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感覺彭長宜的眼睛都紅了,他默默地看著他,半天才說:「好在小舒無大礙。」
彭長宜不假思索地說:「小丁有礙也不行!這次如果小丁沒事還則罷了,否則……」他再次咬著腮幫子不往下說了。
江帆看著他,知道他頭腦有些發熱,就說:「也許,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但願!」彭長宜憤憤地說道。
江帆看著他,在心裡就打了過,他小心翼翼地說:「長宜,你想想當年對他採取的那些措施中,有沒有違背法律的地方?」
彭長宜不知江帆為何要這樣問,他想了想說:「沒有!」
江帆仍然不放心,說道:「我的意思無論這次事故是否是人為的,都不要追究了,如果激怒劉成,他會不會反咬一口,告你們當年私設公堂?」
江帆依稀記得,彭長宜當年跟他說過,他們對劉成是動過拳腳的。
彭長宜這下愣住了,因為劉成的確是在一種「特別」的氛圍之下寫的那個保證書,告他們私設公堂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見彭長宜一時語塞,江帆心裡就明白了,他又說:「所以,不要意氣用事,防止劉成被人利用。」
不得不佩服江帆看問題的深遠,後來發生的事果然也被他說中了。
彭長宜愣愣地看著他,一時竟然不知說什麼好。
江帆見彭長宜不說話了,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就說:「即便這次的確是他有意而為,咱們能拿到什麼法律證據?頂多就是他考慮不周,出於保持門面清潔為名,讓員工擦台階,致使顧客滑倒,是員工工作不仔細、不認真,沒有考慮到濕拖布有可能帶來的後果。長宜,這個官司打到哪裡和殺人也連不上,頂多是飯店沒有盡到告知的責任,說來說去也跟刑事案件扯不上關係,所以你要冷靜,報這一跤之仇也不在這一時一刻,再說他老婆也把胳膊摔斷了,人家也做到了最大限度保護顧客的責任了。」
「這是他的失算,他絕沒有想到她老婆會出意外。」彭長宜還是忿忿不平。
江帆還想說什麼,這時他就看到一輛本田車停在他們旁邊,袁茵從車上急急忙忙地下來了,向醫院大樓跑去。
江帆說:「看見了吧,說客來了。」
彭長宜也注意到了袁茵,他們見過面,在新年企業家座談會上見過。
江帆說:「咱們趕緊回病房吧,看看她怎麼說?」
江帆和彭長宜各自回到妻子的病房,丁一已經醒了。她看見江帆回來了,就沖他伸出手。
江帆邁開大步兩步走到她跟前,握過她的手,說道:「感覺怎麼樣?」
丁一說:「肚子似乎不那麼疼了,另外,我想去廁所。」
「那可不行,大夫說了,你現在一切都要在床上進行,絕不能下床,絕不能動,甚至都不能翻身。」
丁一太知道此時她的干係了,她自從躺在這個床上後,的確連動一下都不敢動,怕加劇寶寶們受傷的程度。她忽然問道:「你跟江燕聯繫了嗎?她是怎麼說的?」
江帆說:「哪顧得上啊,我一會再給她打電話。」
丁一「嗯」了一聲,說:「天亮再打吧,這會會吵到孩子的。」
「我倒是沒想到吵不吵的問題,是沒顧上。」
江帆和旁邊的兩名護士一起,輕輕托起丁一,將醫用便盆放在她的身下,可是丁一太難為情了,怎麼也放不開,她看著旁邊的護士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們……還是出去吧。」
江帆也說:「是的,你們出去吧,她當著人便不出來。」
另一個護士說:「您不會弄,還是讓我們來吧。」
丁一面露難色,看著江帆。
江帆說:「還是讓我來吧,她放不開。」
兩名醫護人員一聽就笑著走了出去,可能在她們的職業生涯中,還沒見過害羞護士的病人吧。
護士出去後,江帆一個人拖著她,額上的筋就明顯了許多,丁一說:「你不用費那麼大勁,我可以撐著勁。」
江帆一聽就急了,說道:「你自己不能撐勁,不能用力,小心胎兒,要放鬆,我完全可以撐住你。」
丁一不好在浪費時間,很快便完。江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她屁股底下把便盆撤出,護士們聽到動靜後趕緊推門進來,幫助江帆弄好丁一,然後將盆端進衛生間,清洗乾淨後又拿了出來。
江帆撩起被子,用紙輕輕地給她擦拭著,紙上,仍然有淡淡的紅色。
江帆的頭就嗡了一下,轉身跟護士說「告訴主任,她還在出血。」
護士接過來看了看,說道:「不是新出的。」
「你肯定?」江帆盯著這名護士說道。
這名護士說:「是的,您放心,不是新的血。」
正說著,主任帶著兩個實習大夫來了,她也接過那團紙看了看,又讓護士撩開被子,給丁一查了查,檢查完後她摘去手套,直起腰來了,鬆了一口氣,衝著江帆說道:「太好了!謝天謝地,沒有繼續出血。」
江帆聽她這麼說,也鬆了一口氣。
主任又拿著聽診器,在丁一的肚子上聽了聽,又看看旁邊的儀器,連聲說道:「情況不錯,情況不錯。」
沒容江帆說話,丁一就問道:「我的孩子是不是安全了?」
主任看著她,說道:「目前看沒有繼續糟糕下去,而且胎兒們的胎心有了力量,比剛才你來的時候強多了,剛才,別說是你,就是我……呵呵,都緊張得要命……」
丁一聽主任這麼說,眼淚立刻又流了出來,她雙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激動地說道:「主任,謝謝您,謝謝您……」
江帆也鬆了一口氣,他說:「那太好了,她什麼時候能出院?」
主任說:「儘管情況沒有繼續惡化,但至少還要住院觀察48小時,如果能觀察72小時就更好了。」
江帆點點頭,說:「沒問題,繼續觀察,72小時!」
丁一說:「主任,跟我一塊來的那個人怎麼樣?」
主任說:「她沒大礙,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天亮她就可以出院了。」
「太好了,感謝大家了……」
主任說:「太客氣了,只要你配合我們,能多住幾天就多住幾天,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丁一說:「我配合,我一定配合,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裡躺72小時。」
江帆握著主任的手,說道:「謝謝您,謝謝大家了!」
主任說:「您太客氣了,半夜了,您也可以放心地休息一下了。」
江帆點點頭,他禮貌地把主任送到門口,然後轉過身,坐在丁一旁邊,握著她的手,說道:「好了,孩子們沒事。」
眼淚,再次湧上丁一的眼眶,她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只是一個勁兒地說:「是的,是的……」
這時,走廊里就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儘管來人極力放輕了腳步,不至於使自己鞋跟的聲音太響,但是江帆和丁一還是聽到了。
腳步聲在他們這個房間的門口停下了,門被輕輕推開。
江帆回頭,正是袁茵。
他站起身,急忙來到門口,給袁茵開開門,把她讓進來,說道:「袁總,你怎麼知道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知道?」袁茵一邊說著,一邊繞過江帆,直奔病床上的丁一走過來,她握住了丁一的手,說道:「小丁,怎麼樣?」
丁一看見袁茵,就露出了笑容,說道:「袁姐,大夫說沒事了,放心吧,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小丁啊,你可是把人嚇壞了。」
丁一看了江帆一眼,笑了。
袁茵繼續說:「是徐秀娟給我打的電話,連哭帶喊的,說把小丁和彭夫人害慘了,我這才知道怎麼回事。」
江帆給袁茵倒了一杯水,說道:「徐老闆情況怎麼樣,我一直脫不開身,也沒去看她。」
「小臂骨折,腳踝骨折,明天上午給她做接骨手術。」
江帆說:「也連累她受罪了。」
袁茵說:「她受多大罪都應該,誰讓他們的台階那麼滑。」
丁一說:「袁姐,不怪徐姐,是我們自己不小心。」
袁茵說:「小丁,徐秀娟這個人其實是個膽子很小的人,她在家是獨女,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經過任何事,家裡大事小事都不用她管,冷不丁攤上這麼大的事,快把她嚇傻了,看見我都不會哭了。」
江帆想起彭長宜的推測,就問道:「她為什麼嚇傻了?」
袁茵說:「別說她了,就是我,是另外任何人都得嚇傻,要知道,彭夫人和小丁是在她門口摔的呀,飯店是要負責任的,何況,她們都有孕在身。」
江帆嚴肅地說:「如果是意外,我們不會追究飯店任何責任的,這一點,你轉告她,讓她放心,何況她也受了傷。」
袁茵很敏感,說:「那肯定是意外,難道還能有人害她們倆個不成?」
江帆冷笑了一下沒吭聲。
袁茵是何等人物,也是經風雨見世面的人,成功的女企業家,她看著江帆陰沉的臉,滿腹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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