼下的情況,可受不得刺激。
「爺奶,你先別激動,這事兒還不一定呢,小寶他人小,可能看錯了。說不定一會兒,爹就帶著三叔他們過來了呢!」
「是啊爹,你可別聽小寶亂說,眼下還做不得數呢!」程學武也手忙腳亂地安慰起來,拍著老爺子的後背,就怕他岔了氣。
揪准這個時候,程錦繡拿出從醫館買的藥放到了老爺子鼻子下一晃,程老爺子立刻翻了個白眼,倒在了程學武身上。
「爹,爹你怎麼了?」
「二叔,你別怕,爺爺只是昏過去了。我是怕他受刺激加重病情,特意在醫館找大夫開的藥,讓他睡會兒就好。」
程錦繡解釋了一下,看著那罐子裡面的石子,眼神一暗,她一眼就看出來,這些石頭分明就是作坊裡面的。再聯想到忽然要去馮家村的三叔一家子,事實已經很明顯了。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三房竟然做出了這種釜底抽薪之事。
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那些錢是家裡人的救命錢嗎?為了自己的私慾,竟是連老父老母都能捨棄!
「還是繡兒你想的周到。」
「我們先在這裡停下,等我爹吧。」
眼下只有等程學文回來,才能確定事實的真相,再作打算了。
一家人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看到程學文焦急地駕著牛車追了上來,他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喘著粗氣道:「爹娘,不好了,我去了馮家村,老三媳婦家卻說根本沒見到老三他們過去。我還在鎮上找了一圈,都沒看到老三一家子,他們會不會出什麼事啦!」
也不怪程學文這麼膽小,香滿樓的手段,他們是見識過了。只不過,程學文到底還是沒把自己的弟弟想得太壞。
「夫君,出事的只會是我們,絕對不會是老三一家。我們所有的錢都被老三偷走了,以後他們肯定會過的比我們好。」李氏氣憤地開口,黃氏也是滿臉複雜痛恨,程學武和唐氏面色愁苦,低著頭嘆氣。
「什麼?老三竟然做出了這種事l蛋,不行,我決不能饒了他!走,我們回去,把他們給找回來!」程學文不敢置信地嘶吼一聲,轉身就要走。
「爹,沒用的!三叔他們肯定有了計劃,眼下早就躲起來了,甚至也有可能去了別的地方,我們去哪裡找?」
程錦繡叫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好在我身上還有些首飾,等到需要用錢的時候應該能救救急。我們還有牛車和乾糧,而且,我們不往南邊走,我們去京城!」
「去京城?為什麼?觀音娘娘的指示,不是說要去南方才安全嗎?」程學文實在是不懂自己的寶貝女兒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南方近一點,的確是能夠避開大禍,京城更遠一些,可是卻也不會被波及。我已經想過了,等到天災一來,那個世子肯定以為我們去了南方逃命。爹,書上不是說了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個世子絕對想不到,我們會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等到那人以為我們家的人都死了,肯定不會再繼續追究,這危機自然也就過去了。」程錦繡解釋了起來。
「話雖如此,可是京城那邊寸土寸金,開銷又大,咱們家眼下這麼窮,去了京城怎麼活得下去?」
程學文可是去過京城趕考的,當初家裡可是省吃儉用了一年,才存夠了五十兩銀子,在京城住了不到十天,就沒剩下多少了<=".。他們這麼一大家子,在京城沒錢又沒有田地,難不成要討飯去?
「是啊繡兒,你爹說得對,咱們還是去南方吧,找個不知名的小村子住下去,京城那種地方,可不是我們這些窮人能去的。」黃氏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她雖然在桂花村裡面是出了名的潑婦,卻絕對不敢在皇孫貴族腳下的京城發威的,反倒是一想到就怵得慌。
「爹,你們別忘了,我可是有觀音娘娘庇佑的。賺錢的法子嘛,我已經有了。而且,你們不是說我是貴女福星,以後要嫁給身份尊貴的大人物的嗎?那種小村子裡面,怎麼會遇到?也就只有京城那種地方才有,說不定,這還是老天爺的意思呢!」
程錦繡並不想因為一時的退縮反而引來未知的危險,京城雖然富貴,可是京城也不見得都是有錢人,在郊外那種地方,肯定也是有種地的老百姓生活的。她也沒想過要去皇城,就在京郊附近的鎮子找個地方生活,那裡很少會有所謂的貴人前去,是再好不過的避難處了。
好說歹說,總算是把一家人給勸服了,程錦繡覺得,還是那句嫁給貴人的話起了大作用。反正也無所謂了,目的達到了就行。於是,馬車在程錦繡的指揮下改道,當初被那個男人帶去找眼鏡王蛇的時候,她發現了一條近路。
有紫電貂在,她並不擔心林中的猛獸,因為那個男人的離開,說明那條眼鏡王蛇應該被他們抓走了。別的野物遇上了反倒是好事,有她的能力和紫電貂配合,打到了還能拿去賣錢呢。
眼前熟悉的景象,讓她有些莫名的惆悵,到了那棵曾經給她傳話的老樹跟前的時候,程錦繡才想起,自己可是答應了它,要幫它把樹根底下阻礙它生長的東西挖走呢!
跟老樹打了個招呼,確定眼下這個時候四周並沒有猛獸,程錦繡這才起身開口道。
「奶,爹娘,二叔二嬸,我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反正現在不是那老虎過來喝水的時候,而且因為黃氏捨不得,家裡新買的鐵鍬也在牛車上裝著,剛好派上用場。
「繡兒,你拿那東西幹什麼?」
「爹,二叔,你們過來,在這裡挖洞。」
「你這丫頭,到底在搗鼓什麼?好端端的挖什麼洞啊!別折騰你二叔了,他的傷還沒好呢!」程學文忍不住埋怨了一番,經過這麼多事情,又有老三的狠心在前,程學文看著一如既往老實的二弟,難得的有了愧疚的心理。
「沒事,我身子好著呢,就挖個洞而已,繡兒要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程學武憨厚地笑了笑,拿過鐵鍬就對著程錦繡指的位置挖了起來。
「還是二叔最好了!」程錦繡嘻嘻一笑,從程學武手上搶過鐵鍬,「爹,你既然心疼二叔,那就替二叔做嘛!」
「好好好,我來做!」
認命地拿起了鐵鍬,程學文無奈地搖了搖頭,掄著膀子挖了一刻鐘,累的他腰酸背痛。
「繡兒,都這麼深一個坑了,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爹,再往下一點,就快了!」程錦繡也有些內疚,她總不能說是為了幫一棵樹吧。好在根據那棵樹的提示,再挖了十幾下,鐵鍬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東西找到了!
「咦,這裡面居然埋著東西,是個鐵箱子!」
程學文也是微微一愣,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最後從裡面露出來一個大概成人兩個手掌大的鐵箱子。
「哎呦,這裝的什麼啊,這麼沉!」程學文本來就累的精疲力盡,沒想到那鐵箱子居然這麼重,差點砸到腳上去。隨著這哐當一聲落在地上,那鐵箱子上面生了鏽的鎖居然被摔壞了,箱子的蓋子被掀開,露出了一堆金燦燦的顏色來。
「天啊!那,那是金子c多金子!」
李氏發出了一聲驚呼,她飛快地跳下了牛車,跑到那鐵箱子跟前拿出了一根金子放在嘴邊狠狠地咬了下去。隨後,樂得手舞足蹈起來。
「是真的!是真的!繡兒,娘的乖寶貝,你怎麼知道這棵樹下面有東西?這麼多金子,咱們老程家發了,要發了!」
李氏激動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圍了上來,之間那鐵箱子裡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堆金條,雖然箱子不算大,這些金條也就中指般的長度,加起來一共有二十根。那耀眼的金色,簡直閃瞎了眾人的眼。
程錦繡呆呆地任由李氏拉著她又笑又叫,其實她也很震驚的好嗎c在家人都激動壞了,也沒繼續追究她為什麼知道樹下埋著金子,就自動給她找了理由解釋。
此時此刻,老樹也歡快地搖動著樹葉表示對程錦繡的感激,沒有了這破東西擋著它的根系,它老人家覺得舒服多了。
「奶的乖寶啊,果然是福星,這些金子換了錢,足夠我們在京城安家了。老頭子的藥錢也不擔心了,咱們一家人,總算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黃氏只覺得心中的一塊大石猛的落了地,就連老三那個不孝子干出來的混賬事都不能讓她生氣了。就在這時,被弄暈的程老爺子也醒了過來,黃氏趕緊抱著箱子拿了過去,將他們挖著金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不得不說,程家人貪財的本性是改不了的,本來心如死灰的程老爺子一看到那金燦燦的一堆,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腦子裡面飛快地計算起來,這些金子換成銀子會有多少。
「好在我們聽了繡兒的話,才能得到這樣的福緣。看來,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哈哈哈,老三恐怕做夢也沒想到,他們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吧!走啊,走得好!」李氏叉著腰,滿臉的得意之色。
說起程學棟,一家人臉上的表情頓時冷了下來,程老爺子哼了一聲,重重地開口道:「這喪盡天良的逆子!從今天起,我們老程家就當沒這麼個兒子!」
老爺子是真的被傷了心了,雖然平日裡他和稀泥似的過日子,可是對於老三,他雖然不如老大那麼看重,卻也是極為偏心的。這些年來,他讓老二家受了那麼多委屈,結果反倒是自己疼愛的兒子,干出了一件件糊塗事。
黃氏也沒替程學棟說話,一想到那被偷走的銀子,她就氣的心肝肺疼。倒是程學武有心想開口,卻被唐氏給阻止了。他們二房好不容易苦臼來得到了一點重視,唐氏可不想回到以前的日子。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爹娘大哥大嫂都是聽繡姐兒的,繡姐兒早就改了以前那尖酸刻薄的性子,人也變得溫和起來,有她在,二房就算占不了太大的便宜,可也絕對吃不了虧。眼下沒有了三房,夫君就是大哥的左臂右膀,老三他們走了,那是再好不過的。
「爺奶,雖然我們運氣好得到了橫財,可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了,否則的話在路上被搶了怎麼辦?依我看,我們還是低調一點,也改一下裝扮,再把金子分開,一人身上帶一點。」
之前被偷走的錢就是教訓,黃氏深以為然:「繡兒說得對,奶也是這樣想的,還是繡兒隨了我的聰明勁兒!」
黃氏的話引得眾人悶笑出聲,卻也沒人不識趣地反駁她。分好了金子,男人們藏在腰帶里,女人們則是藏在頭髮裡面。程錦繡暗自慶幸,這個朝代的農村已婚婦女,都是要往頭上包塊帕子的。金子藏在頭髮裡面,再用帕子擋住,絕對不會被人發現。至於她們幾個小丫頭,只能貼身藏在褻衣里。
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都換上了自己最破的衣服,程錦繡沒有破衣服,最後乾脆穿了一件程葉兒的。就連兩頭牛,身上都特意被糊了泥巴,沒一會兒,他們看上去就跟逃難的窮苦百姓差不多了。
一家人日夜兼程,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就在他們離開了之後的第三天,平安鎮附近方圓幾百里的地方,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土地裂開,房屋倒塌,對於深陷其中的百姓們來說,仿佛天崩地裂了一般。
桂花村的人因為有了祖宗的神跡,再加上程家人毫不猶豫的離開,雖然眾人依然是將信將疑,卻也有那少數的帶著家人背上了行囊,朝著南方走去。而這其中,就包括胖嬸,趙大夫一家子。
「天啊,這地怎麼在晃?嚇死我了!」
雖然不在震中,路途上的幾家人依然感覺到了餘震的波動,嚇得胖嬸站立不穩,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這番動靜雖然只持續了一分鐘,對於他們來說,卻是無比的漫長。
「是地龍翻身了,祖宗的指示果然沒有出錯,若是我們還留在桂花村,恐怕早就已經沒命了!」趙大夫看著遠處,深深地嘆了口氣,他老人家年紀大,經歷的也最多,若非他執意要走,家裡的小輩肯定不願意離開的。
「這,這,錦繡丫頭還真說對了!難怪老程家把她一個忻娘當成了寶,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幸好我們聽了他們的話!」胖嬸拍著胸口,只差沒跪在地上磕頭了。
一群人後怕不已,再也不埋怨這一路奔波辛苦了。
「說來也是奇怪,老程家的人走的也太快了吧,我們就晚了一天才走,怎麼還沒追上?」
餘震的波動,不僅僅是往南方走的胖嬸等人,趕往京城的程家人也在同一時刻覺察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婺城,過了這個城池,再走十天的路,就能到達京城了。
李氏忍不住靠在程學文肩上放聲大哭起來,唐氏沒有娘家,黃氏和程老爺子的同輩親戚都差不多死絕了,只有兩個外嫁的女兒,倒也說不上多難過。唯有李氏放心不下爹娘,本來存著的僥倖心理,在這一刻頓時蕩然無存。
「是我的錯,那個時候,我就是綁也要綁著他們走啊!」
「你別哭了,說不定岳丈他們洪福齊天,並沒有出事呢!」程學文嘆了口氣,輕輕拍著李氏的肩膀,程錦繡抱著一臉不安的程浩宣,心裡也十分難受。
雖然她和外祖父接觸的不多,可是記憶中他們對原主很好,是一對十分善良的老人。大舅母雖然討厭,她卻並不想看著他們送死。可是,很多事情,不是她開口,就能夠讓所有人信服的。
其實她也想過,若是她對外展露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就能讓更多的人相信她?可是最後,她到底還是沒有那樣做,她終究是自私的,事關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她沒辦法做到捨棄自己去成全別人。
「唧唧,繡繡,別難過,不管有沒有你,他們遲早都會遇到這樣一天的。天命決定了人類的生死,就算你去插手了,該有的軌跡還是不會變的。」
程錦繡沒想到,最後給自己安慰的,竟然會是這個幸伙。說來也是奇怪,她的血對它果然有大好處,至少紫電貂的智商提高的飛快,甚至能夠揣摩人類的心思了。
「我知道的,謝謝你,幸伙。」
不管李氏如何悲傷,他們終究還是沒有因此而停留。
京城,皇宮。
眼下正是早朝將完的時候,金鑾殿上,一身龍袍的周獻帝如今不過堪堪八歲稚齡,他微微低著頭,皇冠前面的金色珠簾擋住了他的視線,此時此刻他正困頓地打著瞌睡,對於朝臣們的吵吵鬧鬧視而不見。
金鑾殿的左邊,擺放著一張同樣是用黃金打造的椅子,斜倚在上面的紫衣男子,面容精緻俊美,明明是慵懶隨意的動作,由他做來卻仿佛是蓄勢待發的雄獅。細碎的劉海下,紫衣男子深邃的眸子帶著點點嘲諷之意,看著朝中的一干大臣。
「本王不過是為陛下挑腰衛而已,上官大人為何反對?堂堂天子,身邊卻連個像樣的近衛都沒有,成何體統?」
「攝政王這話可就不對了,宮中經過了訓練的近衛那麼多,個個都是百里挑一,能力不凡,有他們跟著保護陛下,何來不像樣之說?倒是攝政王從勛貴之家挑選年輕弟子,此舉不妥。他們養尊處優慣了,根本沒有經歷過嚴格的訓練,如何堪當近衛一職?」
上官華冷哼一聲,看著紫衣男人的眼中頗有恨意,上官家族乃是百年的世家,又是當今皇帝的外家,身份如何榮耀顯赫!本可以再進一步,卻因為這個生生殺出來的攝政王而斷送了。
惺帝空有帝王之名,卻無帝王之實,姬玉狼子野心,以皇帝年幼為藉口把持朝中大權。非但不請當世大儒為師教導帝王之術,反倒是安排一些武將進宮教皇帝練拳。大周朝重文輕武,身為皇帝,卻被姬玉調教成一個武夫,這是何等的羞辱!
眼下,姬玉又想藉此機會拉攏朝中的勛貴勢力,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為陛下所用,反倒成為了姬玉監視惺帝的武器|別說這些人心懷叵測,惺帝年幼,很容易被他們唆使走上歧路。有上官家在一日,姬玉的陰謀就休想得逞!
「養尊處優?莫非在上官大人眼裡,我大周的各位朝臣棟樑,都是教子無方之輩不成?」姬玉嗤笑一聲,「還是只有你上官大人的家教,才是好的?」
「你!攝政王何必斷章取義,本官根本就沒那個意思!」眼看著文武百官不滿的注視,上官華頓時一僵,姬玉實在是殲詐狡猾,一句話就讓他成為了眾矢之的。
「陛下身邊有了世家公子作為陪讀,怎麼能厚此薄彼,虧待武將家中的優秀兒郎?更何況,身為皇帝,須得文韜武略,陛下雖然年幼,卻也是時候開始文武兼修了。此事就這樣定了,上官大人無需多言。」
姬玉斜睨了一眼龍椅上的明黃色小胖子,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上官華這個老頭子,以為他打的主意別人看不出來嗎?若真是為了惺帝好,又怎麼會縱容他吃成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存著養廢惺帝的心思,竟然還有臉說他狼子野心?
「報!八百里加急,昨晚楚郡八縣有地龍翻身,目前傷亡慘重,楚郡郡守懇請朝廷立刻派遣救援!」
「什麼!」
太監的急報,頓時讓朝堂上的眾人吃驚不已,就連姬玉都收斂了神色,驀地站起了身子。原本打瞌睡的惺帝也被驚嚇得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地詢問身邊的宮人。
「將諜報拿來!」
「是!」
小太監恭恭敬敬地上前,姬玉展開紙卷,目光落在平安鎮三個字上面的時候,瞳孔微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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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建國至今,實際上只經歷過三朝帝王而已,老皇帝也是大周朝的開國大帝,周啟帝,生而不凡,雄韜武略,祖上本是武將出身,在前朝大亂之時揭竿而起,在三十而立的年紀,打下了大周朝的江山,登基為帝。
老皇帝在位三十四年,大周朝在他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然而就算是皇帝,也終究會有老去的一天。看著自己日漸遲暮,兒子們卻是風華正盛,根本不願放權的周啟帝開始變得生性多疑起來。他開始防備自己的兒子,收攏舊部的兵權,重文輕武,打壓武將。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姬玉橫空出世,成為了老皇帝最信任的人。
周啟帝只有一個親姐姐,等他登基為帝之後,便封了自己的姐姐為長公主。而姬玉,本是長公主府上的庶子出身。駙馬皇甫家族乃是和上官家一樣延續了幾百年的世家大族,和皇室聯姻,本就是平緩皇室和世家之間衝突的目的。因此,長公主雖然身份尊貴,卻攔不住駙馬納妾。
姬玉的母親只是一個低賤的歌姬,因為容貌出眾被駙馬看上,生下姬玉難產而亡之後,幾乎沒得到任何關注。姬玉在一個老僕人的照顧下艱難地長大,誰也不曾想到,曾經默默無聞甚至險些死在後宅之中的單薄少年,有朝一日竟然一步登天,成為了權傾天下的存在。
鎮國公的祖上,便是當初和老皇帝打天下的親兵之一,大周朝定,封侯拜相,當初的程家是何等的風光顯赫。然而因為老皇帝的忌憚,程家也不得不收起鋒芒,沉寂下來。在遍地權貴的京城,程家鎮國公府的名頭雖然響亮,卻也終究難掩下滑之勢。
隨著老皇帝重病垂危,七王之亂開始,程家總算是因為武將的身份,及時投靠了姬玉,才再次在京城站穩了腳跟。
因此,當攝政王決定親自前往楚郡賑災救援之後,鎮國公府也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你說什麼?楚郡八縣遭遇了地龍翻身,死傷無數?」
程奕帆震驚地開口,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平安鎮似乎便在楚郡那八縣之中。前世的時候,他受傷回京之後,休養了好長一段時間,對於京中發生的大事也並不清楚,不過倒是的確記得,有地方發生了天災。
「是,世子,平安鎮那邊我們留下的人似乎也已經遇難,目前已經無法傳遞消息了。」李元點了點頭,他也知道,最近世子最在意的,實際上是平安鎮那邊的消息。
「好,很好!」程奕帆勾起嘴角,暢快地笑了起來,果真是老天爺都在幫他<=".。
「攝政王打算親自賑災,這正是世子你的機會。若是能入了攝政王的眼,即使是國公爺再偏心,也奈何不得。夫人讓世子你放心,她已經替你打過招呼了。」
這樣的好事,秦姨娘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兒子錯過,同樣的,也會想方設法的阻止程奕帆去。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喧種命大,竟然及時趕了回來。
如今的鎮國公乃是程奕帆的父親程淵,比起為了家族聯姻而娶的忠義侯府嫡出的貴女李氏,程淵真正在意的是青梅竹馬的表妹真愛秦氏。真正清楚的人都知道鎮國公寵妾滅妻,秦姨娘和她的兒子程奕博,逼得正室李氏在府上的地位形同虛設。
李氏生性軟弱,不欲和秦姨娘相爭,乾脆自動退讓,在別院吃齋念佛,眼不見為淨。只可憐了世子程奕帆孤立無援,在府上步履維艱,若非李氏有個強大的娘家忠義侯府撐腰,程淵恐怕早就將秦氏立為平妻,奪了嫡子的世子之位了。
忠義侯府的老夫人楊氏,為了維護女兒的地位也是費盡了心思,程奕帆很清楚,自己這個「外孫」,在老夫人心裡根本沒有什麼地位,不過是維持李氏身份的工具罷了。
前世的時候,當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是多麼的憎恨和厭惡楊氏,因為李氏的冷淡,他已經習慣了,是楊氏的和藹可親,讓他將她當做了最重要的親人。至親之人的背叛,比什麼都痛,即使是現在,他還記得當初撕心裂肺般的感受。
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誰是誰手上的棋子,早就不是別人說了算了。他,才是執掌棋盤的那個人!
「替我多謝外祖母了,有朝一日,我會好好報答她的。」
與此同時,攝政王府。
若說這京城的世家貴族府邸,講究的是底蘊,是低調的奢華,那麼攝政王府簡直可以說是暴發戶才會有的表現了。整個王府金碧輝煌,雕欄玉砌,晃得人一陣眼花。
宋晏用袖子掩著眼,只覺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我說王爺,你什麼時候能夠換掉這些金光閃閃的東西啊?我的眼睛都要瞎了好嗎!」
誰能理解他每次來攝政王府的痛!陽光下根本睜不開眼睛,為什麼權傾天下的攝政王竟然會是這般粗俗的品味!
「那就瞎了吧。」姬玉淡淡地開口,低著頭看著奏章,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宋晏只覺得一陣心塞,需要用他的時候他就得天天侯在身邊,不需要用他的時候他就是一坨翔,連看都不看一眼!
「這次賑災,根本不需要你親自前去吧?我還以為,你是看上蕭家那丫頭了,沒想到,真正讓你念念不忘的,竟然是一個村姑啊!」
宋晏嘿嘿一笑,他就不信,姬玉還能冷靜下去。果然,聽到這話,姬玉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若非宋晏一直注意觀察,恐怕都發現不了這點異常。
「若論容貌,蕭姑娘和那位程姑娘也算是不相上下,各有千秋。不過,蕭姑娘出身勛貴,才情出眾,性子天真可愛,其母蕭夫人更是有一手不亞於我的醫術。說起來,兩人都對你有救命之恩,蕭姑娘為了你,甚至忤逆母親,冒死將祖傳的過山風偷來救你的性命。兩個有情有義的如花佳人,換做是我,也的確是不好選,啊——」
宋晏發出一聲痛呼,只見案几上的硯台已經不見了蹤跡,宋晏的額頭上卻長出了一個大包。伸手一摸,痛得他本來長相溫潤如玉的面容瞬間扭曲起來<=".。
「姬玉,你謀殺啊!」
「聒噪,滾出去!」
「好好好,我走,我走還不成嗎?放心吧,程姑娘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你就算擔心她,也別把火氣撒在我身上啊!別別別,我什麼都沒說,我走了!」
宋晏抱著腦袋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該死的,出手真重,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自己如花似玉的俊俏面容,趕緊得回去拿鏡子瞧瞧才行!
等到宋晏的腳步聲消失,姬玉這才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憂色。當初他因為京中有急事走得太快,甚至都來不及對她告別,卻沒想到,等來有關她的第一個消息,竟是如此噩耗。
她有那般奇特的能力,想來,定能平安無事吧……
「王爺,蕭姑娘求見。」
太監的稟告讓姬玉回過神來,他微微皺了皺眉,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讓她進來吧。」
「玉哥哥,我聽說你要去楚郡賑災,是真的嗎?」
少女動聽卻充滿了擔憂的聲音響了起來,雖未見其人,卻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探這聲音主人的容顏。隨著房門被打開,一襲粉衣的少女腳步輕快,明媚的嬌顏仿佛一道陽光瀰漫開來,純真動人,讓人心憐。
蕭悅姌急匆匆地跑到了姬玉跟前,若是換了旁人如此放肆,恐怕早就被拖下去處置了。然而王府的人都知道,這位蕭家的大秀是王爺的救命恩人,他們都得恭敬對待。
「我聽說那邊發生了天災,死傷了很多無辜的百姓,玉哥哥,我也要跟著一起去!最近我在娘身邊學習醫術,已經能夠單獨給病人看診了呢!我要去楚郡那邊幫你,也幫幫那些受傷的人!」
少女明亮的眼睛裡面滿是同情之色,目光卻充滿了堅定,哀求地看著眼前俊美無雙的男人,眼巴巴地等著他點頭。
「那邊太危險,隨行的太醫有很多,不需要你出面。」
「有玉哥哥你在,哪裡會有什麼危險?再說了,太醫是太醫,我是我,我也想自己所學,能夠濟世救人啊!玉哥哥,我求求你了,你就答應我了好不好?只要你同意了,我娘也肯定沒話說了!」
蕭悅姌雙手合十,水汪汪的大眼睛,嘟著一張小粉唇,仿佛一隻撒嬌的小貓咪。這般可愛的模樣,任何男人都無法狠心下來拒絕她。
然而這裡面,卻並不包括姬玉,他依舊是搖了搖頭,語氣一貫的淡漠:「我不同意,你回去吧。」
「玉哥哥!」蕭悅姌雙眼一紅,生氣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丫鬟緊張地跟在身後,心驚膽戰地叮囑道:「秀,秀您慢點啊!」
討厭討厭討厭!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給自己一個笑臉呢?
蕭悅姌委屈極了,即使到了現在,她也無法確定自己在那個男人心中,到底有沒有一席之地。若說有她,可他永遠都是那般冷淡,哪怕她再怎麼費力靠近都無動於衷。可若說沒她,他為何對她如此特別縱容?甚至允許她自由出入攝政王府,羨慕死了京中多少名門貴女?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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