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華夏東南片區的漢寧市,一旦入秋夜晚就十分寒冷。尤其是那陣陣呼嘯的寒風,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生疼。
然而哪怕是這樣的夜晚,陳瀟依舊蹲在屋外的街道上,用手洗著一大盆的衣服。
這些衣服有四五件是他三嬸的,剩下的則全是他三嬸收了錢,讓他幫附近鄰居洗的。
一件衣服5塊錢,陳瀟下午放學回來一直洗到現在都還剩這麼大一盆。
冰冷的肥皂水凍得陳瀟雙手通紅,陳瀟丹田處有一股氣息一直蠢蠢欲動,它想要竄到陳瀟的雙手處,幫陳瀟抵禦冰寒。
但是陳瀟一直默默地壓制著它,因為現在還不到能夠使用它的時候。
「一口浩然氣,十年不開口。」
陳瀟記得很清楚,這是他八歲那年,父親帶他去見師爺時,師爺把畢生功力傳授給他以後,在臨死前叮囑他的。
「浩然之氣」的概念出自於《孟子》,一般被理解為人間正氣。
不過對於練武的人來說,只有功力進入抱丹之境以後,於臨死之前集聚畢生功力所得到的力量精華,才是真正的「浩然之氣」。
為了這口「浩然之氣」,陳瀟已經十年沒有開口說話了。他學校的同學和老師,甚至是他的三叔三嬸,都一直以為他是啞巴。
「瀟瀟,瀟瀟。」
陳瀟正在認真洗衣服,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叫他。他轉身一看,只見那矮平舊屋的門口,一個滿臉憨厚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裡。
陳瀟對中年男子笑了笑,這中年男子正是他的三叔陳少安。
陳少安對陳瀟招了招手,「快過來瀟瀟。」
陳瀟有些疑惑地走到陳少安跟前,他不明白這快要臨近深夜十二點了,陳少安不睡覺特意起床叫他幹嘛。
陳少安雙手背在身後,他先是把左手取出來遞給陳瀟一個暖水袋,「來,先暖和暖和。」
陳瀟看到這暖水袋再一次笑了,他接過去捧在手中,被凍的有些麻木的雙手立刻開始恢復知覺。
接著陳少安又取出他背在身後的右手,只見他手中拿著一塊面碗大小的蛋糕,上面插了一支數字「18」的蠟燭。
陳少安:「瀟瀟,今天是你18歲的生日,三叔特地去買了這個蛋糕給你。
三叔知道你三嬸脾氣不太好,讓你受了很多委屈,希望你不要記恨你三嬸,三叔替三嬸向你道歉。」
陳瀟笑著搖了搖頭,他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破舊老人機,雙手在按鍵上飛快地按動,很快一句話出現在手機那滿是劃痕的屏幕上。
「三叔您放心,我從來沒有怪過三嬸。從我八歲起就是你們在照顧我,這份養育之恩我不會忘記的。」
「三叔知道瀟瀟你乖,要是你弟弟有你一半懂事,三叔就放心了。」
陳少安嘆息一聲,他拿出打火機把蠟燭點燃:「來,快吹了蠟燭吃蛋糕吧。你三嬸下午做的菜少,我知道你肯定還餓著肚子呢。」
陳瀟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的確是餓了,不過陳瀟不敢用嘴吹蠟燭,他用右手一扇,蠟燭立刻熄滅。
陳瀟剛準備接過蛋糕,突然屋子的木門被人猛地一下拉開,一名頭髮凌亂,身材肥胖的中年女子像發怒的幽靈一般走出來。
「姓陳的,我是說這幾天怎麼沒看見你抽菸了,感情你把你一天10塊錢的煙錢存起來給這啞巴買蛋糕了呀。你個老王八蛋怎麼不見對你自己親兒子這麼好呢?」
中年女子一把從陳少安手中把蛋糕奪過去,她狠狠地瞪了陳瀟一眼道:「小啞巴,你也十八歲了,我們家這十年來供你吃供你住還供你讀書,說起來也算對得起你了。
等你這學期讀完,以後的學費自己想辦法!整天厚著臉皮在老娘家裡白吃白喝,你也真好意思。」
中年女子說完端著蛋糕轉身進了屋,陳少安愧疚地看了陳瀟一眼,他跟著跑進屋,口中叫道:「孩兒他娘,孩兒她娘……你在減肥又不吃蛋糕,買都買了,你就讓瀟瀟吃嘛……」
陳少安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的已經微不可聞。
陳瀟聳了聳肩,臉上只有淡淡的無奈,並不見任何一絲怒氣,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
十二點零五分,十年期限已到,他能夠說話,也能夠調用丹田的那一口浩然氣了。
陳瀟緩緩地吸氣,這一口氣他足足吸了有近二十分鐘。
等到陳瀟把這一口氣吸盡,然後他舌抵上顎開始緩緩吐氣。
陳瀟體內的濁氣緩緩吐出,他全身的骨骼像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地亂響。一股渾厚弘大的內息在陳瀟體內流轉,陳瀟的任督二脈經由這股內息一灌,當下沒有任何阻礙的被衝破。
浩然弘大的內息在他體內按小周天的運功路線行走,慢慢的陳瀟內息上行,氣息自會陰而入,經由任督二脈後又從玉枕穴而出。
對於練武之人來說,這樣的運功路線就是傳說中的大周天功,也是無數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境界。
氣息通暢以後,陳瀟再度深吸一口氣,收功入體。
雖然此時此刻的陳瀟已經功參造化,但他依舊繼續洗著他的衣服,和以前那個「啞巴」陳瀟相比,似乎一點兒變化也沒有。
只是在洗衣服的過程中,陳瀟開口自言自語了一句:「爸,我已經十八歲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呀?」
陳瀟嘆息一聲,他聳了聳自己微酸的鼻尖,洗衣服的速度迅速加快。
等陳瀟把洗乾淨的衣服晾好,時間已經快一點。
原本陳瀟放好洗衣服用的大盆準備回屋睡覺的,突然他感覺到自己右側有一道勁風襲來。
陳瀟聽音辨位,右手兩根手指往空氣中一夾,一把銳利的匕首被陳瀟穩穩地夾住。
陳瀟扭頭朝匕首射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街道的右邊,一名身穿青色長袍的女子正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
女子柔順的黑色長髮很隨便地挽了個髮髻,用不起眼的木簪子固定。月光撒在她身上,照出她絕美的面容。
女子的年紀是個謎。
初看裝束打扮,會覺得她可能有二十七八了。再一看她那細膩如羊脂白玉的肌膚,頓時會猜她可能才十七八九。
如果真的定睛凝神細看,便會驚訝世間竟然有如此出塵絕世的女子。
此時刻年齡針對她來說,也就不重要了。年歲大不會讓她的美貌減分,年歲小也無法給她加分。
因為她的美就已經滿足了男人所有的幻想,絕美面容她有,豐胸美腿她也有。可這樣的她,氣質如深谷幽蘭,飄然若仙子凌塵,這就是世間絕無僅有。
女子輕啟檀口,聲音猶如天池寒水,似乎一點兒感情不帶:「十年不見,功力是長進了不少,但江湖經驗還是淺了些。我要是在那刃口上塗了劇毒,你那兩根指頭不是毀了嗎?」
「晴兒!」陳瀟欣喜若狂地叫了一聲,他三兩步跑到女子跟前,一下撲到女子懷裡。
青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寵溺之色,她原本冷淡冰寒的語氣立刻變得溫柔起來:「十年不見,你長高了,長俊了,就是沒長大了。都跟你說過好多次了,你得叫我姑姑。」
陳瀟從青衣女子懷中脫身而出,他看著青衣女子道:「我也早就說過了,我這輩子非你不娶。你和我爸一點兒血緣關係都沒有,我要是叫了你姑姑,我還怎麼娶你?」
「你又皮痒痒是吧?你爸又不是沒給你訂親。」
「那是我爸訂的,跟我沒關係。我就要娶你,我六歲的時候就開始跟你一起睡了,足足睡到七歲半,你不嫁給我你還想嫁給誰?」
青衣女子的臉一下就紅了,要是讓國際殺手組織的那些人知道「青衣修羅」居然也會臉紅,估計那些人會驚到眼珠子掉出來吧。
「你還好意思說,你五歲就跟你二叔一起下墓,還把人家棺材裡的骷髏頭拿出來當球踢,結果你還騙我說你怕鬼,你個小壞蛋,我都還沒找你算賬呢!」
青衣女子臉上浮現出慍怒之色。
「晴兒,這十年你都去哪兒了?你明明知道我在漢寧市,卻從不來看我。我以為你跟我爸一樣,都不要我了。」
陳瀟原本只是想轉移話題的,結果說著說著沒忍住倒是真的紅了眼眶。
沐晴見到陳瀟這模樣臉上怒氣頓時全無,她心疼無比的把陳瀟攬入懷中,柔聲安慰:「小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左道』出身,要脫離『左道』就必須完成千人斬的任務。
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的執行任務,就是為了早點兒脫離『左道』,然後安安心心地照顧你。」
陳瀟一聽青衣女子這話立刻抬起頭來,他驚喜地看著青衣女子問:「晴兒,那你今天來找我,是因為你已經完成千人斬了嗎?」
沐晴搖頭,「沒有,我今天來,是為了把一件你父親託付給我東西交給你。」
「我父親?有我爸的消息了嗎?」陳瀟一臉興奮地問。
沐晴再度搖頭:「自從十年前那一戰結束,你父親一直下落不明。我要交給你的這件東西,是你六歲那年,你父親托我照顧你時讓我代為保管的,講明要等到你滿十八歲才能給你。」
「什麼東西?」陳瀟帶著三分黯然七分好奇問。
沐晴沒有回答陳瀟,她抬起右手,用她那纖長如玉蔥的手指,輕輕解開了自己青色長袍上的兩顆紐扣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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