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州府廣濟縣,石佛鎮,南凹村村民石大寶,帶著一家老小,回到了洪水退去的村里。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
望著滿地泥灘,被洪水沖的只有殘垣斷壁的家,久久不能言語。沒回來之前,他還抱有希望,期望著家沒有被毀。現在這個念想算是徹底斷了!
這可是兩年前,花了大錢新修的磚瓦房啊,一場大水過後,一切都沒有了!
失去了房子,失去了大部門積蓄,可是生活還得繼續。人生就是這樣,遇到再多的苦難,都需要避無可避的去承受。相對來說,石大寶一家還算好的,最起碼家裡人還全乎著,同村的人家裡,有不少家人被水沖走,屍骨無存。與他們的遭遇相比,自家也只不過是失去了一點身外之物而已。
就在石大寶心中難受之時,他媳婦已經衝進殘院裡,爬在還沒幹透的泥水中嚎啕大哭,對於女人來說,哭可能只是為了緩解心中的壓抑而已。
「不要嚎了!你能將咱家房子嚎回來不成?」被媳婦哭的心亂,石大寶氣的罵了起來。
「我把房子嚎不回來,你能有辦法將家弄回來?為了這院房子,我吃了多少苦?老天爺你咋就不長眼啊?怎麼就要和我們窮人過不去!沒了房子,我還怎麼活?我這輩子還能不能再修起一院磚瓦房?」邊喊邊哭,石家媳婦是越哭越傷心,想起了很多和房子有關的事。房子剛剛建好的時候,她還給娃娃們說,這個院子能住好幾輩子人,是能傳家的房子,現在全成了一場空。
「她爹、院子裡還有不少磚頭沒被水沖走,咱把磚從泥裡邊挖出來,往後修房子就能省不少錢!」哭著哭著,女人突然恢復了理智,想到了挽回一些損失的辦法。
「不要撿了!撿了也沒用。咱家往後又不在這裡蓋房子。」石大寶見妻子突然不哭,發了瘋的從泥地里扣磚頭,又被氣的不行。這女人,回來之前還好好的,回來一見房子,就像瘋魔了一樣!
「你真打算帶著我們娘幾個去遼東安家?朝廷不是說去不去遼東全憑自願嗎?」石家媳婦被男人說的話給驚醒了!是啊、整個鎮子都被劃到了什麼泄洪核心區,往後不讓住人了!
「什麼全憑自願!人家在別處有地的是能選,我家在泄洪區外有地嗎?」
「我娘家不是在泄洪區外?要不商量著讓他們給俺家先讓兩三畝地,等我們的地補了價找給他們就是。這樣不就留下來了!等朝廷補了地價,咱們再找著買些地,不就能過活下去?」清醒過來的女人思維倒是敏捷,很容易想出了留在老家的辦法。
「你快算了!這鬼地方,硬留下來幹什麼!留下來,咱們還是一無所有。朝廷說了、只要遷過去,那邊不但分地,還給蓋房!蓋的房子是磚瓦房,我又何必費辛苦再自己想辦法蓋房?反正我是再沒心力想辦法在這地方蓋房了。」朝廷的賑災措施中,並沒有免費給災區百姓重建房屋的措施。條件也確實達不到!只能通過以工代賑、免稅、還有生產補助讓災民過渡。說到底、現在的大明依然不富裕。
「朝廷答應的事真能辦到嗎?可不要將我們誆過去,房不給蓋、地也不給分。對了、像我們這情況,到遼東後,分的地是兩倍半吧?聽說還要按人口授田,這樣算下來,怎麼著也得給我家分五十畝地吧?五十畝地,咱們能照看過來不?」女人的思維就是散亂,說著說著,就扯到了去遼東能不能照看過來地的事上。
「這些年,朝廷明文說的事,哪一件沒做到?就說這次咱們遭了大災,朝廷想法設法管了一個月的飯。現在還不斷找活,讓我們掙嚼裹。再說、朝廷大老遠的將我們誆過去幹什麼,吃飽了撐的!對了、朝廷讓我們在西域和新遼兩省選,我想遷到西域去。」石大寶磨蹭了半天,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媳婦。
「去西域?他爹、你不是瘋了吧!遼東我都不想去,你還要去西域。西域哪地方是人去的地兒嗎?」男人要去西域,可把石家媳婦給嚇住了。作為一個南方人,她真沒敢想過舉家遷到西域的事。
「說的什麼胡話,西域怎麼就去不得了?去西域分的地多,咱家起碼能分到一百畝地。在咱們村,一百畝地,都能往出佃了!再說那地方,不會遭水災。」要全家遷往西域,石大寶除了想多了分點地以外,就是被這次水災給整怕了。他想去一個沒有洪水的地方。聽人說遼東那邊的移民區都是靠河設立,靠的河還不小。所以他覺得過去後,依然有可能遭水災。
「他爹啊!沒有水災的地方就沒有水啊,哪怎麼種莊稼?」男人說的話太天真了,因為躲水災而去個乾脆沒水的地方,這不是湖塗嗎?
「誰說西域沒水的,我都問過官人了,去了西域分的依然是水澆地。官府保證,種地澆田的水絕對不缺。」
「連大河都沒有,哪來的水澆地?官府說的這話,你也能信!」
「你這個女人,真是一點見識都沒有。西域用的水是雪山上消的水引下來的。那地方沒大河,可是有的終年不化的雪山,把你澆地的那點水會缺!要是真沒水,朝廷費勁出大軍占地方幹什麼?」
「用雪水澆地?哪我們種地的地方豈不是要把人凍死。」
「又胡說了不是!雪山是凍,我們是在山下種地。凍土上能種糧食嗎?你女人家家的沒見識,反正這次我就決定帶著全家去個不發洪水中的地方。咱們家三個乾兒子,老大和老二也不小了,過三四年就要娶親。現在家裡遭了災,一點家產都沒,拿啥給娃娃們娶媳婦。到了西域,分的地多、將來他們成家,也有個說的過去的產業!你以為我真就是為了躲水災,才想著去西域啊!我給你說,現在很多人看不上西域哪地方,哪是他們湖塗,等咱家過去三五年有了家業,他們羨慕都羨慕不來。去遼東,也就是能讓咱家的生活稍微好點,去西域說不準就能徹底翻了身,成為富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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