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場暗衛提供的詳細報告說明,曹則偉是被拌馬索拌翻落馬,戰馬當場死在山谷御道上,曹硯春飛馬上前搭救起兒子,並把他送上馬讓其快速離開,曹硯春留下來斷後。」
「你應該清楚曹硯春的武力,他要是站在狹窄的山道上斷後,試問,人馬能通過嗎?」
「這充分說明,曹則偉是非常從容地逃離伏擊區,後面並沒有追兵,事後他就在附近躲藏了起來,並且遠遠看著他的父親死了,他很有可能知道這次伏擊的內幕。」
郭威想了一想,對太子進言道:
「依臣之見,曹則偉暫時還形成不了氣候,倒是那個復仇盟的勢力不可小覷,關鍵是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還不清楚他除了仇恨曹府,是否對元氏皇族也有敵視。」
「除了以上這些,下一步寧王為首的各藩王,應該列入重點應對的目標,尤其對他們每年上貢的錢糧等,要嚴格徵收,把以往幾年虧欠的都要求補上,調整或撤換朝廷駐各藩王的詹事,加強監督。」
元智點頭稱是,「愛卿說的是,你從西域歸來,孤心裡安定不少,至少軍方訓練與調度有了保障,這樣吧,你先回府歇息幾日,待孤的大婚完成之後,咱們一起好好制定出一個年度方案,如何?」
「臣遵旨。」
郭威拱手行禮之後,退出西書房回府去了。
現在,整個皇室都在忙碌三月初八這天的太子大婚。
東宮動靜最大,太子妃的月歆殿是全新建造的,現已完畢,太監宮女們正在擺設。
整個婚禮宮內總指揮,當然是大內總管高進。
據報,從昨天開始,全國各地官衙豪族們陸續派員進京,送來太子大婚的賀禮,都把長安大道給堵上了。
各大小驛館開始入住送禮之人。
皇家專門在玄武門外的威武大道上,搭建帳篷,設立接收賀禮的場所。
現場登記和接待的太監宮女嬤嬤,還有千牛衛宮衛等,不下數百人。
大家忙得不可開交,禮物堆積如山。
剛把郭威送走,太子爺正準備小歇片刻,沒想到外頭傳來了通報。
「啟稟殿下,瓜州敦煌張氏家主張沖,攜世子張苞,送上拜帖求見。」
秋風知道正月間發生的事情。
暗衛紀毅親自到官驛殺了張苞的四個隨從,只是單獨放了張苞本人。
這個張苞怎麼離開京城回到敦煌的,她倒是不清楚。
她不明白的是,這個張苞怎麼又回來了。
而且這次是其父親帶上他來的。
在這種敏感的時局下,一個來自西域世家,名義是給太子送賀禮,此事怕是不簡單。
「孤不是強調過了嘛,送賀禮的來賓,本太子一律不覲見,這個敦煌張氏怎麼著,陰魂不散?」
「那微臣去回了他。」秋風起身想要出去。
「卻慢,讓小太監將拜帖呈上來吧,孤倒想看看,上面寫的些啥?」
秋風起身從門口的傳話太監手中接過拜帖,然後小碎步過來,遞給太子。
元智打開一目十行地看了兩眼,把拜帖遞到秋風面前,「你也看看。」
秋風明白太子是讓她熟悉政務。
她接過來打開,很認真地看了一遍,低聲說道:
「殿下,這文采不錯嘛,一份拜帖都寫得花團錦簇般。」
「嘿,堆砌辭藻,華而不實。」
太子隨意給了個評價,語氣當然說不上好話。
秋風看到末尾處,立刻明白過來了。
夫先祖與太祖如兄弟手足,義在同袍,張氏子孫不敢忘懷數十年兩家之情分,本次借慶賀太子大婚之機,今日特來求見,以續當年袍澤之義。
「這是在拿幾十年前老祖宗的面子出來說事。」
元智淡然道:
「今天就是他張家祖宗從墳里爬出來,本太子也懶得見。」話剛說完,他對傳話太監直接吩咐道:
「出去轅門口告訴張氏家主,就說太子這些天忙於政務,沒空跟他續什麼同袍之義,改日再說。」
小太監小心翼翼地答應了一聲,倒退著離開了。
秋風把拜帖還給太子,好奇地說了句,「殿下上次傳話,就是讓家主在朱雀門外候著,由樞密院呈報的,這次張氏家主數千里迢迢而來,太子殿下還是不見,這是為何?」
「見,當然要見他一面的,不過不是今日。」
元智隨手把這份名貴不凡的燙金拜帖,丟進旁邊的廢紙簍里,輕描淡寫道:
「但什麼時候見,孤說了算,也許是明後天吧。」
秋風點了點頭,大概明白太子爺這一舉措是什麼意思了。
這叫下馬威。
東宮轅門外。
為表誠意,張沖和張苞父子倆是步行而來。
上次張苞狼狽不堪地回到敦煌,張沖氣得吐血,破口大罵元氏皇族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但冷靜下來聽獨孤城說了曹爺的意思,小不忍則亂大謀,希望張氏能保存實力,不可魯莽。
他接受了曹其昌的建議,這次利用太子大婚需要送賀禮,
他專程和獨孤城一起,快馬加鞭地趕來長安。
到了京城下榻第一驛館,他都不敢輕易前往曹府,怕被暗衛給記下來,從此得罪了太子爺。
他請獨孤城帶上一份重禮,代為問候曹相。
他將賀禮拉到玄武門外的接待處交了差,然後馬不停蹄趕到朱雀門外,通過行賄樞密院內史,拿到通行證進入皇城來到東宮。
又塞了十兩銀子給傳話太監,讓他抓緊前去通稟。
從東宮轅門口到西書房,著實不少路程。
好不容易進去傳話的太監出來了,把太子的原話一說,張沖的顏面當場就繃不住了。
「太子當真如此說的?」
張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剛收了他十兩銀子的小太監,慍怒道。
小太監捂著懷裡剛熱乎起來的銀子,沒好氣地回懟道:
「太子殿下口諭,雜家怎敢亂傳?一個字都不差,你們要候著就候著,不候著,哪裡來回哪裡去。」
話說完,似乎深怕這對父子跟自己討回那十兩銀子,小太監直接扭頭就進了東宮轅門口的內侍間。
儘管不爽,張沖也不可能去把銀子要回來,怕是找死。
十兩銀子,對於一個轅門口傳話的小太監而言,那的確不是個小數,是個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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