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動靜,十三下意識的迅速往前挪了兩步,感覺身後沒有動靜才猛地轉身,這時腦子才反應過來。
現在又不是身處險地,應該不會有人莫名的偷襲,當然,不排除剛才跑路的那個人繞回來想要殺人滅口。
只不過那個人……好像有點眼熟啊。
念頭一閃而過的同時,十三也看到了悄無聲息出現在身後的是誰:「唉?小明,你不是要跑路了嗎?怎麼又繞回來,不會是想要殺我滅口吧~放心啦,我不會把你供出來,趁著人還沒追上來,你趕緊跑吧。」
大家關係也不錯,十三直接把心裡的玩笑話說出來,沒料到,明悠還真的像是做了壞事一樣,碧藍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十三,臉上的情緒從不可思議、到略微驚恐、再轉至難以接受。
「哎……」十三也是愣住,心底哆嗦了下,瞳孔一縮,慌張解釋道,「我開玩笑的而已啊~你千萬別當真啊!我沒有來過這裡!也沒有看到任何人!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十三本就不擅長看透女人的海底針,再加上明悠看似閒庭雅靜,然後突然來個神經刀的性格,誰能料到她會不會真的把燁老闆或者誰給幹掉了……
明悠好似不想聽十三的解釋,又好似根本沒有聽他的胡言亂語,戰戰兢兢的抬起了手指著十三,順著手指,十三才明白明悠看的不是他,而是他抱在手上的明森。
這小屁孩一直昏睡不醒,所以十三隻能一路抱著走……
只不過,讓男人帶孩子是件很神奇的事情,特別是從來都沒有帶過小孩的男人。
一般來講,抱著睡著的小孩子,大多數人的姿勢是一手抱腰、一手抱著腿,讓小孩的腦袋靠著自個的肩膀,這樣小孩才睡得舒服,不容易驚醒過來。
但是……十三選擇……橫著抱!
一個非常悲壯的姿勢……
淚,從母親的眼眶中滑落而下。
五年。
一千多個日夜匯聚成一個小點落在明悠的心頭的瞬間,冷不丁的爆裂而開,耳中轟鳴一片,整個世界變得安安靜靜,卻又無比的嘈雜。
那個躺在襁褓之中的小小人兒。
那個咿咿呀呀叫喚著阿娘的小寶貝……
那個調皮搗蛋虎頭虎腦的小胖墩……
那個……夢想中俊朗瀟灑、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過去的每一幕都像是刀子一樣的割著心,鑽心的疼痛讓明悠疼得兩眼直冒金星,渾身顫慄著伸出手,想要從十三手中接過明森,結果膝蓋突然一軟,再也沒有支撐站著的力氣,突然跪在了地上,可她的雙手依舊保持著托舉的姿勢。
明悠的臉色變得蒼白,整個身子顫抖著,死咬緊的嘴唇,免得突然的涰泣讓自己完全崩潰,竭力想要忍住的哭泣,讓整張臉孔扭得出奇的醜陋。
十三低垂著眼瞼,動作緩慢的彎下腰,把明森輕輕的放在明悠的手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幾句話。
明森入手的瞬間,壓抑了多日、擔心了多日的明悠再也支撐不住,只覺得朗朗晴空驟然間一片漆黑。那如山的母愛遭到天崩與地裂,化成了一片平地。
明悠的身子慢慢的蜷曲起來,用力把明森包裹在其中,仿佛一根小草遭遇烈火,無助的想要把種子保護起來。
尖叫、哭喊。
好像垂死的野獸一樣,任何優美的、優雅的姿態全都消失,蒼白、無助是明悠僅剩下的一點東西。
……
死亡是什麼東西?是什麼樣子?是什麼感覺?
刀口上添血的生活,讓死亡與她的距離並不是很遠,今天沒有死在敵人的刀下,或許明天就回,也或許是後天,大後天……
死了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明悠時常考慮這個沒有人能回答的問題。
大概是冰冷吧。
每次死亡要降臨之時,明悠總會覺得很冷、很冷……
不對!
明悠腦子裡突然蹦出個念頭:屍體不都是冷冰冰的嗎?為什麼懷裡的明森抱起來好像還挺暖和的樣子?
抬起頭,明悠看到十三歪頭癟嘴皺著眉,一幅超級無奈,甚至想笑的模樣,張了張嘴想問點話,卻發現自己渾身酥麻,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更別說出聲說話。
當然,她不用開口十三也知道該說什麼,兩手一攤:「睡著了,叫不醒。」
要不是力氣還沒回復,明悠一定會跳起來打爛十三的狗頭……
……
「軍隊裡常用的手法,一旦服下,內力再強也得睡上個三天三夜,以前專門用於押送重要、危險的犯人。」
斐堯一邊小心的把明森的手放回被子裡,一邊解釋情況,圍在床邊的明悠、陳靈玉、燁老闆等人像是吃了顆定心丸,緊繃的神經終於緩下來了。
看著明悠擔心的模樣,斐堯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微笑道:「放心,幾味很普通的藥合在一起而已,沒有什麼副作用,我現在去抓解藥,服下後森哥便會醒過來,」
「我去幫你……」明悠非常迫切的想要第一時間拿到解藥,但是又擔心明森這邊的情況,一時糾結到底是要煎藥還是留下來。
陳靈玉及時道:「要不我去幫斐堯煎藥吧。」
「這…我…還是…還是……」明悠還是猶豫。
這種事情旁人也給不出最好的建議,只能等著明悠自個做出決定,一時間沒人說話,全都安靜下來。
嘶溜~~~嘶溜~~~
這份安靜還沒持續一個呼吸,陣陣大口吸吮的聲音非常突兀的響起,所有人全都望向蹲在旁邊座位上低頭吃麵的十三。
被千萬道目光刺得千瘡百孔的十三終於察覺氣氛不對勁,把腦袋從碗裡面拿了出來,然而,烏青的左眼眶、塞著布條的鼻孔一亮相,沉重的氣氛頓時消散無蹤,所有人都在憋著笑。
在經歷了輪番的毆打之後,十三便被丟在一旁沒人關注,只能慘兮兮的自個去煮了碗面湊合湊合。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跟這群女人沒得道理講啊!
「你們餓了嗎?……要不…我…我再去煮幾碗?」
十三不自覺的吸了下鼻子,布條也隨之抖了下,小心翼翼的問了句話,開口間,堵著鼻孔的布條也隨之上下抖動著。
「哈哈哈哈!!!!」
突然有個定力比較弱的人憋不住了,噗呲一下笑了出來,所有人都跟染了傳染病那樣,全都一起笑了出來,連旁邊的婢女亦是忍不住,小手掩著嘴巴樂得開心。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嘲笑過後,燁老闆揮退旁人,看到十三也想走,反而喊住他,「十三兄,你別著急走呀~忙了一晚上,一碗麵吃不飽吧?來,我去給你拿點其他東西,順便咱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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