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九走上前來,一抱拳恭敬地稟報道:
「啟稟太子殿下,對於得水已行刑完畢,共計實打一百二十二杖,到最後一杖才斷的氣。」
「嗯,做的不錯丁九,你帶上那幾個兄弟,到高總管那兒去領賞錢吧,每人賞二千銖銅鈿。」
元智蹺起個二郎腿,抿了口貢茶,點了點頭十分滿意地說道。
「謝殿下賞賜。」丁九笑眯眯地拱手拜謝,轉身離開。
賞懲嚴明,這無論是治理國家,還是領兵打仗,都是千古不變的鐵律。
曹飛蘭剛好目睹了這一切。
死了,於二公子死了,因她而死。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淚水忍不住突眶而出。
嬌軀一陣抖顫,感覺自己如墜入冰窖子裡似的,頗有點兔死狐悲之感。
她跟於得水,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可自從她進入東宮,便木已成舟,一切都成了回憶。
沒想到於得水卻一直不依不饒。
現如今,他被活生生打死在殿外。
難以置信的是,就在於得水被活活折磨而死之時,她卻在寢房的床榻上,跟太子爺做著那啥,羞於啟齒之事。
多麼殘忍哦!
忽然間,她感到當今太子爺,是那麼的冷酷無情,從未有過的可怕。
一個深高莫測的太子爺,一個神鬼難分的監國太子。
「蘭妃,您怎麼啦?」
明顯感到太子側妃在渾身抖簌,宮女小秋驚問道。
「沒事,只是有點累,我靠在牆上歇會,待會再去沐浴吧。」
臉色蒼白的曹飛蘭,喘著粗氣低聲說道。
「嗯。」
對於太子爺與側妃,在寢房內的那些風流韻事,宮女們都知道,大呼小叫的誰都聽得見。
只是沒人敢嚼舌頭。
小秋今年也十七歲了,這方面多少知道些,也明白側妃現在不是很容易。
不過也是怪事,大半個月之前,太子爺差點就「蹺了辮子」,說是被曹家給毒死了。
正當東宮準備後事時,太子爺居然就活了過來,而且,像是脫胎換骨、換了個人似的。
無論是身體,還是脾性作派,都跟以前的太子爺,判若兩人。
這下,他不報復曹家的人才怪。
作為下人,當然是少管閒事為妙,平日裡大多數是裝聾作啞。
正在這時,東宮正轅門傳來一陣馬蹄聲,一排排宮裡專用燈籠,把東宮前面的天空,照得通亮。
「稟殿下,好像是皇后娘娘駕到。」
千牛衛中郎將樊虎,急匆匆進來稟報。
皇后娘娘急匆匆趕來了,消息還真是靈通啊。
元智一愣,繼而抿嘴一笑,馬上想到這個新晉皇后,是為誰而來。
「傳令下去,東宮列隊迎接皇后娘娘!」
「諾!」樊虎得令而去。
元智起身,整了整剛換成的太子便裝,抬腿往宮門外走去。
剛走到宮門口,抬頭就見一條燈籠引路,後面是皇后的鳳鸞儀仗,甚是威風。
「皇后娘娘駕到!」
皇太子的腳步還沒站穩,一聲高亢尖銳的唱喏聲,在轅門口響起。
皇后儀仗,跟清早過來的貴妃儀仗,很明顯是有所不同。
至少在威儀氣場方面,現在才稱之為鳳鸞。
皇后的幾十名帶刀侍衛,已改換成金衣甲士,清一色高頭大馬,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千牛衛隨行,這就意味著女主的身份,已是元氏皇族成員,名副其實的君主。
在皇后儀仗前後左右,但凡有圖謀不軌或衝撞阻擋者,上至天皇貴胄,下至販夫走卒,即可先斬後奏。
除了千牛衛,十六名太監持登杖、骨朵、金鉞、響節等禮器,各一對圍著鳳輦成一圈。
緊貼鳳輦內圈的是八名宮中侍女,手持團扇、紅繡圓傘、青繡圓鸞、紅色燈籠等儀仗在側。
雍容華貴,這詞語恐怕就是從此而來的。
皇后鳳輦,如同一座小型移動宮殿,金燦燦的通體鎏金打造。
眼前是皇后,而非清早而來的貴妃。
只見她端坐其中,戴九龍四鳳冠,雲鬢插四鳳珠花釵,著百鳳鸞服,真紅大袖衣,霞帔俱用織金及繡鳳紋。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
端坐在鳳輦上的曹飛燕,雍容華貴,儀態萬方。
不得不說,她還真是具備皇后娘娘,那母儀天下的氣場和姿容。
元智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終晉王朝的皇后娘娘,正裝出行的威儀。
驚艷之餘,皇后那一股子震懾邪惡的氣勢,使得今日狂飆不已的太子爺,也不由自主地肅然起敬。
「兒臣元智,見過母后。」
瞧瞧,稱呼上也改變了,得自稱兒臣,尊稱對方為母后。
雖說兩人年齡上只相差六歲,她的堂妹還是太子側妃,可輩分以上為尊。
千百年來皇家廟堂法禮規定,皇后母儀天下,自然是所有皇子們的母親。
曹飛燕算是繼業皇帝繼室,第二任皇后,當然是太子元智的庶母。
什麼叫頂級奢華尊榮?
眼下的曹飛燕就是。
她端坐於鳳輦之上,並未準備下來。
早在半途中,便有人給她稟報了東宮裡的後續消息。
於得水已被皇太子杖斃在東宮正陽殿前,據說已通知曹府,請他們派人來收屍。
她匆匆趕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曹飛燕強忍住悲痛與憤怒,她鳳眸含煞,猶如雲端上的神女般,神色凝重,沉聲道:
「太子,本宮問你,於將軍乃宮衛協統,也是本宮前任侍衛官,他到東宮是奉命行事,卻被你下令拿下,並當庭杖斃,你將朝廷法度,和本宮置於何處?」
元智心裡早有準備,他對著鳳輦上的『神女』抬手一揖道:
「回稟母后,於得水以交接防務為名,帶刀私闖東宮內殿,企圖調戲太子側妃,並惡毒辱罵本太子,十惡不赦,宮內眾多內侍宮女,還有蘭妃均可以作證,兒臣處其杖斃,也是為了立朝綱、正法度,維護皇權神聖不可侵犯,這一切,還請母后明鑑。」
說完,他朝剛剛從內殿趕出來的曹飛蘭,呶了呶嘴。
曹飛蘭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於得水已死,而人死不能復生,當下,應該想一想活著的她,該何去何從才對。
「啟奏皇后娘娘,太子剛才說的都是事實,於二公子未經許可,擅闖內殿,高聲辱罵當今太子爺,妾身屢次阻止,卻未奏效,實屬一意孤行、膽大妄為,太子在盛怒之下,才…杖斃於公子…請娘娘明鑑。」
曹飛蘭雙膝下跪,磕磕絆絆地為太子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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