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廢物!」京城的暗夜裡,黎明時分的滂沱大雨里,在一個房間裡,十五六個黑衣人濕淋淋的站在那裡,低眉順眼的挨訓。
高台上的男子帶著紗帽,一身黑衣根本就看不出本來面目,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想讓被人看見他的真面目。
他們面前的空地上,躺著五個同樣黑衣的人,不過都是死人,每個人的胸口都插著一把小巧的匕首,而且匕首上淬了毒。
這唯一的線索到這裡,就算是斷了。
高台上的男子似乎異常的焦躁,在台階上不停的來回踱著步子,下面的十五六個黑衣人都是屏氣息聲,絲毫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每個人都下去領十鞭子,然後暗中搜捕。如果還是沒有消息,小心你們的腦袋!」那人冷厲的語調猶如來自地獄。十五六個人生生的打了一個冷戰,一聲不吭的下去領罰。
「怎麼樣?」男子仔細的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五個人,突然對著身後的侍從說。
「殺手!應該不是我們的目標,只是不知道他們追殺的是什麼人,也許是一條線索。」那個侍從低眉順眼的垂著頭,看不清容貌。
「殺手?」男子冷冷一笑,連殺手都摻乎進來了,可見那個被追殺的人應該很有用,「他怎麼樣?」
「似乎和墨雲閣有些關係,身邊有暗衛,不容易靠近。所以……」所以能得到的訊息就非常的有限。
「本公子相信你會給本公子帶來有用的好消息!」帶著紗帽的男子冷冷拋下一句,轉身就離開了。
良久,那個低著頭的侍從才抬起頭,看著廳堂里的五具死屍,唇角漫上一縷陰測測的笑容。
天色微亮的黎明,簡陌踩著一路的積水,撐著一把雨傘終於回到了風雲樓的後堂。周圍的建築基本成型,每一處都是按著她的計劃在走。
但是簡陌走到了天井裡,就沒有再更近一步,就這樣撐著傘安穩的站在雨地里,雨聲嘩嘩,噼里啪啦的打擊在傘面上,然後匯聚成一股小小的洪流,珠簾一般的流淌下來。砸落在地上,很快就濺濕了簡陌腳上黑色的冬靴。絲絲涼意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
即便雨聲這樣響,簡陌還是感覺到了突然多出來的幾縷氣息,她的感覺一向都是非常的敏銳的。她的唇角微微勾起,那是一個冷冽的邪魅的弧度,就是她的一雙鳳眸,在熹微的晨光里也像是暗沉冰冷的夜。那種冷冽的光芒似乎只要對視一次,就能讓人瞬間就被凍住。
可是隱藏在乾爽的暗處的人只能看見簡陌的下巴,以及蒼白的嘴唇勾起的那個詭異的弧度。但是沒有人在意,有的人甚至打了個呵欠,準備再次入睡,下雨天,絕對是睡覺的好時候。
卻在他們都放鬆警惕的時候,簡陌突然動了,雨傘落地,十指間的銀針一一射出。
然後,簡陌就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一般撿起雨傘,慢慢的往前走,腳步堅定,沒有半點遲疑。
在她的身後,只聽見撲通撲通的聲音,以及水花四濺的聲響,十個人從不同的方位跌落下來,狼狽的倒在地上的積水裡。
十個人再次醒來是在一處房間裡,外面還是能聽見嘩嘩的雨聲,屋子裡一片灰暗,唯一亮堂的窗口位置,簡陌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安穩的坐在那裡,手裡正擺弄著一直絳色的茶杯,專注的模樣,好像那個茶杯是稀世珍品。
他們想要上前問個究竟,這個弱弱的大夫憑什麼這麼羞辱他們。可是只時他們才發現,自己被牢牢的捆綁住了手腳,然後又被捆綁在椅子上。
「簡陌,你什麼意思?」
「簡陌,你這般對帶我們,回頭一定饒不了你!」
「小子,識相的最好趕緊放開,不然別怪小爺不客氣!」
「你就不怕主子責罰你,就不怕得罪墨雲閣!」
……七嘴八舌的聲音里,簡陌甚至眼皮都沒有抬,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只是對著門口的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說:「帶過來!」
少年頷首而去,很快一個套著頭的女人就被帶了過來,裸露在外面的肌膚都是水泡和潰爛,甚至有濃烈的臭味鋪散開來,也許是因為下雨還有莫名的腥氣。
十個人不明白簡陌要幹什麼,就住了口,互相對視一眼,眸子裡都是疑惑,這是準備故弄玄虛?
「你是誰,快放了我!!」那個女子一邊扭動著一邊叫喊。
簡陌終於放下手裡的杯子,慢慢的走到女子的身前站定,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把匕首,輕輕一挑,女子的頭套就被挑了下來,露出來一張斑駁慘不忍睹的臉。
女子帶著恐懼的眼神從簡陌的鞋子一點一點往高處看,終於把簡陌的全貌看完,眸子一沉,失聲尖叫:「簡陌?!!」
「雨蝶,好久不見!」簡陌轉著手裡的匕首,不準確的說,是一把小巧的手術刀,前世摸慣了手術刀,即便現在手生,也玩的很溜。小巧的手術刀在簡陌的手指尖滴溜溜的轉動著,寒光閃閃,直逼人眼。
「是你抓了我?」雨蝶還不敢置信,她和簡陌無冤無仇,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最好快點放了我,順便治好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哦?你要怎麼不放過我?」簡陌笑眯眯的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雨蝶的面前。
「你不過是個小大夫,回頭我找人弄死你!」雨蝶氣焰囂張,絲毫沒有淪為階下囚的認知。
「那我還真的現在就殺了你!」簡陌冷魅的眉眼映入雨蝶的眼帘,她不由的顫抖了一下,這樣的簡陌就像是地獄裡的惡魔。
「你,你不能殺了我,月娘不會放過你的!」雨蝶的話沒有多麼利索了,恐懼一點一點的瀰漫上來。
簡陌卻是笑了,在這個世界,你有能力,你強,你心狠手辣,才會被人認可,否則你只有被人踩在腳下,任人屠宰。這是她最深刻的體會。以前有婦人之仁,如今卻知道斬草除根,不要給自己的敵人有反齒的機會。
「是嗎?」簡陌的話音一落,手裡的手術刀驟然狠狠的往下一插。
「啊~」悽厲的痛不欲生的叫喊聲從雨蝶的嘴裡冒出來,整個人攥著自己被定在地上的手掌抖索成一團。
「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簡陌溫柔的問,臉色依舊是一貫的淡然,邊上坐著的十個人卻是心頭一凜,這個簡陌似乎他們都小看了。
「可以,可以,你問什麼我都說。只要我知道。」雨蝶滿臉是淚的頻頻點頭。恐懼和疼痛已經完全襲擊了她。
「芊染的臉是你做的手腳?」簡陌走回去拿起茶杯倒了一杯熱茶,慢騰騰的喝著,面前的這番景象,她竟然能喝的下去?
「是,是我的丫鬟。」雨蝶抖抖索索的說。
「我不喜歡聽假話!」簡陌的手一揚,不知又從哪裡弄出來一把同樣小巧的手術刀。
雨蝶瞳孔一縮,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我說的是真的。」
「藥哪裡來的?」簡陌接著問。
「我不知道,是丫鬟自己找的。」雨蝶看著簡陌沒有發難,接著說。
簡陌也沒有說話,冷笑一聲,手裡的手術刀再次狠狠的扎了下去。雨蝶再次悽厲的尖叫,她的另外一根手指也被定在了地上,鮮血悄無聲息而迅速的在地上蔓延。
「藥哪裡來的?」簡陌再次問,語氣依舊清清淡淡的,不溫不火。
「他給的。」雨蝶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手被定在地上,她痛的要死,也不敢動,不敢拔。
「他是誰?」簡陌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拿出來一把手術刀,「你知道我耐性不大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都戴著紗帽。」雨蝶哭了,痛哭流涕,她是真的不清楚。
「平日裡消息是怎麼傳遞的?」簡陌的匕首挑起了雨蝶的下巴,雨蝶瞬間就不敢動了。
「林城,我會和林城聯繫。」雨蝶趕緊說。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簡陌頂著她倉皇失措的眼眸說,嘴角勾起的笑容在雨蝶看起來就是奪命的閻王。
「五年前,他們在一群難民里搜羅孤兒時找到我,帶回來賣給了月娘,從那個時候起就讓我搜集各種消息。我平日裡聯繫的人都是林城,至於背後是誰,我真的不清楚。不過……」
「不過什麼?」簡陌淡淡的問,眼睛都沒有看雨蝶。
「不過有一次 一個男子來連月閣喝花酒,醉在我的屋子裡,說了很多話,主子行動了,然後說我立了大功。」
「那個男人說了什麼?」簡陌知道這個也許就是墨雲閣的那個背叛者。
「說墨雲閣的主管近日要路過城外的一處官道,說墨雲閣在山裡。其他也就沒有說了。」雨蝶說話已經斷斷續續的,意識依然因為疼痛而恍惚。
「還有?」簡陌聲調驟然拔高,雨蝶一個哆嗦,清醒了幾分,哭著說:「我真的不知道了。」
簡陌衝著她一笑,手裡的手術刀再次扎了下去。
雨蝶的尖叫聲低了很多,她哭喊著連連點頭:「我想想,我想想。哦,又一次林城說,公子空有一副傾城外貌,內里可是黑透了。其他再也沒有了。」
「確定?」簡陌等著雨蝶,看著她的眸光有一絲的遲疑,人,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我竟然不知道雨蝶還有一個家人呢?」
「簡陌,你做了什麼,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雨蝶驟然激動起來。
「你被抓了,你是希望我放過她,還是希望你的主子放過她?」簡陌冷笑著問。
「你!」雨蝶嘴唇顫抖,卻說不出更多的字。
「如果我能保證你妹妹活著呢?」簡陌拍了拍手,只聽見門外一聲脆生生的姐姐。
雨蝶驟然回頭,看著外面一閃而過的人影,心裡一沉:「你放過她,我說,有一次一個同伴因為提供不出有用的信息被處死,我去送她一程,她說,她說那個主子是,是……」
一道凌厲的風驟然從窗外刮進來,簡陌手裡的匕首也在瞬間飛了出去。一聲悶哼響起,簡陌拍拍手站起身子:「窗外大概十步之外的距離,把那個人帶進來。」
兩個少年一聲不響的出去了。而地上,雨蝶喉嚨上插著一把劍,早已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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