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的行動十分迅速,轉眼之間就已經通過鐘樓牆壁上的暗門來到了迴廊附近。城堡里四處迴蕩的槍聲完美的遮掩了醉夢的腳步,她逐漸逼近迴廊,甚至已經聽到了拉夫圖和偉醬不斷走動時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突擊手,醉夢深知戰鬥中出其不意的重要性。她深深呼吸幾次,同時開啟了自己最為強大的技能——「神怒」。
隨著s級技能的啟動,醉夢明顯感覺自己的反應、速度、和體力都瞬間提升了數倍,她默數了三聲,忽然發力,以驚人的速度出現在了拉夫圖和偉醬的身後。
拉夫圖二人不愧是身經百戰的老手,雖然躲藏在圍廊之中,但都留了一份心觀察著身後。只是醉夢的出現實在太過迅速,當他們看到醉夢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神怒的火焰將醉夢的身體燃燒成鮮明的紅色,甚至蔓延到了她手中的武器上——湯姆遜沖 鋒槍的槍管毫無預兆的怒吼起來,在神怒與槍炮師的雙重加持之下,射速達到了可怕的每秒鐘數十發,僅僅一個喘息,偉醬就已經被漫天的彈雨貫穿——三級防具在神怒面前,簡直就是一個可憐的笑話。
隊友的犧牲為拉夫圖爭取到了零點一秒的反應時間,他像當初對付段默一樣,手在面前奮力一揮,憑空召喚出一道石牆,攔在了醉夢與自己中間,然後——
沒有然後。
醉夢早已從段默那裡聽說過拉夫圖的詭異技能,因此當石牆出現時,她不僅沒有任何驚慌,甚至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她丟下手中冒著青煙的湯姆遜沖 鋒槍——這把槍雖然加裝了擴容彈鼓,可還是一瞬間被打空了所有子彈——拔出背上的另一把湯姆遜,然後閃身繞過石牆,出現在了拉夫圖的側面。
沒人知道醉夢為什麼如此鍾愛於湯姆遜——也許是因為這把被黑幫大佬稱為「芝加哥打字機」的武器,完美的闡述了暴力美學的含義。總之,當醉夢的第二把湯姆遜開火時,拉夫圖也倒在了地上。
整個過程不到一秒鐘,遊戲世界排行榜上的第一名與第二名,都死在了醉夢的腳下。
即使是醉夢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切完成的如此順利,她不斷的喘息著,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接著醉夢抬頭望向閣樓,對著窗口處的布洛尼亞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即使布洛尼亞的眼睛十分善於捕捉運動中的物體,也全然沒有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麼——只是過程已經不重要了,拉夫圖和偉醬的屍體已經表明了結果。
布洛尼亞終年冰封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她點點頭,剛要將視線轉向別處,忽然看到遠處某個窗口前亮起了一陣槍焰。
接著,一發7.62mm子彈,直接貫穿了醉夢的頭顱。
「砰!」
槍聲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才悠悠傳來,醉夢臉上還帶著笑意,身上神怒的火焰還沒全部褪去,就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醉夢!!」段默大吼一聲,撲向了窗口,不顧一切的想要躍出去——可是他們距離地面足足十米,跳下去必死無疑。
布洛尼亞拼命拉住段默,將他從窗口推開,然後——
「砰!!」
又是一聲槍響,第二發子彈,準確的擊中了布洛尼亞。
布洛尼亞的口型還停留在「危險」兩個字上,眼神依然死死盯著段默。
段默跪在地上,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幾秒鐘前,醉夢才淘汰掉了拉夫圖和偉醬這兩個強大的對手,而幾秒鐘後,醉夢和布洛尼亞居然被雙雙擊殺?!
段默下意識的向後爬著,下意識的躲避著窗口,然後打開了擊殺提示。
果然是她——伊娃。
這個女人一直躲在暗處,段默三人處心積慮想幹掉拉夫圖偉醬的時候,她卻盤算著如何殺掉段默小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麼……
「混蛋……」段默捏緊了拳頭,憤怒已經讓他失去理智,不知不覺間,他眼前的一切景色開始崩壞,退化成了抽象的線條和色彩。
血色危機的技能自動開啟,牆壁、大地、天空都變成了詭異的字符,而在密密麻麻的數據流之後,段默準確的捕捉到了伊娃和瓦力的位置。
他們原來就在鐘樓對面的某個房間裡,一直在暗中窺探著段默。
段默抓起身邊的槍,大步走下樓梯。這一次不需要任何戰術,不需要任何策略,段默只想狠狠揪住那兩個人的衣領,把槍口塞進他們的嘴巴,然後將他們的天靈蓋打碎。
他穿過城堡中央的一片空地,每一步都筆直的分毫不差。城堡中奄奄一息的其他玩家看到段默都有些吃驚,接著嘗試向段默開槍——然而他們只要出現在段默能夠擊殺的範圍內,就會有一發子彈直接穿透他們的頭顱。
段默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開槍,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屠殺,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憤怒都忘記了。
倖存者的數量銳減,他們像是一片玉米地,而段默則是橫衝直撞的坦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們一片一片的碾碎。
伊娃和瓦力察覺到了異常。
當他們成功擊殺掉醉夢和布洛尼亞時,已經為剩下的段默宣判了死刑。可是當段默踏出鐘樓,走向毫無遮掩的廣場時,兩人居然誰都不敢開槍。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說出了一句話。
「檢測到超s級權限……」
整個城堡響徹著地獄般的哀嚎,哀嚎之後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怎麼……怎麼回事?」伊娃顫抖著嘴唇。
段默抬起頭,目光透過一切,落在了伊娃和瓦力的身上。
「段默,夠了。」
柳葉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了出來。
段默瞳孔中狂亂的數據流略微停頓了一下,恢復了一絲清明。
柳葉的聲音嘈雜而模糊,仿佛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充滿了疲倦。
「結束這一切吧,你已經成功了。」柳葉輕聲說道:「你與系統契合度達到了百分之百,已經獲得所有權限。只要你一句話,這場噩夢……就可以醒來了。」
段默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只是隱約記得——這是柳葉第二次與自己提起權限。
「我要給醉夢報仇。」段默低聲道。
「你還沒發現麼?這個世界已經開始崩壞了——」柳葉的聲音越發遙遠,段默簡直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只是段默忽然間想起,那枚被自己放在手心的草葉。
「說吧,只要你說一句結束——天命已經……」刺耳的電流聲音遮蓋了柳葉的後半句話。
段默搖搖頭。
「我要他們全都去死。」
他決心不再聽柳葉的話,繼續向前邁步。
倖存者數字停留在三百二十一,段默記不清自己剛才幹掉了多少人——不過這已經毫無意義了。
反正,要用這個世界給醉夢陪葬。
只是——
段默停下來,又盯著那個數字看了一眼。
他忽然想到——這些人里,還有豆豆和葉星。
還有喬休和南思。
段默關掉了自己的技能,可是眼前的景色並沒有什麼變化。所有的建築都開始變成毫無遮掩的*數據,茫茫雪原變成了幼兒園小孩子的粗糙簡筆畫,天空漆黑而深邃,連手中的武器都失去了重量。
「結束麼……」段默低語,他走到醉夢的屍體旁邊,那裡已經空空蕩蕩。
他想起那個明媚的午後,和醉夢躲在荒野之上的一間小屋裡——逼仄狹小的空間與局促不安的兩個人,構成了所有故事的開始。那個穿著牛仔褲和白襯衫的姑娘,用一把生鏽的十 字弓將命運釘在了地上。
「結束吧。」段默忽然笑笑,對著天空說道。
這三個字仿佛有著特殊的魔力,整個世界聽到召喚之後,終於不再苦苦支撐,開始了痛快淋漓的解體,而段默的眼前也逐漸暗淡。
當他再次恢復感覺時,恍惚間好像又聞到了青草味道,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小院。
也許睜開眼,醉夢和豆豆又會一如既往的坐在自己面前,背後映襯著漫天繁星……
可惜一切並不如他所願。
映入眼帘的是一條骯髒惡臭的小巷,小巷盡頭隱約能夠見到街道上五彩斑斕的霓虹。
段默記得——這裡是自己住處附近。
「真的回來了?」段默的腿抑制不住的顫抖,他踉踉蹌蹌的走出巷子,城市的燈光如同洪水撲面而來。
街道上行人匆匆,無盡的車流緩慢行駛著,時不時傳出幾聲怒罵。
段默狠狠捏著自己的胳膊,劇烈的疼痛讓他確信這不是一場夢。
但疼痛的不僅僅只有胳膊——他的胸口仿佛被烙鐵燙了一樣,也疼的厲害。
段默拉開衣領,一個沙漏圖案正印在他的胸前,細沙隨著沙漏的旋轉不斷流淌。
「這是……」段默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恍如隔世的感覺讓他頭疼欲裂。
「小伙子,」路邊一個賣煙的大爺抱著煙盒,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買煙麼?」
段默哪裡顧得上這個,擺擺手說道:「對不起,我沒錢。」
「不要錢。」老人笑道。
段默愣了一下,「啊?那……給我一盒紅塔山,謝謝……」
大爺點點頭,用布滿老人斑的手將煙遞給了段默。
段默接過煙盒,只看了一眼,身體再次僵在了原地。
煙盒上抽象的線條和單調的色彩,和那枚草葉如出一轍。
「歡迎回來。」老人——或者叫白鬍子——抬起頭,顫巍巍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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