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人,犯人已帶到。」那兩個牢頭牽制著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進來,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人身上,鐵索穿過他的琵琶骨,他每走一步,那鐵索都發出錚錚的聲響。
眾人都朝那犯人望去,只覺得這犯人即便是蓬頭垢面,穿著囚犯服裝,鐵鏈纏身也有一股言不出的氣勢……
這身姿,瞧著也不像是個一般的犯人……
「犯人見了聖上還不跪下?」別韞清厲聲說道。
那犯人淡漠無聲的跪地,可至始至終他壓根就沒有抬頭瞧卿夜闌一眼。
「聖上這便是當年被捕的風離堂堂主!」別韞清指著那犯人說道。
卿夜闌眉頭一皺,凝著跪地的那人,餘光一瞥一旁的孤蘇郁,道:「孤蘇郁你說風離堂堂主是你母親,那這人必定是與風離堂有些聯繫的,看你人不認識……」
卿夜闌的話還沒有說完,跪地的那人便愕然抬起頭來。
他眉目里滿是驚恐,眉頭深皺著,似是想要尋找方才那人口中所說的孤蘇郁……
「……」牢房之中,素色衣袍的少年猛地後退一步,這張臉有些陌生了,但這雙眼,他還有些印象……
那時他年紀小,雖記不清了,但他還依稀記得,那人那日背著藥簍離去,凝著他的那雙眼……
「殷叔……是你嗎?」少年沙啞地喚了一聲。
此刻那跪在地上的犯人猛地偏頭望向陰寡月。
少年印入眼帘的容顏與記憶里的那張臉重合了。
「你……」囚服男子喑啞的開口,聲音猶似柴刀刮竹,他已許多年不曾開口說話了,或許已忘記了該如何發音了……
「殷叔!殷叔真的是你?」陰寡月「噗通」一聲跪地,即便是蓬頭垢面,他也一定知道這人是他的殷叔,這種情感的牽繫不會斷,那樣一雙澄澈的眉眼也不會變……
那男子嘴裡發出喑啞的呼叫聲,他跪地上前,與寡月摟抱在了一處。
這樣的場景無疑是讓在場的人為之動容。
經年別,男子與少年相擁默默流淚。
·
當清洗打理乾淨整潔的青年一襲白袍出現在天牢正堂里,寡月已然確定這人就是他的殷叔。
可是……因多年未曾開口說話,他似乎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寡月紅著眼圈,上前攙住殷離人,將他扶到座椅上坐下。
別韞清守著孤蘇郁坐在右下手,高座上坐著卿夜闌,一旁站著雲羅。
寡月給殷離人餵茶水,又給他用帕子淨了唇,卻發現殷叔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們對面,孤蘇郁的身上……
寡月心裡「咯噔」一跳,似是眉頭不經意間皺起,心裡忽覺有些難受。
「殷先生現今不能說,雲羅,筆墨伺候吧。」卿夜闌吩咐道。
雲羅道了聲「是」取了筆墨紙硯來。
筆墨放在殷離人的手邊,他凝著潔白的宣紙,眸光閃動,已不記得有多久沒有碰這些了,心裡煞不是滋味……
曾經,他是風流才子殷離人,他的書法行雲流水,矯若游龍……
而今,都已荒廢了。
青年似是來了氣,想將面前的書案一把掀了,手重重地叩在書案上!
寡月似是看出了青年的想法,他上前一步緊緊地握住青年的手。
曾經這一雙手溫潤如玉,纖細修長……
曾經這一雙手給他熬過藥,給他擦過臉,教他寫過字……
現今,這雙手因為長期的忍受痛苦,變得猙獰了。可是即便如此,這雙手還是他殷叔的手,也磨滅不掉,那輝煌的記憶,他是曾經的書聖殷離人……
寡月撫摸著青年的手,他想開口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末了,一滴清淚落下,正好滴在那人的手背上,那青年修長的身影一顫。
「寡月……」一聲沙啞的呼喚從那人喉中溢出。
少年心中一驚,猛地抬起臉凝視著眼前男子。
歲月將他的皮膚磨礪的粗糙了,可他的輪廓還在,他還是那個英俊的殷離人……
寡月紅著眼,沙啞地喚著:「殷叔……」
他的殷叔開口喚他了,他聽到了,就在剛才!
高座上的卿夜闌也有駭到,他凝視一眼別韞清,又望向寡月和殷離人,想開口說些什麼,又不想打破此刻的氛圍。殷離人頷首,沙啞道:「寡月……我是殷叔,我是……」
寡月緊握著青年的手道:「殷叔,你是怎麼被抓到天牢裡來了的?你在天牢中呆了十五年?」
若是讓他知道殷叔是被陷害的,他一定要將當初害殷叔的那些人,也關個十五二十年!
殷離人搖搖頭,又點頭道:「那日我一出門便被帶到了這裡……他們說我是風離堂堂主……」
寡月似是想到了什麼,餘光瞥了一眼孤蘇郁,他顫聲問道:「那殷叔,你和風離堂是什麼關係?……還是卿夜闕只是想找個由頭把你關進去?」
殷離人這才意識到卿夜闕已是廢帝,如今新君即位,即位的是陰氏賢妃之子,卿夜闌。
他的確錯過的太多了,可是,他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卿夜闕他終是惡有惡報了!
殷離人又不得不偏頭望向正對著他的孤蘇郁。
緩緩地,他放開陰寡月的手,凝著孤蘇郁的目光複雜卻溫和。
「你是孤風的孩子?」
他的目光又有一瞬落在孤蘇郁身後的女子身上。
「如果我猜得沒錯,她應該喚蘇蘿。」
聞此,孤蘇郁陰寒的鳳目一閃,冷目掃視一眼殷離人,冷聲道:「你是誰?」
他怎麼知道他姐姐喚孤蘇蘿?
殷離人凝著孤蘇郁的目光變得哀傷起來,他想站起來,卻又覺得體力不支,寡月看出了他的心思扶著他起身。
終於,那青年走至孤蘇郁身前,聲音沙啞道:「你是我和孤風的孩子……」
在場的人都是一震。
孤蘇郁是殷離人的孩子!
眾人神情各異,寡月感受到青年推開他的手,離孤蘇郁更近了些兒。
那雙有些猙獰的手撫上了孤蘇郁的面頰。
「當初我被帶進天牢的時候,已知悉他們的意圖,想將我以風離堂堂主的身份關在天牢一輩子,明明之中我頂了你娘……所以也是後來我沒有掙扎的緣由……」
孤蘇郁想避開這人的碰觸,卻又一時心軟,不捨得避開……
他越來越不懂自己,明明不想的,明明這個樣子的不是自己……
以往他是恨過他父親的,他得師父的命令滯留長安,一是為了報滅滿門之仇,二是為了找出當年負她母親的官家子……
可他找到了……這人過得不好,不光如此他替母親頂了罪,在天牢裡過了十五年。
他似乎不是什麼負心的官家子,看著似乎是另有苦衷……
孤蘇郁唇邊揚起一抹無可奈何的笑,命運為何要捉弄他?
他以往所有的隱忍,都是想查出他生父的下落,那個無情的男人,和他娘親燕好之後生下他們兄妹又將他們無情的拋棄了。如今他就站在他面前,他卻不恨了……
「蘇郁……為父對不起你們姐弟……」殷離人嘶聲說道。
在場中最不能接受的恐怕不只孤蘇郁一人。
素白衣袍的少年,踉蹌後退一步,他薄唇輕顫著,鳳目微紅,墨瞳之中承載著傷痛。
不得不說,他要恨死這個黑袍少年了……
他曾經霸占了他的九兒,如今也要將他僅剩的長輩的關愛也給奪走嗎?
為什麼,他的殷叔要是這個人的父親?他為何要同他一起分享這樣的親情?
他似乎沒有立場同孤蘇郁去爭奪殷離人,孤蘇郁是他的親生子,即便殷叔與他一起生活了六年……可是那份血緣奠定了孰輕孰重……
少年緊咬著牙齒,表兄惜才,殷叔不舍親情……這樣一來倒是他自私卻又偏執了……
為什麼,他們可知他心中的困苦,這人霸占過他的妻子!他差點毀了九兒,也差點讓他永遠的失去了他的九兒!
他能不去恨嗎?
那種和血的恨意,如今怎能讓他說咽下便咽下?
便是他肚量小,是他偏執到不可理喻了?
「原來殷先生是孤蘇郁的父親,皆大歡喜,如今你們姐弟,父子都相認了,朕也覺得頗為欣慰!」卿夜闌柔聲道。
在一群人的歡笑,還有女子的微微抽泣聲中。
那素色衣袍的少年,靜默地離開。
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卻依舊顯得孤獨又蒼涼,歡笑聲漸漸遠去,他獨自一人穿過庭院,走過大門,走上街去……
有總蒼涼,伴著寂寞而生,已在內心深處生根發芽,需要撫慰,需要人連根拔起。
街道上停著一輛馬車,熟悉入骨,他心中一震,這時從車上走下一人。
一身靛青色衣袍,她手拿紙扇,朝他俏皮一笑,還學著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搖晃著手中的紙扇。
「小的給陰大人請安了。」她朝他打拱作揖。
抬眼似乎是瞧出了他的反常,眉頭擰在一處,末了,卻是大笑道:「陰大人,小的又有新酒要出,陰大人可否賞個臉,隨小的去一趟寒舍?」
瞅著顧九的「狗腿樣」,寡月不置可否的一揚唇角,這一揚唇,到最後卻是不可收拾的大笑起來。
陽光照在他俊美的臉上,溫潤祥和,那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爽朗許多。
顧九臉微紅,似乎是憶起,那日兩人的深吻,心中一漾。她微低垂下嬌羞的面。
陰寡月一把摟住顧九的腰,這動作讓顧九、小易還有衛箕都為之一震。
他用魅惑至極的聲音在顧九耳畔道:「酒要嘗,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也要去做!」
顧九眉頭緊皺,正想問什麼事?
卻聽寡月同小易道:「易書敏。」
小易駭得不輕,自家主子哪回這般疾言厲色的喚過自己的大名?
「爺,奴才聽著。」小易冷汗直冒的說道。
「去禮部,選最近的好日子!」
不用陰寡月說完,小易也知道主子說的是什麼。
「是,小易知道了,小易這就去。」小易騎馬揚長而去。
寡月對一旁的衛箕使眼色。
·
隱月閣里,顧九纏著陰寡月給她的新酒取名,寡月細細的品了兩次,才緩緩開口道:「浮生……」
他話音將落,顧九指間一滯,低垂的睫羽震顫了一瞬,心思就徘徊在面上,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掙扎了許久,她在心裡長嘆一聲。
也無需再解釋什麼了……
她相信寡月的清風皓月,她與洛浮生沒什麼,他也不過是隨口一提,提了的總比沒有提的好。提了,說明他真的不在乎了……
「就用這個吧。」顧九笑道。
她正說著,寡月一把抓住顧九的手,他灼熱的目凝著顧九,啟唇道:「九兒,我沒有你想像的大度……」
顧九心緊,不知寡月何出此言,難道他還是介意洛浮生與阿九的那一段?
所以他這才提起「浮生」二字?
「九兒……」少年將臉擱在她的胸口,他緊緊地摟著她的腰肢,「我找到殷叔了……」
「那……不是很好嗎?」顧九失神的說道,卻又在想何以他去了一趟天牢,殷叔就找到了?
許久,那少年才緩緩道:「他是孤蘇郁的父親……」
懷中女子震顫一瞬,久久不曾開口……
她似乎懂了,寡月的難受。
半晌,她緊緊地摟住寡月的頭,她知道他的心疼,他怨著孤蘇郁奪走了他太多的東西……
卿夜闌憐惜孤蘇郁的才,不捨得除之後快;況孤蘇郁是殷離人的骨肉,便與寡月形同義兄了……
然而陰寡月對於孤蘇郁的恨都是因她而起……
也許他贊同卿夜闌,更憐殷離人晚來與子重逢,可他做不到不去恨。
都是因為她。
「寡月……我不會離開你。」顧九覺得說太多,都抵不上一句不會離開,道盡她此刻的想法。
·
「九兒,明日我們要隨聖上面見靳公,講清楚當年一切。」寡月緩緩地推開顧九笑道。也許是方才用了些酒,他有些薄醉了。
「因為陰家的事,還有助表兄登極的事常掛於心,所以我那時才忽略了南衣的事情。如你所言,世上絕沒有平白無故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今日孤蘇郁也認了自己的阿姊,他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
顧九隱隱聽懂了寡月的意思,他說南衣與他絕對是親兄弟,只是這事情要當面問鄭裕安還有靳公。
「你,打算怎麼做?」顧九凝著寡月說道。
寡月抬眼望著顧九道:「你也很疑惑吧?我也很困惑……我想請衛箕去請鄭姨娘今夜到安陵王府去,我想在明日之前,問清楚一些事情……」
顧九凝著寡月,神情複雜。把寡月的話過了一道,才意識到,寡月興許是想保鄭姨娘一命,若是真是偷天換日之舉,先告知陰寡月,也比明日告知聖上要強!
顧九點點頭,斟酌了一下才道:「那我去將衛箕喚來。」
等衛箕領命退下,寡月從座椅上站起同顧九道:「九兒,隨我回府吧。」
說好了嫁過去再去卿夜闌分給他的府邸的,今日就破例了。
一想到要攤牌,顧九覺得手心都是一層汗。
陰寡月的事情靳公府肯定都已經聽說了,靳公長子一脈,是血脈盡斷了,也不知靳公老人家心裡作何感受……他一定恨透了寡月的欺瞞,想到這裡顧九覺得心裡不好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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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鄭姨娘坐著轎子來了。
陰寡月選的位置在府里新建起的祠堂里,如今,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祭拜先祖了。
當衛箕領著鄭裕安進來的時候,寡月和顧九正在給陰氏列祖上香。
一席長跪,三叩首完畢,將香炷插入香台之中。轉身回首,顧九瞧見鄭裕安慘白無華的臉,她微微眯起眸子,心裡不解鄭裕安明知今日她的罪行就要昭示了,又如何選擇甘心赴宴?
一身青灰衣袍的婦人在陰氏祠堂外停下,她示意一旁的芝娘退下,而後輕提衣裙買過門楹。
衛箕和衛簿在鄭裕安進去以後,正要退下掩上大門,卻被自家主子喚住。
「你們都留下。」寡月望著他二人淡聲道,少年吩咐完後便低垂下頭,負手而立,叫人看不出他臉上的神情。
衛簿衛箕相視一望,眾人各懷心思,神情複雜。
顧九明白寡月留他二人的緣由,他們是南衣最親近的人,寡月覺得他們有權知曉南衣的事情。
這樣安靜,鄭裕安顯得侷促無比,看著祠堂內冰冷的排位,她心中莫名的恐慌,手中的帕子被她一絞再絞,最終絞得不成樣子了……
「非要我先開口嗎?」陰寡月陰鷙的鳳目落在鄭裕安身上,將婦人此刻的神情盡收眼底,「南衣是我的親兄長是不是?」
在場眾人似乎都沒有特別的驚訝,只是鄭裕安眸光有些閃爍。
她半晌不答話,過了很久才說了一句奇怪的話:「我要見卿夜闕那個昏君。」
她話音剛落,顧九和寡月震了一下,衛箕與衛簿相繼低下頭去。
顧九不解地皺眉,卻又覺得此處自己插不上嘴,她還是靜靜地站在這裡旁聽便是。
「你要見廢帝?」寡月眉一皺,問道,「你認識卿夜闕?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
寡月想了許久,實在是不知道鄭裕安從哪裡與那廢帝有恩怨糾葛?
「你如今為新帝紅人,也一定能帶我去見卿夜闕的。」鄭裕安神情激動的上前。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寡月沉聲道,「還有你要見廢帝做什麼?」
「我要殺了他!」鄭裕安咆哮著,她通紅的目一掃這冰冷的祠堂靈牌,心中的痛無盡的蔓延。
「陰寡月,陰氏五百八十多條人命,你不想報了?」鄭裕安朝寡月咆哮著。
「你什麼意思,你怎知我陰氏五百多條人命?誰告訴你的?」陰寡月也一時情緒失控,咆哮道。顧九見狀忙上前來扶著他。
鄭裕安大笑幾聲,後退數步,將自己青灰色的衣袖挑起。
「啊!」顧九慘叫一聲,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手臂上竟無一塊好皮膚……
「你們看到的不是假的,這是真的!是真的!我全身都是這樣的皮膚!很可怖吧?是不是像是從地獄來的!當年卿夜闕下令殺陰家人的那夜我也在場,我看著他們將人打昏了,然後一把火,將陰家全部燒掉,沒有一個人逃出去,一個都沒有!你們知不知道,這一頭頭髮,是二十年後再長出來的!這年輕的皮膚是用人的皮膚換來的!我日日胭脂敷面,才得以維持現今的狀態!」
那女子如同瘋了一般,對著他們幾人咆哮著。
「我活著就是要看著卿夜闕如何死!他毀了我的一生!」
顧九眼裡是不忍、是傷痛、還有嘆息,她不禁問道:「可是那夜,你如何會在陰家?」
「這就要問卿夜闕了!」談及此,鄭裕安胸前起伏著,連說話聲音都有些顫抖,「我為文帝時期宮中女官,若不是得到命令,如何得以出宮?便是卿夜闕那賊人告知我文帝(卿夜闌祖父)要將陰氏兄弟入獄問斬,於是我便連夜出宮想將此事告知驛梅!可哪知……」
鄭裕安還未說完的話被陰寡月接了過去:「哪知陰氏兄弟二人早已入獄伏法了對嗎?」
鄭裕安抬眼凝著寡月,寡月走得更近了些兒。
「你傾慕我父親?」他沉聲問道,鳳目沉鬱深邃,「你不是鄭裕安,你是誰?」
婦人心頭一震,踉蹌後退數步。連顧九也不由唇角抽了抽,這人能將「欽慕他父親」說得這般順口也是讓她刮目相看了……
「這麼多年,在姜蘭芝那裡都沒有露陷,即便你不是鄭裕安,也該是鄭裕安的姐妹!你不說我去問鄭子衿……」
寡月說完這番話,那婦人已癱軟在地。衛簿衛箕見狀忙上前去扶,好歹她是他們的小半個主,即便真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們做奴才的即便是恨也只能藏在心底了……如今只是可憐他們的公子,或許這娘都是假的,而且這娘還苦心算計,拿他家公子當槍使……
婦人被衛箕衛簿攙到一處木椅前坐下,她顫抖著身子,胸前起伏著,久久未緩和下來。
這個少年,的確不是她帶大的靳南衣!
和稟德十年的除夕她見到的一樣,原來初時的感受是不會騙人的,他不是靳南衣,果然不是……他是陰寡月。
靳南衣的溫潤讓他一生都受制於人,南衣他終究是太善良了;而陰寡月他想到了就會去做,而且一個夙願會在心中愈來愈堅定……
他們都是陰驛梅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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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計三月初開新文,如今這篇文進入了尾卷。手上有兩個文案設定,如今還在斟酌先開哪一篇,但無論是先開哪一本,都是二卿傾力打造,下狠功夫,也絕對會比這一本更上一層樓。每一本寫完都會反思一下,當下次開文的時候我會更加完善的,好吧三月再說新文吧,麼麼噠。
另外就是我現在一直在擔心春節回奶奶家我沒有網怎麼更新的問題。這幾天看著更新少了點,大家見諒,我是在儘可能的為春節期間存稿……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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