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接口通道,徐蝦和美女並肩而行,隨人流向外涌動,兩肩不時輕撞,很心動的感覺。//www.qb5.c0m/兩人都有些落寞,不一樣的心事,相似的心情。顯然,從三萬英尺的高空著陸,低落的不僅是高度。
孤寂旅程邂逅動人異性,絕對人生快事,一途的愉快相談便是佐證。可旅途之後,是繼續相同的路,還是相忘於江湖,或許後者更是個明智的選擇,可惜這世上智者從不多,懂得知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徐蝦和美女就是兩個不知足的人,至少小蝦是。
徐蝦心急地催促:「你倒說句話呀?再走就出去了!」
美女眼皮大翻:「不早都說了?」
徐蝦眉頭大皺:「你說什麼了?到現在什麼都沒告訴我!」
美女俏目一橫:「哪有?我不告訴你我在考慮嘛。」
徐蝦沒脾氣地道:「那你倒抓緊哪,我還得取行李呢!」小蝦行李是託運的,美女只一隻隨身拖帶的小箱,這一托和一拖之間,寶貴時間又無形中被縮短。
美女噗一聲又被逗樂,笑聲牽動快樂的溫情。她從未想到自己竟如此易樂,似此前所有的笑聲加起來,也不及這晚一途的機艙多。
說說笑笑也好,離情難遣亦罷,兩人很快步出漫長彎曲的通道,進入離港大廳。隨身行李的人繼續離開,等待行李的人留下等待,兩人不約而同停駐腳步。
美女眼神閃躲地道:「就這樣吧。」
徐蝦心一沉:「這就是你考慮的結果?」
美女恢復平靜,為難道:「萍水相逢,這樣不很好?何必要求更多?很多人不都這樣?要求更多,未見得就有好結果,不懂知足的螞蚱,連夏天也過不去呢。」
徐蝦耐心道:「你說得對,也很理性,但我們是人,不是螞蚱。我只想要一個聯繫方式,哪怕一個名字,這要求很多嗎?對我來說,還有比這更簡單的願望嗎?」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願望就這麼簡單。
離別在即,兩人說話也認真起來,只是一個在說服對方,另一個在說服自己。否則只須一揮手,何須這許多話?認真本身就意味著在乎。
美女蹙眉不語,好半晌終於憋出一句:「那再讓我考慮考慮好了。」
徐蝦當即絕倒。
美女歡快的笑聲再度笑出:「反正就這樣了,你去取行李吧,再見。」說完長發一甩,快步而去,好個明朗、明快、明麗的美人。
徐蝦急攆上去:「等等!你還真就這麼走了?」
美女繼續速度的腳步:「該說的都說了,不走幹嘛?」
徐蝦斜身背走,做最後的努力:「至少告訴我你叫什麼?」,
美女在安檢口提醒:「你再跟著我,就跟我一起出去了。」
徐蝦不自覺停住腳步:「不是吧?你把我的事兒了解個底朝天,卻連個名字都吝嗇,你也太狠心了!」
美女回眸,不忍心地留下最後一眼,快速離去。
這是飽含真情的一眼,徐蝦看得這個難受,行李也不取了,想都沒想就沖了出去。
美女不料他居然真追出來,倒抽一口涼氣,睜大眼睛道:「天!你還真不要行李啦?」
徐蝦氣道:「要什麼行李,我煩死你!」
美女低頭,依舊是笑,感動美麗的笑,或許還有得意的笑,偏就是沒有希望的答案。
◇◇◇◇◇
出港大廳,很多出港的人流和接機的人群,一白衣女子俏立其中,見到小蝦,自人群中娉婷而出:「阿那達,在這兒呢!」
美女眼光一動,快速瞥小蝦一眼,飛快的腳步驀地放慢,然後緩緩頓住。白衣女子的身形也剎那滯緩,一雙明眸同時掃過寧靜的眼波。
兩女在一米距離內對視,眼光在空氣中交匯,時間約只一秒。
同樣的烏髮如瀑,相近的善睞如水,相似的婉約明媚,唯一不同的,是彼此衣服的顏色,一個黑,一個白。
女子率先開口:「蝦蝦,這位是……」
徐蝦看美女一眼:「這個,我給你們介紹……」
「你好。再見。」美女甚至沒等小蝦說出女子的名字,問候和道別突然合成一語,看也不看兩人,便繼續飛一般的腳步。
高挑挺拔的身形掠過,散發如瀑張揚,冷峻的眼光,似在冥王星。前面是出港大廳樓門,快得似一陣美麗的風,風的速度也未必如此之快。
徐蝦急道:「唉你怎麼說走就走……安安,在這兒等我!」比風還快地追出。
林安安抱臂低徊,很幸運地沒被美女的速度晃暈,烏髮也靜若止水,眼角眉稍在淺笑中輕闔,是比風還輕的動作。
◇◇◇◇◇
機場外,零點後的中夜。
這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星輝斑斑點點,星光後是無窮無盡的宇宙。星輝下的美女秀美絕倫,如夜空般清澈,又如無窮無盡的宇宙般不可預測。
夜空星光下,徐蝦追及美女,或者說,是美女停下來等他。
美女道:「我考慮好了。」
徐蝦沒說話,迎著美女目光等待答案。
美女向前一步,近距離昂起絕世美面,舉重若輕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有緣再見,我答應你,一定認真考慮。」
非常可笑的結果,不如說一桿子支到下輩子,至少徐蝦這樣認為。但他已沒有繼續絕倒的心情,而是選擇了一種非常簡單的回答:「你耍我?」
美女白他一眼道:「你可以這麼想,但我也告訴,我今晚同樣沒說一句假話。」水眸一動,冷眼走向一旁,長發在身後簌簌翻飛。
徐蝦耐著性子跟過去:「你肯認真考慮,我當然非常激動,但萬一我們以後沒見面呢?難得碰到你,還說一飛機話,我以後肯定會經常回憶,可總不能連個名字都沒有吧?」
美女目不斜視道:「我不是告訴你小名了嗎?」
徐蝦苦道:「你那小名……」
兩人正說話,不遠處車燈一亮,一輛掛著武警牌照的白色奧迪無聲向兩人滑來,車內坐著一名二十七、八歲,身著武警制服的男子。
車是武警牌照的車,人是武警制服的人,徐蝦很自然地聯繫到眼前的美女,問道「你是武警嗎?」
美女很乾脆地道:「不是。」
徐蝦伸手一指:「那這車跟這人怎麼回事?」
美女忍不住一笑,忙板住道:「我連名字都沒告訴你,你以為我會說嗎?」
徐蝦沒轍地道:「你……你有病。」
美女歡顏一動,又想笑,可奧迪男子已下車來到兩人身邊,只好硬生生板住。
這男子高大魁梧,不怒自威,走路步幅奇大,一看就非常結實。他先是面無表情地打量小蝦一會兒,才對美女道:「小敏,給我吧。」從美女手接過皮箱,拎小雞似地拎向後備箱。
男子隨意一句,終於讓徐蝦得知了「小敏」這個普通又普通的名字,不至於忙活整晚卻一無所獲。當然,除了那個不知所云的「特」字。
美女柔柔瞥小蝦一眼,好象在說,臭無賴,這下你滿意了?
男子放好皮箱坐進駕駛位等待,到了真正離別的時刻。美女也收拾離別的心情,和徐蝦共對依依難捨的表情。
美女展出個溫婉不舍的笑容,柔聲道:「今天遇見你,和你說話,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我不騙你,我從沒這麼開心過,都快認不出自己了,謝謝你。」緩緩伸出右手。
徐蝦低頭看著她的手,心裡忒不是滋味。他很想說既然這樣,幹嘛不繼續?可知道說了也白說。
美女仍在等他握別。星輝下的美人,清澈得如遙夜如水的天空,隨風拂動的長髮,輕靈如扇的睫毛,深不可測的雙眸,綽約朦朧的美似粘染性感仙氣的夜光女神,周遭的夜空也黯然失色。
徐蝦離愁斷腸,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卻不是向美女等待握別的手,而是美人吹彈可破的醉人臉蛋。
美女警惕地退後一步:「我警告你,你要敢對我動手動腳,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徐蝦好陣憋氣,也沒好氣道:「那我也警告你,我不會跟你握手,至少現在不會。我要握,就他媽握一輩子,讓你一輩子後悔!」
美女一怔,迷人的面靨化出一團誘人的羞暈,輕嗔道:「還說你不是哄女孩子的騙人精,我看你就是!」輕咬嘴唇,大長腿一跨,逃也似的跳進小車。
聽到這句不打自招的回答,徐蝦笑了,有些美好的情緒沖淡了離別的不爽,但他還是不爽,因為這晚的追女之旅,他事實上已經敗北了。
有緣再見,談何容易,人海茫茫,又是這等極品美女,那得修得幾世的情分?說不定這晚的機艙一途,已經把千世百世的回眸通通敗光了。
美女自車窗中向他揮手:「走啦!」
徐蝦無力地揮下手。
小車無聲遠去,很快消失在夜空盡頭。
唉,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夜空星光下,徐蝦望著美女消逝的方向喟天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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