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又幾日,案件脈絡漸漸清晰之時,令尹子禾派來查案的人手也抵達了郇縣縣衙。書神屋 m.shushenwu.com
楚岺均正為沈齊之事煩惱,想起昭王當初的要求,便整理案冊,工工整整地移交了一應證據案卷,自己卻是暫時不想再理這些腌臢事了。只是此一案中自己也牽涉眾多,因此不能即刻回邵都,還需在這裡盤桓些時日,配合令尹大人查案。
這一日,樂朗言邀了楚岺均和雲容一道,在縣衙一角一處院子裡飲茶坐談。
自從雲容的女子身份捅出來之後,楚岺均再與她相處時,便總覺得有些彆扭,多次想起她的傷想去問問,卻往往是到了她的廂房又猶豫良久,終究還是折了回去。
此時兩位摯友同時在座,楚岺均感覺稍許自然了些,便咳了一聲,關心道:「雲容,你的傷,現在如何了?這段時間,休養得怎樣?」
雲容笑笑,「兄長可算想起我來了,傷早就好啦。」
她看見岺均臉上有一絲慰色,頓時起了點壞心思,就是不想讓這傢伙舒心:「不過我倒是奇怪,這段時間兄長可是忙得茶飯不思,連與我見面商談的空都抽不出來,怎麼今日倒是得閒了?」
楚岺均被說中了心事,更是心虛,不免有些支支吾吾。
嘖,果然是個呆子。
兩個字,迂腐!
雲容施施然放下茶杯,「哦,我明白了。岺均兄知道了我是女子,嫌棄我啦。唉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兄長既然嫌棄,我走就是了,何必在這裡眼巴巴地討嫌。」
楚岺均大驚失色:「我,我哪裡嫌棄你了!」
雲容一挑眉毛:「雲容只是一介孤兒,仰慕兄長才學,願為楚府門客,效犬馬之勞。若非有家國之願,又怎能行此驚世駭俗之事,如果不是嫌棄我了……那莫非你我相處了一個多月,兄長依然覺得我不該涉足政事,而該回那閨閣之中埋頭繡花織布嗎?」
楚岺均漲紅了臉,張口結舌:「你……你說的哪裡話,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他明明一向善辯,可不知怎的,到了雲容面前,卻總被堵得不知該說什麼來剖白自己,急得拿眼神求助地瞅樂朗言。
樂朗言一直面色如常地看著這倆人鬥氣,此時呷了一口茶,眼神垂了下去,看著裊裊升起的水汽,悠悠開口:「雲容,你何必這樣誅心,言語如刀,專門要傷岺均的心呢。你如此聰慧,自當明白他是在顧慮些什麼。」
……喂,朗言兄,不帶這樣臨陣叛變的吧!
雲容臉上一紅,忽然哽了哽。
她猛然有些頭痛——自己怎麼就突然非要逞這口舌威風了?
她來到人世,不過是出於好奇,並沒有什麼執念。認識個把呆子傻子,調戲調戲,看他被自己耍得團團轉,好不快活。
可為什麼,楚岺均囿於禮節之念,一時轉不過彎來,自己便覺得格外生氣,明明了解他心下所想,卻還偏要質問他得出個明確的答案來?
難道和凡人在一起呆久了,也會影響自己的靈氣?這可真是大大的不妙,她覺得人間挺有意思,還想再待久一些呢。
楚岺均聽了樂朗言打的圓場,轉念一想,心下釋然。
的確,雲容雖然在與他們一起時一般不會多言,但每次出語必一擊中的,可謂秀外慧中,洞若觀火。今日這樣賭氣,究其根本,也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囿於固有觀念,一直不知如何面對她,便一直在躲避。
可是雲容,又豈是尋常的閨閣女子呢?她能與自己辯論國策,字字珠璣,聲聲在理;她能化絕境為勝局,另闢蹊徑,看似旁門歪道,可偏偏就是他和樂朗言想不到的妙計;她還能舞劍如風,臨強敵而不懼,堅守在他背後,哪怕受傷也絕不退縮……
她還因為自己受傷了啊。楚岺均心頭,忽然生出了些異樣的愧疚情愫來。
看著這二人一時都陷入沉思,樂朗言頗是生出了些旁觀者清的趣味,心下覺得天下之事大至治國理政,小至陰陽調和,真是分毫之處,亦甚有意趣。
可不知怎的,心下有些鬱郁。他不由得又呷了口茶,廣袖抬起,帶動了腰間佩劍咔噠一聲響。
原本不知該說什麼,尷尬沉默的楚岺均突然間找到了救星,兩眼發光地看著樂朗言:「對了朗言,上次蒙你相救,我便覺得你的佩劍鋒利無比,看著實在是把好劍,能給我瞧瞧嗎?」
雲容:???
劍:???
這話題轉得哦。
「這是自然,岺均,請。」樂朗言乾脆利落地解下佩劍,遞給了楚岺均。
劍刃確實鋒利,寒光閃閃,應當是上好精鐵打造,但整把劍除了劍柄上一點紋路外,通體簡樸至極,沒有任何花紋鑄樣。
楚岺均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好奇問道:「這把劍果然做工上佳,想必出自良匠之手。不過,看上面並無鑄字,這把劍有名字嗎?」
「無名。我並不通什麼文采,對起名這種事也頗為頭痛,也就懶得想那勞什子玩意。鑄出劍來了,也就隨口喚其『無名』了。」
嗯……這都行?無奈,楚岺均還是硬著頭皮夸下去,「無名劍,聽著也相當雅致,倒是比我們這些酸腐文人挖空心思想的名字有格調得多了。」
正在這時,一侍衛進來傳報:「大人,楚老太君來了。」
「母親來了?」楚岺均心下疑惑,趕忙把無名劍遞還給樂朗言,起身對兩位摯友致個歉,便匆匆離開了。
楚岺均匆匆進入自己所居的堂屋時,一位婦人正坐在中央,身著華貴的青蓮紫繪繡交領繞襟袍,金玉珠釵,環佩精緻,周身一派雍容華貴的氣度,正是楚老將軍的夫人沈氏,楚岺均的母親。
楚岺均趕忙行禮,沈氏卻匆忙起身扶住他,端詳了片刻,開口道:「岺均啊,你這些日子忙這個案子,可是瘦了不少。」
「母親說的哪裡話,岺均不過查訪了幾天,後來便把一應事務移交給了令尹大人,這段時間不過是在這裡悠閒度日,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自從推行改革以來,總是忙個不停,能休息一下,也是好的。」沈氏遲疑了一下,重又開口,「你的表弟沈齊……不知為何,也被抓走了。你可知其中緣由?」
「母親,沈齊他恐怕在此次貪腐案之中,與郇縣官吏勾結。具體罪名懲罰如何,還需令尹報主君定奪。」
沈氏像是受了些打擊,身子晃了一晃。「這麼嚴重嗎……岺均,你推行改革,又親身前來查案,可有辦法幫幫沈齊?母親知道你難做,但沈齊終究是你的表弟,也是你舅舅最疼愛的么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別說你舅舅一家不知日後該怎麼過,你的名聲,可能也要受影響啊。」
楚岺均心底嘆了口氣,母親果然是來為沈齊求情的。
母親並非不明國家大義,但終究不涉政事,不明白此案其中利害。不過,看來自己查案遇險一事,父親還是瞞過了母親的,不然她如何還能來求自己險些喪命的兒子,去幫自己弟弟的兒子呢?
話說回來,沈齊雖涉此案,但以楚岺均對他的了解,暗殺他一事應當是沒有參與的。沈齊自小得父母族人寵溺,慣出了無法無天的性子,後來家中境況不比之前,便見錢眼開,給塊誘餌便難免被人牽著鼻子走,但謀害親族這種事,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但是,無論如何,公私法度,卻要分明。自己改革,想要變革的一項,便是這世家大族盤根錯節,相互依附、錯亂法度的問題,又豈能在自己身上破了例。
楚岺均低聲道:「但凡母親有顧慮,岺均自然要為母親分憂,定會勉力而為。但岺均也不敢隱瞞母親,此事事關重大,岺均絕不敢以私情亂忠直。
「古人有云,匹夫為仁,與在上不同。匹夫以愛親為仁,在上以利國為仁。岺均自幼蒙母親教導,刻苦學習聖人教誨,如今位居左徒,當以國家社稷為念。在社稷黎民之大義面前,岺均如何敢妄談私情?」
沈氏聽見兒子的這番話,便知已無挽回餘地了,心下慘然。
她細細地看著兒子消瘦的面龐,低垂卻堅定的眉眼,有些心酸,卻又有些驕傲。
這是她的岺均,從小便心懷家國大義,如今長大了,已經真正地成為了為民請命的國之棟樑。他大公無私,沈氏是該為自己的教育感到欣慰的。
可是,這終究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終究,會擔憂他的平安幸福。如此寧折不彎的性子,在如今的昭國朝廷之上,該會遇到多少挫折呢……
楚岺均生於簪纓世家,家族底蘊深厚、父親更是權勢顯赫。他一生順風順水,年紀輕輕已得君上賞識,在邵都的貴族子弟中風頭無兩,向來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更是從未見識過那些下作的手段和最陰暗的心思。
他還未直面過這人世間的險惡。
可楚老將軍已經致仕,楚岺均要孤身一人走接下來的路。沒了父輩的蔭庇,他離那些魑魅魍魎,還有多遠呢?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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