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簡陌已經,差點打翻了未央遞過來的茶杯。
「靈魂和身體還不夠契合,月無顏多年前我得以一見,自然是記得的,一樣的魂魄不穩,隱隱有消散的跡象,果不其然,有了那一日月王府的大火,眾人都看到大火,沒有人注意到天空中的異象,異世星墜,月無顏的那顆星顯示滅了,然後又驟然亮了起來,那是我便知道,你來了。」未央說的神乎其神。
簡陌簡直要鼓掌叫好了,真是大大的神棍一枚有沒有?
「大師,我不信這個。」簡陌不能判定眼前的人是敵是友,有什麼目的,就是打死了也不承認。
「不過是月無顏需要浴火重生而已,她如果不重生改變命運,你無論幾世也無法結婚生子,安穩到老。你其實不過是月無顏的來世。」未央當然聽出了簡陌嘴裡的嘲諷,但是也不惱,依舊不溫不火的樣子,那個感覺和簡陌第一眼見到他一樣,清遠如高山之巔的雪蓮,絕對是不可褻玩的存在,甚至正眼看一看都會感覺玷污了他。
絕醫也是清絕,但是是特別接地氣的那一種,那張臉有著七情六慾,就是個凡人,面前的著一尊,臉上萬年的淡然,哪裡有什麼情緒,分明是九層天的一抹雲,極地的一捧雪,明明是剔透,但是分明可納萬物,無人可以看透。
這種感覺真的是糟糕極了。
「你是誰?」簡陌根本就不相信未央有這麼神奇,她就是想相信有更深的糾葛,為了未央眉宇間的那一抹熟悉。
那一年杏花微雨,那個少年一身白衣站在粉紅的杏花林中,回眸一笑驚艷了她那一生的時光。
與現在是何等的相似。
未央看著簡陌,認真的看著面前還帶著清淺疤痕的臉龐,久久,然後一笑:「簡簡,怎可忘的這般徹底?」
簡陌只感覺五雷轟頂,天旋地轉,這一聲簡簡讓她三魂七魄都沒有了蹤影,手裡的紫砂杯子驟然掉到地上,一聲清晰的脆響,杯子已經破成了幾瓣,溫熱的茶水盡數灑在地上。
未央只是挑眉看著她,神情淡淡好像只是談論天氣那般的簡單。或者是根本就沒有感覺這樣有什麼不妥。
簡陌驟然站起身,轉身就想走,只感覺胸口撕心裂肺的疼著,疼的天地間一片昏暗,她極力想要忘記的一切,以為來到這裡就擺脫的掉的一切,又被活生生的扒開,她一時竟然是迷茫了。
也許是站起來的太急,她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沉入昏暗前只聽見未央那一句簡簡,和以前毫無二致。
鳳六和墨語以及墨風站在山門外,看著太陽漸漸偏西,看著緊閉的朱紅大門,初時裡面還能聽到琴聲,後來就是一片沉寂,沉寂的就像是一片幽谷,沒有任何人氣。
鳳六的心裡莫名的焦躁起來,不由的在門口走來走去。
「你別走了,我都快被你轉暈了。」墨語抱怨道。
「你們難道不擔心?」鳳六問,「我總是感覺到有些不安。」
「那位可是風巒的神,絕對不至於對公子做什麼,應該是相談甚歡才是。」墨語話是這麼說著,可是心裡也莫名的不安起來,她不止一次的趴在門縫裡張望,可是裡面視線可及之處一片空蕩,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嘿!」牆頭上突然冒出一個光溜溜的小腦袋。
鳳六抬頭一看,樂了:「小子,你竟然是和尚?」可不就是那個偷吃糖果的小屁孩。
「難道我的光頭還不能說明我是個和尚,你眼神不好嗎?」小和尚異常的不爽,看著鳳六的眼神也透露著不善。
「那我家公子怎麼樣了,你說了給你糖吃哦?」墨語舉了舉手裡的籃子,笑眯眯的說。
那個小和尚咕嘟咽了一口口水:「姐姐,你家公子和我師祖一個彈琴一個舞劍,好像特別開心,只是後來,後來……」
「後來怎麼了?」鳳六急了。
「後來你家公子好像是暈倒了,我聽到讓師父熬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小和尚的聲調越說越低,進了師祖的院子,誰都沒有能力看到好不好。
暈倒?熬藥?鳳六極了就要跳起來,可是身子剛剛到了圍牆上空,就被人一掌推了下來,而鳳六連那個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墨風不信這個邪,縱身躍起,也被一道掌風打了下來。
相國寺果然不一般,就連他們這等身手,都沒有辦法。
「小和尚,我們要怎麼進去?」鳳六問,那個趴在圍牆上的小和尚。
「開門啊!!」小和尚看夠了熱鬧,理所當然的說,說完一拍腦袋,「哦,忘了,師傅讓我來開門帶你們進去。」
鳳六怒了:「讓你帶我們進去你爬牆幹什麼?」害的他們以為大門不讓進只能跳牆。
「我爬習慣了就忘了。」小和尚跳下牆頭,然後打開朱紅的大門。
三個人匆匆忙忙的往裡走,一路被引著進了一處花木扶蘇的院子。這裡哪裡像是什麼寺廟,哪裡有什麼晨鐘暮鼓,分明就是世外桃源。和尚不像和尚,寺廟不像寺廟,相國寺的地位究竟是怎麼來的?
迴廊里,灰白衣衫的身影靜靜的站著,微微抬頭仰望著天空,那神情,那身姿,讓三個人的都是一驚,甚至連腳步聲也不由自主的放緩了,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是不染凡塵的謫仙人,甚至是看一眼都感覺是褻瀆。
明明感覺那人長得異常俊美,可是抬頭竟然有看不清那人面孔的感覺,只感覺那人就像是籠罩在一片雲霧裡,只適合仰望。
「你家公子受了風寒高燒,今日就留在這相國寺吧,取用自便,找不到和無塵說就好。」未央吩咐道,說完就緩步走開了,步子徐緩,看著就是步步生蓮的感覺。
三個人甚至大氣都沒有敢喘,直到那人走遠了,才深深鬆了一口氣。
「三位施主,隨貧僧來吧!」無塵低垂著眉眼說道。
鳳六一行進了屋子,看過簡陌還在昏睡,墨語守著,兩個人便坐到了院子裡。
「那個究竟是誰?」鳳六蹙著眉頭問,他來京城時間不長,原諒他的孤陋寡聞,他還真的沒有多清楚。
「未央!」墨風淡淡的說,這裡四處都是高手,他根本就沒有隱藏的必要。
「天眼未央?」鳳六驚呼,竟然這般年輕,那麼他小時候聽到那些,是未央多小就做出來的。
「沒錯,就是預言風絕會成為皇帝,白雅會是皇后的那個少年。」墨風說道,聽說墨雲閣閣主也被算過。只是究竟說了什麼無人可知而已。
這廂里兩個人陷入了沉默,那邊墨語卻看著簡陌緊皺的眉頭一片焦急,這是有多難受啊!
而意識混沌中的簡陌分明是回到了前世十二歲那一年。
後院的杏花開的如火如荼,她在功課閒暇的時候一個人去逛逛,然後就看到了紛飛的杏花中那個白衣的身影,他回眸一笑,清淺透徹的像是山間的溪水,那個時候,讀了很多書的簡陌第一次明白了,公子如玉竟然是這般。
少年不過十五,他微微一笑,眉宇間都是溫潤:「簡簡,我叫你簡簡可好,我是你爺爺的關門弟子,你不妨叫我一聲師叔。」
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簡陌怒了:「不叫,占人便宜是不是?」
哪有這么小的叔叔,如何叫的出口,剛剛的驚喜也瞬間就無影無蹤。
「我是卿鈺。」少年轉身笑著說,手裡折了一枝杏花,緩步走到簡陌的面前。
簡陌驟然想起,爺爺確實是說過,他有一個得意弟子,名字就是卿鈺。她臉色一沉,轉身就走。
「喂,喂,簡簡,女孩子這麼彆扭可不好!!」卿鈺笑眯眯的跟著,也不惱。
「你來幹嘛?」簡陌悶悶的問,走到大樹下的鞦韆上坐下來,自己的雙腳蹬著地慢悠悠的晃蕩著,抬頭看著天空,這個偌大的家裡出了保姆就是各種家庭教師。他來幹什麼?
卿鈺看著簡陌的神情,那時候是愣了一會,這個女孩太沉靜了,沉靜的似乎沒有任何的活力。
「想不想吃烤魚,我帶你去抓魚。」卿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不由分說的抓起簡陌的手,拉著就走。
她的手微涼,他的手溫熱。第一次與男子這般接觸,簡陌的臉華麗麗的紅了,比滿園的杏花還要嬌艷。
卿鈺似乎根本就沒有發覺,興匆匆的拉著簡陌去池塘釣魚,然後就地生火開烤。
等到回去的時候,兩個人的衣服都抹的不成樣子,偏偏爺爺摸著鬍子咪咪笑:「這個樣子不錯。」一直以來兩個孩子似乎都有潔癖一般,乾淨的要命,這般倒是接地氣。
那估計是簡陌有生以來最刺激的一天了。
她最初和最後在心裡有的人都是卿鈺,哪怕後來醫院裡那麼多人在後面獻殷勤,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誰成想,誰成想,那日她醉了酒,偏偏心裡格外的清楚,就裝瘋賣傻的去欺負自己的小師叔。
郎情妾意她不是不明白,當然也能看出小師叔眼裡的情意,除了不明白他偶爾看著自己透露出來的悲傷,其他真的對她好的沒話說。
可是就是這樣,那日她的嘴唇貼上去,他在動情的檔口竟然能用舌尖遞進來一個東西,她一時不察吞了下去,再睜開眼就是異世,她要如何相信他不是殺了她,要如何不恨,不怨?
明明是毫無預兆,明明兩個人的很好,為什麼翻臉如翻書,還要不惜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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