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巒的夜晚是驚悚的,紛亂的,但是白國丈府里卻是靜悄悄的。
白飛已經出去了,因為宮裡突然出現的天龍堂。白將軍再次在黑暗裡把整個白國丈府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蘇嬤嬤的身影,白飛說蘇嬤嬤在他的手裡,是對付他的把柄,但是白國丈府里沒有,他想不出來應該在什麼地方。走了一圈,他有些悵然的站在一棵大樹的陰影里,這個偌大的白國丈府一片靜寂,但是黑暗裡卻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獸,隨時都能把人吞下去。
距離大樹不遠的是個小池塘,小池塘的上面的一座小院子臨水的屋子還透著燈光,只聽吱呀一聲,窗戶開了,一個女子就歪歪的坐在床前,目光看著這沉沉的天幕,神色是非常的悲戚的,那種憂傷似乎下一秒就能把人壓垮了。
白將軍的眸子一愣,那個人他是認識的,那個青梅竹馬的女子,後來成為了白飛的如夫人。
那個女子似乎也感覺到注視,目光定定的看著黑暗處,良久才淡淡的說:「過來把窗戶關了吧,風大!!」到底是看見了,還是雙眼無意識的一掃,白將軍不知道,但是知道這裡他不方便久留。
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就看到一道詭異的身影閃進了白國丈的院落。
白將軍的眸子閃了閃,一句話沒有說的跟了上去。
已經虛掩的窗戶里,那個女子透過窗縫看著一閃而過的人影,低頭,垂眸,眼淚突然就無聲無息的洶湧的流淌出來。
白將軍一路跟著黑衣人,一直跟到白國丈的書房,他隱藏起來靜靜的聽。但是也只來得及聽懂白飛,逆子之類的,那個人白將軍沒有見過的,但是一看就是練家子,顯然白國丈後面是有準備的,而且準備的非常的充分,白飛也蹦躂不了多久了,白國丈的野心已經徹底的膨脹起來了,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橫插一腳的。
很短的時間,那個人影就出來了,一眼看過去,去的竟然是皇宮的方向。白將軍的神色冷冽,但是仍然是很快的離開了。如果白國丈反撲,白飛會不會拿著蘇嬤嬤當籌碼,白將軍想那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這麼些年,白國丈把蘇嬤嬤放在宮裡當眼線,自然對於他來說,蘇嬤嬤應該是重要的,但是白將軍感覺,蘇嬤嬤絕對攔不住白國丈的腳步。
白將軍剛剛回到屋子裡,白飛就回來了,不,應該說白飛到了他的屋子裡,看著他冷冷一笑:「怎麼樣,白國丈府都找遍了吧,是不是找到了你的母親蘇嬤嬤?」
白將軍一聲沒坑的坐下了,做了良久看著白飛不走,才冷冷的問:「你想做什麼?」
「還記得你青梅竹馬的表妹嗎?」白飛的神色冷了下來,「你應該算是不會忘記的,畢竟當年你們也是你儂我儂的,不是我拆散了,你們也應該是神仙眷侶吧!!」
「所以呢?」白將軍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更加沒有暴怒,就那麼清清淡淡的問,所以呢,所以你想要做什麼?
「你五萬兵丁的兵符給我!!」白飛冷然說,看著白將軍邪魅的一笑,「當然你也可以不給我,你知道白日,她為何會從樓台上失足滾落下來,因為看見了你,你知道這麼些年,她懷了多少孩子,沒有一個生下來的,因為誰,因為她心裡住著你,因為她給自己用落胎藥,不惜摔倒,就是為了不要孩子!!那樣的一個賤人,我甚至在她院子裡的樹下,挖出來落胎藥,避子湯的藥渣。」
「她已經是你的如夫人了,所以和你之間的事情不用告訴我!!」白將軍冷然說道,縱然有心疼的感覺,但是依然知道,對待白飛一定不可以妥協,何況那真的是白飛的夫人,他和她之間早已是陳年舊事,如今他自己有家有口,自然知道什麼不能攪合。
「難為她日日想著你,你倒是冷血!!既然那麼不想交出兵符,就先讓她的血給你鋪路如何,然後就是你那個下賤的爬床的母親!!」白飛面容有一瞬的扭曲,雖然他的手裡也是有兵丁的,但是對上簡陌的鐵鷹衛,對上桂牧原的桂家軍,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底,何況京城的禁衛軍,原本就只聽白國丈的,如今他用著怎麼都不順手,如果白將軍的五萬兵丁也歸了他,白國丈就沒有和他爭的資本,就只能聽他的,這京城,這風巒就鐵定是他的了。
「白飛,那是你的如夫人,你想要怎麼做不要和我說。」白將軍冷冷的說,看著白飛的目光都是冷冽的殺氣,「想做什麼你就去做,我只告訴你,兵符早就拿走了,不在我的身上,你逼我一點用都沒有。」
「是嗎?」白飛冷冷的說,「什麼時候給誰拿走了?」他接著問,如果是他的敵人,那就是事情大了,「是父親,還是簡陌或者風家?」
「送回軍營里了。那個東西給了副將,我不可能隨身攜帶的,何況現在我還被囚禁在這裡。」白將軍冷冷的說,「沒有別的事情就走吧,該忙什麼就去忙什麼,和我沒有關係的事情,就不要和我說了。」逐客令已經下的非常的明顯。
但是白飛是誰,他冷冷一笑,轉身出去了,就在白將軍以為他真的是走了,準備休息的時候,只聽到門前一陣喧囂,再打開門,只見白飛竟然讓侍衛把只穿著白色中衣披頭散髮的如夫人押了過來,兩個人十幾年來第一次,隔著燈光和夜色再一次看見對方。
白將軍心裡震撼,但是面容卻是平靜,如果他不平靜,如果他求情,如果他有任何妥協的表現,白飛都只會感覺這招有用,而得寸進尺。
如夫人的一雙憂鬱的眸子有些貪婪的看著白將軍,多年不見,整個人依舊是記憶里意氣風發的駑馬少年的模樣。
「怎麼,情人相見,有沒有激動的感覺!!」白飛邪笑問,「把她給我綁在柱子上!!」白飛的話音一落,那個兩個侍衛就把如夫人綁在了白將軍門口的柱子上,他揮舞著手裡的鞭子,狠狠的一下就抽到如夫人的額身上。
如夫人白色的中衣上立刻就暈染開一道鮮紅的血痕,但是如夫人只是冷冷的咬著牙忍著,一句話都沒有說,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即便是身體因為疼痛而劇烈的顫抖著。
「白飛,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你的家事不用帶到我的面前,我要休息了,抓緊走!!」白將軍衣袖裡的手死死的攥起,有白國丈那樣利慾薰心的,有白飛這樣無恥的,白家何愁不滅亡,就連那個白彥軒也是心術不正的。
「你知道我要什麼不是嗎?你不說你沒有嗎,沒有就看著!!」白飛再次掄起了鞭子,「賤人,我讓你身在曹營心在漢,我讓你墮胎!!」白飛怒聲說著,手裡的鞭子再次狠狠的打了出去,第二下,第三下,下一秒白飛的鞭子被人抓住,然後白將軍在下一秒就捏住了白飛的脖子。
「我說了,你想要兵符沒有,你想處理家事,就回去,離開這裡!!」白將軍湊到白飛的耳邊,冷冷的說,「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
白飛一瞬的心驚之後,無所畏懼的笑了:「你當然不敢殺我,我死了,你的青梅竹馬要死,你的母親也要死,而且此生你都不能見上一面,你現在就殺呀,我等著,不給我兵符,你就看著你最親近的人就這樣死在你的面前,至於你逸園郡的妻兒,放心,我兒白彥軒會幫著你好好收拾的,絕對不會讓你再回去見上一面的。」
白將軍的手果然沒有再用力,大概白飛是不知道白彥軒是早已出了事情的!!
那廂里的氣若遊絲的如夫人,在看著白將軍終於忍不住抓住鞭子的時候,就笑了,眉眼間都是瑩潤的笑容,那些侍衛有些驚呆,因為這麼些年,從來沒有任何人看到如夫人笑過,永遠是淡然冷靜疏離的一張臉,寵辱不驚的,此時她氤氳的目光帶著柔情看這白將軍微微笑了,一時竟然讓人移不開視線,如林中嬌花,艷絕天下。
對於如夫人來說,值了,白飛用她威脅白將軍,白將軍還能為她出手,只能說明,年少的情意,他的心裡多少還有一點的,沒有忘掉,為了這份沒有遺忘,她這苟延殘喘的性命就不能拖累他。多年來的期盼見上一面,如今也見上了,真好!
如夫人笑著低頭,把頭使勁的低下去,一直低到胸口的位置,侍衛都以為她是傷心,或者是疼痛,畢竟手腳都已經綁上了。
但是下一秒,侍衛驚呼出聲,只見如夫人用盡所有的力氣,把頭猛然抬起重重的撞向身後的柱子。
嘭的一聲,震耳欲聾!
白將軍鬆開白飛回過頭,只看到從柱子上噴濺起的血液,和血泊中她素白如雪蓮一般的笑臉,她睜著眼睛看著白將軍,溫柔滿足的笑著,然後她頭頹然垂了下去。
「賤人!!」白飛怒極,尤其是最後的那一抹笑容,徹底刺痛了他的眼睛,這麼些年,她都沒有給他一絲笑容,偏偏臨死都給了白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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