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島,無名小島,凌家別墅。
凌青牛路過豪華大宅正門時停了下腳步,跟在他身後的凌晨也停下來,
凌青牛隻是正在那邊,望著有些破舊的大門,眼神裡帶著無限的寵愛和留戀:「這棟房子原先是你娘年輕時曾經住過的地方。」
凌晨聽罷,抬頭緩緩掃視豪宅的四周
夜幕也已早早落下,樓闕上只有星和月點綴的些許亮光,隨著時間的流逝,宅子的雍容貴氣雖也同樣慢慢流逝,只是單從外表的精細,便能夠猜想到內部的裝飾肯定更加的豪華。
然而凌晨實在無法把他的母親,與這間奢華的宅子結合在一起。
在他的記憶中,母親是個很樸素的人,總是帶著和藹的微笑,與鄰居街坊相處得和和氣氣,談吐語氣尋常卻很有感染力。
無論多麼嘈雜混亂的環境,只要母親一出現、一開口,就會變成眾人的焦點。
凌晨心裡很糾結,乾涸的嘴唇黏在一起,好不容才將其分開,吐出幾個字:「娘親她……」
「你娘…哎…都是我的錯。」
凌青牛聽到兒子提及已經故去多年的妻子——那位曾經與他許諾相伴一生,卻已早就陰陽兩隔的女人——不禁重重的吐了口氣,背手抬頭望著天上的殘月,卻又緩緩的閉上眼睛,似在回憶兩人曾經的甜蜜歲月。
很多年以前,凌雲山莊還未成立之前的一個冬天。
凌青牛帶著凌晨外出遊玩了幾日,再回去之時,那間曾經稱之為家的地方,只有一堆被落雪覆蓋的木炭。
聽人說是隔壁某一戶在屋中生火取暖,不曾想點著了房子,大火連綿將大半個村子燒毀,而他的母親……還有活潑可愛的妹妹,全都死於這場大火之中。
那時的凌晨已經是懂事的年齡,他能感覺到凌青牛非常的傷心悲切,卻沒有特別意外的樣子,仿佛父親早已知道會發生此事。
再後來,這場大火的起因被他歸結於復仇……
魔門對武林正道的復仇!
……
凌晨回憶故去的母親,已然時隔多年,那些悲痛的過去幾乎就要被抹平,再提起時,恍惚之間心生悲傷之情,凌青牛卻忽然眉飛色舞道:「你娘當年可是江湖第一魔女喲!」
「那份絕色用言語來形容也無法說出十分之一,甚至連在山中苦修數十年的老僧看了你娘一面都要動凡心……」
「……當年你娘在魔門中的比武招親可謂是轟動一時,為父從一位年輕後生和同伴閒聊時聽到了些把戲,偷偷在舌根下藏了針,沒想到在最后角逐之中真的憑那根針抱得美人歸……」
「……你娘嫁給我便退隱江湖,不過她有三個女徒弟繼承所學,繼續在江湖中當個禍害……」
「後來也不知道那三個徒弟惹著誰了,全都被殺了,你娘就打算去幫她們復仇……沒想到……技不如人也沒辦法啦,可是那時候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人報仇……」
凌晨看著凌青牛滔滔不絕,心中百感千味,大概這個家……不,甚至是整個凌雲山莊裡頭只有他一個人以為自家是正統的武林正道吧?
曾經,甚至就在前一刻,凌晨還以為母親應該是名門之後、大家閨秀,只因愛上父親才被迫脫離家族,變成個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
凌青牛也是為了給那個普通的女人一份安定的生活,才想要脫離魔門,成為一名普通的武林中人。
「那……三叔呢?」凌晨想到那個在巨船上那個未曾謀面的叔父,凌青牛口中所說的自己的三叔。
既然父親、母親都曾經是魔門中人,山莊之中幾個叔父也不用多做猜測,曾經肯定都是惡人,不過會被安排在外邊,不讓露面的叔父的來歷應該更加可怕吧?
「你三叔啊,他……」凌青牛剛要開口,忽然抽了兩下鼻子,「老雷應該把飯菜準備好了,我們過去邊吃邊聊吧。」
「哦。」
凌晨正對著豪華大宅跪下後磕了三個頭,也不知道該跟母親說些什麼,便起身跟在凌青牛的後邊朝著練武台一邊的樹林中走去。
林中只有兩間小木屋,一眼就看得出來稍大一間是凌青牛所住,至於另外一間屋子…姑且稱之為屋子吧…應該是跟在他們身後的兩隻大黃狗住的。
畢竟老雷的背再駝,也不好彎進那間三尺高的的小屋。
進了大些這間的屋子,凌晨看到桌子上已經擺著三樣青菜、炒雞蛋和一大盆的燉排骨,看起來沒有任何調料和著色的排骨正冒著騰騰的熱氣。
凌晨沒有看到父親最愛的那把佩劍。
除了擺放著食物的桌子、邊上的木墩,屋中就只剩下張床以及角落裡堆著的些農具,再看不見別的東西,也藏不了什麼東西。
凌青牛的成名佩劍——含霜。
那把劍是凌青牛僅止於愛人以外,最珍貴的東西,自踏入江湖開始便開始使用,甚至凌晨小時候偷偷將含霜劍拔出來看了一眼,便被罰跪三天三夜,任是母親如何求情都沒用。
僅此一次,記憶猶新。
「父親,您的含霜劍呢?」
「扔海里啦。」凌青牛坐在木墩上,興奮的搓著手。
今天因為兒子到來加了不少菜,讓他心情大好,伸手就抓起燉排骨,用手把上頭煮爛的肉剔到空盆子中。
凌晨剛要坐下,聽到父親輕描淡寫的話,立馬又站了起來:「扔了?!這是為何?」
「你先坐下。」凌青牛很快剔好一塊排骨,又重新拿起一塊排骨繼續剔肉,「江湖中人把穆書稱之為武神,是因為他手裡拿著落星劍嗎?將我成為現今武林第一高手,是因為我手裡拿著含霜嗎?當然不是,強的是我自己,而不是兵器,太過於注重外物反而不太好。」
「聽聞有位前輩年少之時手握六十四斤玄鐵重劍,四十歲之前無敵於天下,到後來反而改用木劍,甚至最後無需用劍,僅憑手指出招便讓人覺得他手握玄鐵重劍……」
凌青牛說話間,聚指成劍把手中大塊排骨劃開,把裡頭的骨髓也刮到木盆里。
他說的道理似是簡單,可要做到手中無劍、心中無劍,不存殺意、又有殺招,不僅僅只是對心境的磨練,對於實力的要求更加嚴格。
不能無敵於天下,豈能有這般狂妄的言語,若能無敵於天下,又豈會在乎手中握的是不是劍?
凌晨端正坐著,神色凝重,細細揣摩父親所說的每個字。
轉眼間,凌青牛便把所有排骨都剔乾淨,端起盛滿肉的大木盆放到地上一敲,兩隻大黃狗就從門外衝進來,搖著尾巴吐著舌頭望向凌青牛。
「今天是他來了,你們才有肉吃,開心吧?」
兩隻大黃狗齊齊看向凌晨,尾巴搖得更加歡快。
凌晨摸摸兩隻大黃狗的腦袋,輕聲道:「吃吧。」
得到主人的允許,兩隻大黃狗立馬跑到木盆邊上,呼哧呼哧的啃著盆里的白肉。
「阿花阿財他們也老咯,牙口都不太好,平日也不能吃太多的肉,老雷也很老啦,老的牙都快快掉光,要是哪一天他們都死了,我就帶著你娘到處走走,再去看看一起沒看過的風景吧。」
凌青牛直接用身上的衣服抹了下手,拿著筷子夾起一塊炒雞蛋:「說到你三叔,小姝一直跟他學蠱蟲之術,現在也有十年左右了。」
「小姝!妹妹……她還活著?」
「沒辦法呀,為了讓他們相信,我不會隨意拋棄當年投靠我的人,而且你三叔家的蠱蟲術傳女不傳男,所以只能把小姝放在他們那邊,現在我要見她一面都不容易哦。」
凌晨現在可以確定,家裡只有他把做一名救國救民的大俠,立為畢生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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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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