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踏出門檻的宋晨突然又被叫住了,「宋晨,你真的不要這個家了?」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身後的人,眼神里充滿了憤怒與絕望:「是我不要的嗎?明明是你們不要我的!你們從我小的時候就這樣,只要是為了大哥好,我就得犧牲自己的一切利益。不好吃的,不好看的,大哥和小妹不要的東西都是我的。這些我就不說了,可是你們,明知道奶奶最喜歡我,可你們卻從來不帶我去。直到奶奶死,你們都不告訴我。我就不明白了,我們都是你的孩子,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區別對待?」
「都要離家出走了,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王紅霞難得的心虛了一回。
此刻的宋晨失望地看向王紅霞,只要她說一句「不要走」,他立刻就會回頭。可是他的親媽沒有,他的親爸沒有,就連坐在一旁看熱鬧的大哥和小妹也沒有。
宋晨看了一圈後,失望至極。一聲慘笑後含淚說道:「我要走,那也是你們逼的!」
只見王紅霞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殘忍的冷笑:「逼你?你是我兒子難道不該聽我的話嗎?兒子聽老子的話天經地義。我看你現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哼!宋晨,既然你執意要走,那我們之間的賬也就要算一算了。我和你爸生你養你一場,這生養之恩大如天,你就這樣走了是會遭雷劈的。」
宋晨被氣得渾身顫抖,臉色更是蒼白,怒吼道:「那你還想怎樣?要我把命還給你們嗎?」
「晨晨,你怎麼跟你媽這樣說話?我平常怎麼教育你的?」
宋晨看向宋開文,嘲諷道,「呵呵,現在知道說話了?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開口。」
宋開文一噎,瞬間便不再開口。
王紅霞則不緊不慢地從茶几的抽屜里取出一張紙和一支筆,放在桌上。看她那動作,像是早有的預謀。
只見她抬起頭,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著宋晨:「既然你決意要走,我也不要多,那就給我們八十萬吧!一分都不能少!」
聽到這話,宋晨瞬間瞪大了眼睛,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
八十萬?我值八十萬?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母親,聲音帶著顫抖:「媽,你真的是我媽嗎?你真的要做的如此絕情嗎?」
這時,一向懦弱的宋開文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道了,這次他有些心虛:「阿霞,晨晨可是你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你可不能這樣對他!」
王紅霞聽了宋開文的話,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宋開文,然後將紙筆用力扔向宋晨,惡狠狠地說道:「他這麼不聽話,我當初還真該掐死他!」
宋晨聽了他母親的這話,再也沒有一絲留念。
他撿起地上的紙,只聽王紅霞說道:「按照我的意思寫。」
宋晨深吸一口氣,只聽王紅霞再次說道:
宋晨以八十萬斷絕親情。這八十萬,讀書期間每年償還五萬,畢業後每年償還十萬。
宋晨每寫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刺痛著他的心。
落款,按上手印後,一式兩份。
王紅霞將她的那份又檢查了兩遍才裝進兜里。
「電話不要關機,更不要換號碼,不然,我就找到你們學校去。」
寫完欠條的宋晨站起身來,這一次他毫不猶豫的就走了出去。
宋開文看著二兒子那單薄的背影又有些不忍心起來。
「紅霞,你不該這麼做!街坊鄰居要是知道了,我們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呀!」
王紅霞則一臉無事地笑了笑,那算盤珠子打得噼啪響:「你覺得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一年能夠還得起五萬嗎?等他跟我們一起供完了耀耀留學的費用,到時候他要是還不起,我就說這協議作廢,他不就還是我們的兒子!」
幾人一聽,原本心裡的愧疚瞬間煙消雲散了。
「是呀!是呀!二哥最心軟,到時候我們求求情,認認錯,二哥就一定會原諒我們的。」宋淼淼瞪著一雙亮亮的眼睛地說道。
而走出小樓的宋晨,此刻還陷在失去親人的悲傷里。
剛回來兩個小時,飯都沒有吃上一口的人不得不提著行李箱又離開這裡。
天色已經黑了,這鎮上老早就沒有什麼人了。
此刻的他只能拖著行李徒步向著縣城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宋晨只覺得雙腿開始打顫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三輪車的喇叭聲。
宋晨抬頭看向那輛破舊的三輪車,沒想到車上的人他認識。
那是他的小學同學王昊。這人從小就是一個鼻涕蟲。因為邋遢,所以沒人跟他玩。但是宋晨卻從不嫌棄,只要王昊找他玩,他都不會拒絕。
「宋晨,怎麼是你?不是說你剛回來嗎?」王昊有些驚訝地問道。
宋晨喘了口粗氣,臉色有些難看,「我臨時有事,急著趕回學校。」
王昊看了一眼宋晨那紅腫的臉頰,心裡瞬間就明白了。
他從小就知道宋晨家裡的情況,這肯定又是他媽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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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他並沒有拆穿宋晨,免得他難堪。
笑了笑,「大學生,上車!你這是要去縣城吧!剛好我順路,免費送你去!」
宋晨感激地看著他,「謝謝!」
王昊聳了聳鼻子,「謝啥,我們這是啥關係,說那些幹什麼!」
宋晨笑了笑,一屁股就坐上了上去,像是又回到了小時候。
「王叔叔還好嗎?」
王昊二十幾年的習慣,又聳了聳鼻子,「還那樣,老毛病了。前些年我們帶他去大醫院看了一下,說是徹底看好的話得要好幾十萬。我們一個農家人,哪裡來的那幾十萬?最後找了一個老中醫,花五十塊錢給了一個偏方,現在居然還好了些。」
宋晨打心眼裡為他高興。
王叔他們人很好。
小時候,爸媽很忙,他哥和妹妹有零花錢,自然餓不著。但是他是沒有的,只能挨餓
王叔跟李阿姨可沒少叫他吃飯。這次回家本想去看看。可是,自己出了這檔子事便有些顧不上了。
「王叔好了些,你是不是就可以出門了?」宋晨又問道。
王昊眉眼全是笑意,「是有那個打算,但是沒有什麼好地方可去。對了,大學生,你要是有好的活可別忘了我哈!」
宋晨點點頭,他現在已經一屁股賬,也是要找一個工資高的兼職才行。
一想到那八十萬,心裡就忍不住一哆嗦。
「我也要兼職,等我找到好活就叫你。」宋晨皺著眉頭說道。
兩人說說笑笑,宋晨一時竟然忘了家裡發生的那些不愉快。
縣城很快就到了,王昊幫宋晨找好旅館後才離開。
宋晨看著王昊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眼眶泛紅。
他有些不明白了,一個無親無故的人尚可做到如此,為什麼自己的親人卻要如此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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