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之聲,猶若春雷,綻於極寒之地忘憂城。筆神閣 bishenge.com
那一雙淺金色的眼眸,布滿了殺伐之氣,像是屠夫看向她親愛的羔羊犬彘們。
刀過,光閃——
只見她往前瞬閃的時候,竟是分裂出了一道截然不同的光影。
另一個她。
白衣白髮,有一雙銀白的瞳眸,出現在了小寶的身前。
她將小寶抱起時,另一隻溫潤的手,覆在了小寶的眼睛上。
距離此地很近的龍非煙呼吸一窒。
饒是見多識廣的她,都不知這是哪一種高強的技法。
「娘親。」小寶閉著眼睛,在母親的懷中輕聲喊。
「嗯。」
「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又是一年風迎冬。」
「娘親。」
「嗯?」
「你比冬日的雪還要好看。」
「」
白髮少年沉吟許久,忽而低低地笑出了聲。
這裡如若春暖花開般的歲月靜好。
那邊是生殺予奪的戰場。
紅衣黑髮的少年手執狂刀穿梭進七宗戰場。
擁有千頭神獸的她,歸墟境以下武道界,無,敵,手!
只她一人,便斬千人!
但見她的速度快到極致。
十個呼吸間,竟瞬閃了上千次。
每一次的瞬閃,便留下了微光中斑駁細碎的殘影。
最後一次瞬閃在積雪之中,單膝跪地而落下。
她的背後,千道爆破聲響齊齊綻放。
每一個人,都化作了血霧。
她緩緩地抬起眼帘,恰好看向了前方不遠處的楚凌。
楚凌也在凝視著她。
大雪之下,兩人都像是瘋子。
一個是為屠戮而生的傀儡。
一個是自我畫地為牢的人。
「楚凌——」
楚月的聲音,響在了楚凌的腦海。『
不同於平日裡清冽爽朗的少年音。
而是空靈且又冷冽的女子嗓音。
那一刻,楚凌渾身發麻。
他瞪大了眼睛去看著血霧前的少年。
金色的神之眼淚再次落下。
誰也不知,是少年的悲泣,還是神氣兜兜轉轉九萬年重歸故人軀殼的喜極而泣。
只有吹走淚痕的風知道。
「我叫葉楚月。」
她的聲音又響起。
只有彼此二人才聽得見。
「下陸帝域,前任帝主葉楚月。」
「九萬年前,我曾出生於大楚。」
聽到這話,楚凌睜大的眼睛,流出了源源不斷的眼淚。
眸子也越來越紅。
聲音,還在繼續——
「我出生之時,擁有神魔異瞳,神氣純正,魔是天罡焚世魔體。」
「彼時,她所謂的父親楚雲城和她的爺爺楚老爺子擔心天罡焚世魔體會給大楚帶來災難,因而把剛出生的她丟進了無間地獄自自生自滅。」
「成年修行者尚且是九死一生,更何況是個剛出世且還在襁褓之中的嬰兒呢。」
「她會死的吧。」
「她沒死。她失去了一隻眼睛,不是在無間地獄裡失去的。」
「她被丟下無間地獄前,她的親生父親,挖去了她僅有的神瞳,利用修行之氣壓榨掉金瞳里的神之氣息,渡給了那個只有仙氣的妹妹。」
「她與妹妹一母同胞,是雙生女,你猜,那個叫做楚南音的妹妹為何會有仙氣,是胎體自帶,還是薰陶神氣多時而得?」
「你再猜,她為何有一雙金色的眼睛。」
「你再猜猜,為何你星辰劍內的神氣,我能自由剝去,不費吹灰之力?」
「你修的一手斬月劍法,可你大楚之人斬得死楚明月,殺不掉我葉楚月!」
「我叫葉楚月,下陸帝域人。」
「你猜,我本女兒身,為何要隱瞞身份,扮得男衣來這海神界錘鍊?」
「因為,你的父親,爺爺,他們想殺了我。我的存在,會威脅到楚南音,也會威脅大楚。」
「楚凌,且不論魔體如何,我的神瞳,我會從楚南音的眼睛裡拿下來。」
「」
一道道話語聲,講述著塵封已久的故事,掩去了她在故事裡的泣血之痛和無數次的百死一生。
時間忘了流逝。
畫面如同定格。
就連大雪降落的速度,都變得緩慢了。
楚凌眸子瞪大到極致。
血紅的眼底倒映出微笑的少年。
千人血霧紛紛揚揚襯得她妖邪,似從地獄爬上來的死神。
在楚凌的印象里,妹妹或許是溫婉賢良的,或許是活潑可愛的,或許是純情懵懂,又或許是清冷如月的。
在他九萬年無數次的幻想之中,獨獨沒有這般少年郎的妹妹。
殘酷,邪肆,十個呼吸瞬殺千人,吊兒郎當如紈絝,可又海納百川胸懷大義。
她像忘憂城的天。
日月同在。
楚凌用了漫長的時間,才消化掉了楚月所說的故事。
還沒來得及驚喜與妹妹的相逢,就聽到了殘忍的過往,以及更殘酷的將來。
他的兩個妹妹,竟會是對立面。
他說——
「南音為了金瞳,九萬年裡,吃了很多的苦。」
「月月,回家吧,家裡什麼都有。」
「以大楚女兒的身份回家,不用辛苦修煉了。」
「阿兄什麼都能給你,你放下對金瞳的執念好不好。」
「阿兄的命都可以給你不要去想南音的金瞳。」
南音的金瞳。
楚月淺金色的眼梢,流下了一滴血淚。
滑過臉頰,留下了血紅的淚痕。
她便知道。
她早便知道。
她低低地笑了。
突地瞪著楚凌大喊「老子要你的命做什麼,我的東西何時成了她的?她吃苦九萬年是因為那不屬於她,與我何干?」
「老子還就告訴你了。」
「我的東西,有生之年,我必定拿回來。」
「就因為那是老子的東西,懂嗎?!」
突如其來的巨吼之聲,叫所有人都愣住。
沒人聽得懂話里的意思。
楚凌瘋狂地搖頭,淚水奪眶而出,糊得整張臉都是。
「月月,你聽我說」
「滾!」
「滾啊!」
楚月雙手握刀,直接隔空捲起大風大雪,一道鋒芒凌空旋飛而出,直撞向了楚凌。
楚凌心下一顫爆發真元境氣力往後躲去,即便如此,這一道刀鋒還是從他的鎖骨劃到了腹部。
鮮血狂涌而出。
他的速度再慢一點兒,身軀必要被一分為二。
他痛苦又不可置信地望著楚月。
少年執刀風雪搖晃,對著他露出了殺氣森森的一抹邪笑。
「老子讓你滾,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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