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殿裡的時間流逝和外界不一樣。
這是唐莞燒了六十七天的磚頭後才意識到的問題。
或者說,只要鬼王想,她就能讓這個大殿的時間流逝變得和外界完全不一致。外界一天,鬼王殿能過去兩個月。
而這六十七天裡,為了懲罰唐莞引爆了鍋爐的行為,姜黎放棄了之前的完全散養政策。因為她發現唐莞這玩意你別看小的可憐,但腦子裡的腫瘤大的離譜,畢竟誰家正常人能幹得出來給鬼鎮全體妖魔鬼怪娘化這種破事。
還他媽無差別攻擊。
在得知自己的鬼鎮被一次爆炸攪了個天翻地覆後,姜黎就意識到了唐莞這玩意就不是一個正常人,她的破壞能力遠超自己的想像,甚至要比自己還是仙人時遇到的那個哮天犬還要有破壞性。
這小姑娘怎麼能有四條鬣狗的咬合力的?
她為什麼鍛體先鍛嘴啊?
此時的唐莞欲哭無淚地將手裡的磚頭扔到熔煉爐之中,開始下一次的鍛造。
搬磚這種事情他也幹過,當年在北梁太學求生的年月里,他的父親有一段時間不知道因為什麼,把他的所有資金全部斷掉了。在那段日子裡,還是唐岑的唐莞甚至考慮過烤蛆來生活,後來因北梁太學的所有蛆都被周離和老學究扣出來釣魚而告吹。
沒扣沼氣池的。
所以,唐莞當時就和周離在校外找了個兼職苟且偷生,其中就包括搬磚。但說是搬磚也不太準確,準確來說是煉磚。唐莞天天煉丹對火候掌握的很好,周離對唐莞的掌握很好,所以他們兩個配合的天衣無縫,兩天的時間把磚窯一個月的量全燒出來了。
然後他們就得知了老闆是按天結錢的。
在和老闆親切地交流了一下道理後,周離和唐莞又和對方親切地交流了一下物理,這才要回了他們的工錢。
而現在,唐莞似乎回到了那暗無天日的磚窯生活一樣,燒磚頭給她燒的幻覺都快出來了。
看著像是燒雞一樣的磚頭,唐莞嘴角流下了淚水。
我不想活了。
這六十七天,唐莞被姜黎控制了起來。姜黎也不打她,也不罵她,也不囚禁她。她只是讓唐莞每一天用鍛天機煉器法鍛造出兩個仙氣磚頭,要求很簡單,品質多高無所謂,但一定要「不同」。
也就是說,唐莞今天早上鍛造出了一個拍上去能把傷害反彈給使用者的磚頭,下午就不能再鍛造出相同效果的磚頭了。姜黎不在乎唐莞鍛造的磚頭有多荒誕,也不在乎她用了多少材料。你儘管造,其他的鬼王給你想辦法。
就這樣,唐莞在六十天的時間裡鍛造出了一百三十四個效果各異的磚頭。無論是扔出去後會分裂成碎石、扔出去後會召喚鳥屎、砸到人後會有音樂響起,唐莞幾乎開發了她所有的腦洞,將能鍛造的效果全鍛造了一遍。
然後她就哭了。
太累了,太累了。
這比煉丹修靈累了不止一萬倍。
肉體上的痛苦唐莞早就麻木了,主要是這門煉器法實在太消耗精力,還消耗腦力。前者還好說,精力這玩意磕幾個丹藥整兩條龍鞭都能補回來,可後者···
這玩意我本來就不多啊。
唐莞看著灼熱的鍋爐,欲哭無淚。她抱著頭,一個人默默地發著瘋,煉著器。
過了約莫兩三分鐘後,唐莞便將這個能夠和留影石聯動的磚頭取了出來,在試驗了一下後,她便一臉死相地將磚頭扔到了一旁堆疊如山的磚頭小山里。
就在這時,煉器閣的門被推開了。姜黎提著精美的食盒靠在門邊,看著一臉麻木煉磚頭的唐莞,笑盈盈地說道:
「先休息一下,吃飯了。」
「有燒雞嗎?」
唐莞宛如站立惡魔一樣瞬間站了起來。
「有白灼鳳翅。」
拿出一扇還有些許火光的鳳凰翅膀,姜黎說道:「長得大差不差,你嘗試一下?」
「哈哈。」
唐莞絕望了。
龍肝鳳髓,虎膽蛟腸。
這些日子唐莞吃的東西可謂是恐怖如斯,不是天上吞雲吐霧的就是地下游龍的。這些玩意可以說是大補之物中的大補之物,就算只剩下一個胃的死人,吃了這樣一堆東西也得解瑟再世。而唐莞原本虛弱殘缺的身體,也在這強力的大補之物中逐漸恢復。
就是她還是唐莞就是了。
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唐莞有氣無力地拿過食盒,看著裡面仿佛是小當家親手下了冰的閃光盒飯,一臉麻木地進食著。
你說不好吃,那也是騙人的。畢竟原材料珍貴到了放在外面能引來絕大多數修行者的爭搶,甚至連配菜都很有講究。可問題在於,每天都吃一樣的味道,唐莞真的要死了。
你把我紅燒了行不?
一天吃白灼,兩天吃清炒,三天吃清蒸,四天吃白煮,五天吃水煮,第六天吃清燉,第七天吃刺身。
然後繼續輪迴。
唐莞現在只覺得自己是一個被塞滿了金樽玉液的夜壺,無福消受。
「好了,快了。」
似乎感知到唐莞內心深處的崩潰,鬼王輕聲道:「後天你的身體就差不多恢復完全了,我就可以給你重塑金身。」
淚,射了出來。
唐莞拿著碗的手都在顫抖,眼淚也像是河流一樣不斷流淌。她看向姜黎,一臉期待地問道:「有蜜茶嗎?給我整兩杯行不?就當是慶祝我即將出獄了好不。」
「哎,身在福中不知福。」
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一眼唐莞,姜黎沒好氣地說道:「我當年還是凡人的時候,要是誰能給我無限的材料,還教會我仙術級別的鍛造術法,天天龍肝鳳髓地伺候,我恨不得永遠住在她的身邊。你這小丫頭,真的是。」
「您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唐莞訕笑道。
看了一眼一旁堆積如山的磚頭海洋,姜黎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許。她嘆了一口氣,將一個羊皮水壺扔給惡劣唐莞,對她說道:
「我只喝蜜酒,不算烈,你就當是蜜茶喝一喝吧。」
「我有點事要處理。」
扭過頭,看向那一座永恆不變的客樓,姜黎嘴角微微勾起。
看著姜黎遠去的背影,唐莞原本痴傻的神色瞬間收起,她的眼角閃過一絲冷冽。看著手中這個羊皮水壺,唐莞走到磚頭海洋的旁邊,抽出其中之一。
沒想到吧。
我可從來都沒有認輸!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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