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片刻沉聲道:
「偉兒啊,你也想得太天真了,正所謂江湖險惡,現在看來,是有人早就有了預謀,給我設好圈套,並且專門在此挖好大坑,只等我們自己乖乖入坑。」
「父親,此話怎講?」曹則偉驚悚道。
「你仔細想想看,去年皇帝在詔書中明確要求,讓為父在正月落台之後赴任洛陽,按朝廷歷年慣律,最遲是本月底之前到達洛陽城就任,否則,超出時限那就是對皇帝陛下的大不敬,死罪啊。」
「現在,倘若像你所說讓為父掉頭返回,不但轉變為抗旨不遵,而且還無詔命返京,是忤逆謀反之大罪,要誅滅九族!這孰輕孰重你說,為父現在是不是只能拚死闖過去,才是唯一出路?」
曹硯春這一番分析言論,讓年少又毫無江湖經驗的曹則偉,驚得目瞪口呆。
「是啊,看來我們只能硬闖這個龍潭虎穴了!」
這時,從隊伍前面返回的副將楊介石,下馬走了過來,他插了話。
「介石,發現啥動靜了嗎?」曹硯春問道。
「動靜?我們隊伍這麼大的動靜,山道兩邊樹林裡居然靜悄悄,連飛鳥都沒幾隻,很明顯,這一帶的鳥獸,都早被驚跑了。」
楊介石的弦外之音,那就是他們已進入了伏擊圈,只是剛鑽進去頭部,敵人當然是按兵不動。
曹硯春相信楊介石多年的戰地偵察經驗,以及他的個人內勁。
楊介石的內功已到了化勁中部、正在突破玄關狀態,對周圍人的氣息正常與否,都能感知。
「偉兒,去把你十三叔從後面叫上來吧,咱們幾個人商量一下,如何闖這個龍潭虎穴。」
曹硯春倒是十分冷靜。
他是位衝鋒陷陣的武將,這些年都是從腥風血雨中衝殺過來的。
武功修為更是達到化勁底部,早已突破玄關。
這就養成了他的孤傲性格,從來就不是那種臨陣退縮之人,而是一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高傲勇士。
「本將連皇權都不畏懼,還怕幾個伏兵?咱們衝殺過去!」
「可是大兄,咱們還有大嫂等七八個女眷,還有侄女侄兒等,怎麼辦!」剛從後面押陣上來的曹治軍,插話道:
「大兄啊,以愚弟之見,我們把所有家眷,丫鬟僕人和行囊等全部留下來,讓則偉帶十個府兵護衛著返回鄭將軍營地,讓鄭將軍派兵護送她們到函谷關,再讓宇大將軍派兵接過來,告之家父派府兵來接。我和楊將軍兩人護大兄衝殺過去。」
「不行啊十三叔,還是您留下來,我是家父的貼身侍衛,在兵部都有備案,由我和楊叔叔護著家父衝殺過去,這樣比較可靠,況且小侄武功比你強出不少。」
曹則偉聞言不樂意了。
他不客氣地揭了曹治軍的短板。
「你…」
曹治軍被侄兒嗆得臉紅脖子粗。
他在曹府是庶子,武功得不到曹氏武學真傳,只能說屬於一般功夫。
而他這次跟著大兄去洛陽,也想歷煉一下自己,將來能像曹治平那樣,混出點名堂。
「好了你們叔侄倆就別爭了,衝突本身是很危險的…」曹硯春開口制止了他們。
他瞥了曹治軍一眼,命令道:
「還是十三弟帶十個府兵在後面守護家眷和行囊,待我們向前沖,你就帶大家往鄭將軍那兒撤,他們的目標是我,絕非其它人,這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減少無辜的死傷者!」
畢竟牽扯到了整個曹氏家族今後的安危,他是少族長,現在不能輕易去死,更不能讓妻兒子女出事。
長子武功的確比十三弟強,還有返京途中也不太平。
而曹治軍闖蕩過江湖,又年長曹則偉八歲,他留下來比較合適。
「遵命…」
見長兄都下了命令,曹治軍也不好再說什麼,他騎馬離開前去安排後撤。
曹硯春全身披掛,偽裝成普通府兵,手持丈八蛇矛混在隊伍之中。
副將楊介石和長子曹則偉,以及七十五名精壯府兵,繼續前行。
山間御道上,春光明媚、陽光普照,景色太美了。
山風吹來,草木輕搖,卷到山谷之內,眾騎兵甲士們,脖頸上忽然覺得涼颼颼的。
楊介石率二十名府兵騎士在前方探路,曹硯春父子倆親率五十餘精銳騎士聚在一塊。
這時,前面有斥候回來,他在一里之外,揮舞著令旗,表示前方安全,然後策騎掉頭繼續奔遠了。
曹則偉湊過來對曹硯春說道:「父親,前面斥候沒有發現問題,我們是不是太小心了?」
他第一次親歷這種場景,不光是緊張,而且還無法判斷出安全與危險。
「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經不起一次失誤,況且鄭將軍的提醒歷歷在目。」
曹硯春臉色嚴峻,他堅信那位鄭懷義將軍的暗示,絕非心血來潮、空穴來風。
當然,他也希望是自己草木皆兵,錯判形勢,沒有伏兵最好。
可一旦出現意外,這種峽谷山道上,將是九死一生。
隊伍繼續向前,行出數十步。
忽然,從隊伍右面的山崖灌叢內,射出無數枚利箭,黑鴉鴉一片,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
「嗖嗖嗖…」
「噓噓噓…」
前後十數位騎士躲閃不及,頓時被射中身子或馬,栽落馬下。
「啊…」
「哎喲…」
「嗷…」
馬嘶人喊,慘叫聲亂成一片,整個峽谷御道內的騎兵隊伍,頓時出現了騷亂。
「真的來了!」
曹硯春心裡一緊,知道鄭懷義真的在暗示危情,這一趟赴任之行,還真是龍潭虎穴。
「偉兒、介石,你們兩在前先沖,其餘人跟著我,衝殺過去!」
說著他大吼一聲,然策馬揚起蛇矛向前。
其實,這是他們事先設定好的計策,要虛張聲勢,以便金蟬脫殼。
「遵命…」
楊介石和曹則偉帶著數十名府兵護衛,繼續向前奔趕,以吸引山崖上的伏兵。
一時間裡,數百支鐵箭全都朝著曹則偉他們猛射過去。
「噓噓噓…」
幾支粗壯的強弩鐵箭,呼嘯著飛了過來。
「轟轟轟…」
把一輛無人乘坐的四馭豪車,轟成稀巴爛。
戰馬中箭,整輛馬車衝下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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