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不緊不慢的往回家的路上開,已經到了阮幼寧的別墅門口。
路燈照耀的一切光影交錯,很是靜謐。
阮幼寧遲疑著,還是慢慢的把戶口本在秦余蘭那裡,可能拿不到的事情說了。
她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煩悶和沮喪:「她怎麼會心甘情願的把戶口本給我。」
秦余蘭對她的敵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她答應了忙完就去改姓,這個事情到現在,依舊是在拖著。她也不知道在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把這個事情完結了。
說來說去,就是她現在有求於秦余蘭,而秦余蘭那不急不忙的。
阮幼寧忍不住輕嘆一口氣,臉頰卻被宋時景捧了起來,她順著他的力道側了臉,和他四目相對。
而宋時景眼底的溫柔和真摯沒有半分變化,他只是重複的一遍:「沒關係的,寧寧,等把這些事情處理好,再慢慢的去辦我們的事情。我們在一起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他的話無疑是讓阮幼寧又感動又愧疚。
「阿景,對不起我食言了,我沒有做好」她的語氣悶悶。
宋時景卻只是在她額頭落了一吻:「寧寧,永遠不要說對不起,永遠不要道歉,永遠不要對我有任何抱歉。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了。」
這樣的話縱使他已經說過很多遍,但是每一次卻都一如既往的寵溺和包容。
他的吻雖然是落在阮幼寧的額頭,但是阮幼寧卻覺得好像落在了自己的心底深處。
她的睫毛微顫,身體微微前傾半分,閉著眼溫軟的唇就貼了上去。
完全在意料之中,他的唇也很溫軟,唇齒間的氣息很清淡又帶著萬分熱切。
這個吻很漫長,很纏綿,卻不包含半分情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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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景最終還是沒有留下,他接了宋文成的電話後,便離開了。
阮幼寧進了客廳,隨手開了玄關的小夜燈換鞋,她滿心都是剛剛的那個吻。
他堅定的話,他眉眼處的溫柔,他溫軟的吻
莫名的,阮幼寧居然覺得自己有些失落,說不上的悵然和失落。
她想的出神,全然沒有發覺客廳的沙發處坐了一個人。
那人隱藏在黑暗中,借著橘色的燈靜靜的看著她,不言不語。
阮幼寧全然不知,她很快換好鞋子,隨手開了大燈。
柔和的光瞬間就照亮了偌大的客廳,阮幼寧只一眼就看清了坐在沙發上的人,她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了一樣,猝然瞪大了眼睛。
她怎麼會在這裡?
而一米多的距離,宋余蘭坐在沙發上,她絲毫不意外阮幼寧的神情,她只是抬眸,目光犀利,冷著臉說了句:「談談吧。」
秦余蘭口中的『談談』,阮幼寧大概能猜到是什麼,但是當秦余蘭真正提出了之後,她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秦余蘭只提了兩個要求:一是改名改姓,和宋時景分手;二是回到本來屬於她的地方,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晏城。
她的神情冷漠,說出的話理智而客觀:「幼寧,你本來就不屬於這裡。不論是阮家,還是宋家,這些和你本來就不是一個階級的人。二十四的人生,你享受了很多,得到了很多,你也該知足了。」
阮幼寧愣愣的,腦海里翻來翻去就是秦余蘭的那句『和宋時景分手』,她下意識的抗拒搖頭。
她能接受其他條件,但是她不能接受這一點。
而秦余蘭點了點桌上厚厚的文件,語氣帶了幾分不耐煩:「回到你原來的位置,認清自己的命,把這些年的生活全都當成一場夢。不屬於你的東西,你一分也帶不走。屬於你的東西,就在這裡。」
阮幼寧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厚厚的文件,心臟被一股莫名的恐懼抓緊。
文件裡面的內容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她本能的覺得裡面應該是一些不好的東西,她抗拒的東西。
而秦余蘭也很快說了:「這裡面是你親生父母的一切資料。我就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去做完現在該做的事情。這不是商量,這是通知。」
秦余蘭一想到私家偵探調查的關於姜盼兒的資料,她就忍不住的恨。
那對夫妻,簡直就是衣冠禽獸,不配為父母。
到底是多大仇?把生活的不如意發泄給孩子?
她真的難以想像,一個本該無憂無慮讀書的花季少女在社會上會經歷什麼。
沒有自保能力的美麗在底層社會,就是原罪。
而在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年齡,她在做什麼?
她在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阮幼寧,捧在手心依舊覺得虧欠。她在最愛阮幼寧的時候,她的親生女兒卻在遭受原生家庭裡帶來的殘酷。
她至今都想像不到,姜盼兒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被告知雙手再也拿不起畫筆的崩潰。
越是看到阮幼寧的光鮮亮麗,她越是恨。
阮幼寧所擁有的一切,順風順水,青梅竹馬,小有名氣,繪畫天賦,本該就屬於姜盼兒!屬於她的親生女兒!
她不能忍受阮幼寧在晏城過得肆意瀟灑,不能忍受阮幼寧享受了那麼多年的好生活,今後在宋時景的幫助下繼續過的很好。
阮幼寧必須要離開,必須要留下所有的優渥離開。
她就是要阮幼寧回到那個破爛不堪的家,回到那對自私自利的夫婦身邊,回到那種暗無天日永無出頭的底層生活。
秦余蘭越想越恨,目光上也帶上了幾分狠毒,「做人一定得認清自己的位置。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毀了你的一切,這對阮家的名聲也不好,對盼兒的人生也不好。但是你自己得明白,不要試圖產生任何不該有的心思,好自為之。」
她話里話外到意思,阮幼寧哪裡聽不明白。
秦余蘭就是要她到時間了自己乖乖離開,不要掙扎,也不要反抗,只要她走,一切會回歸在原本的人生軌跡。
阮幼寧全然不知道要怎麼應對,要說些什麼樣的話。
她只是愣愣的,盯著桌上的那份文件,那裡面是她真正的人生,是屬於阮幼寧的人生。
她承認,她怕了,她怕這種未知的恐懼。
秦余蘭離開時,並沒有留下那份文件,她只是說,等時間到了,她自然會把一切告訴她。
這種把刀架在脖子上,明確的告訴死期的感覺很不好受,阮幼寧從這晚開始,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退縮。
她第二天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有意的迴避宋時景,減少和宋時景的見面和接觸。
「阿景,中午就不一起吃了吧,我有點累。」
面對宋時景的信息,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飛速拒絕。
隔著屏幕,她自然是看不到宋時景的神情,但是她就是能想得到他被拒絕後的失落。
她承認,她就是在逃避。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病了,她不應該用這種消極的態度對待宋時景的,也不應該這麼冷落宋時景的。但是她的大腦卻永遠都是拒絕。
心口不一。阮幼寧忽的覺得,這個詞不就是說的她嗎?
理智上情感上,都是喜歡宋時景,但是混沌的大腦卻躲避著宋時景的一切。
她到底是想要什麼?
阮幼寧無力,只覺得自己順從內心,卻順不成;不順從內心,卻覺得痛苦。
她的躲避僅僅一次,宋時景就察覺到了。
他心下一沉,本能的覺得是昨晚自己離開後,阮幼寧又經歷了什麼事情,但是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她遠離自己?
宋時景盯著車載上的向日葵,目光沉沉。
他無疑是很聰明的,很快想到了一切,那晚除了秦余蘭沒有出現,其他人都出現了。
恐怕他離開了之後,秦余蘭就在家裡等著她的吧,等著只有她一個人,做一些傷害她的事情。
「寧寧,晚上一起吃飯,我在樓下等你。」
指針剛五點,宋時景的信息就發來了,他沒有詢問,而是直接就做了決定。
阮幼寧咬著唇,猶豫著要不要等下直接從後門離開。
而對話框裡很快又發來了一條信息:「再過幾個小時,就是生日了。不要拒絕我,好嗎,寧寧。」
阮幼寧忽的就想起了前幾日的話,她難過不能履行自己的承諾,而宋時景卻只是說了一句:「寧寧,生日那天,我可以去你工作室里陪你嗎?」
他的話無限的遷就著她,到今天也是,明明她沒有理由的拒絕了他,他卻依舊溫和的提著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要請求。
這樣一想,阮幼寧心裡就覺得愧疚,她穿上毛呢大衣跨上包,就往樓下走。
出了工作室的門,她一眼就看到了宋時景,黑色大衣襯托的他身形修長挺拔,整個人清冷矜貴,惹的來往的人不住的看他。
而他手裡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熱飲,神情專注的盯著門口,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忽的,阮幼寧的腦海就湧進一些過往。
宋時景總是這樣,無論春夏秋冬,總是在車旁等著她。炎炎夏日,寒冷冬季,總是會手捧一杯飲料,第一時間遞給她。
她笑他傻,幹嘛老在外面等,不來室內。
而宋時景卻說,這些不礙事的。他害怕她找不到他,所以他就在最光亮的地方等著,這樣她能第一時間看到他。
阮幼寧心裡酸澀不已,她忍不住的在他一米處的距離停了腳步。
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她的神情無比的認真,一點一點的看著面前的人,她清楚的看到宋時景眼裡的冷淡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完全融化了。
「寧寧。」他眉眼彎彎,溫和的叫著她。
他一直是他。
阮幼寧的腦海里忽的就生出這個念頭,心底的一些情緒再也無法壓住,她上前,整個人都埋在宋時景的胸前,很熟悉的安全感。
「阿景,對不起,我今天冷落你了。」她聲音悶悶的,嘴上率先就道了歉。
而後她就聽到了頭頂上傳來他帶著些許無奈的話:「又道歉,又對不起,寧寧,真的不許再說這種話了。」
本來就應該道歉
阮幼寧心裡這樣想,卻還是順從的應了一聲。她貪戀的嗅著宋時景身上的味道,雙手也不知不覺的環上了他的腰。
半晌,她才依依不捨的鬆了手。
她抬頭,「阿景,我們去吃飯吧。」
這裡畢竟是公眾場合,在這裡談情說愛未免太不妥了。
宋時景不經意的碰了一下阮幼寧的手,把心裡的低落掩飾好,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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