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江看著呼啦啦邁進家門的一長串客人,臉色微微一變,好在他很快便調整過來,堆起笑容上前迎接寒暄,不停地握手打招呼。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伙食費他們欄目組負責吧?」
趁大家不注意,某位鐵公雞同志肉疼地一把抓住兒子,咬牙低聲喝問。
王晉嘆氣道:「爸,確確實實負責,而且臨走時給現錢。」
王大江瞬間轉憂為喜道:「那就好,我給他們加幾盤菜,回頭好多算賬。嘿嘿,也不知道城裡野生甲魚什麼價格?」
王晉:「呃……」
外頭覓食的小雞,地里翠綠的蔬菜,院中蹦跳的羊羔,八仙桌上新鮮到難以置信的瓜果……這幾位統統來自大城市的「貴客」有誰見過?他們觀察著感嘆著,模樣非常稀奇。
攝像師咔嚓一口咬掉半個桃子,瞪眼道:「噢,味道很甜啊,這是真正小時候的味道!」
賀嘉嘉也挑了個漂亮的嘗了嘗,喜滋滋道:「果然好吃哎,跟超市買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王大江哈哈笑道:「喜歡你們就多吃點兒,吃完還可以再拿些回家。」
化妝師姑娘歡聲道:「謝謝叔叔,那我不客氣啦。」
王大江道:「千萬甭客氣,嘿嘿。」
王晉瞧著這幾位,眼神里都是憐憫……
「哎?」
賀嘉嘉打量著牆上他們的全家福,發現某少年身邊還站著個稍高一些的漂亮女孩,不由好奇道:「王叔,這位應該是王晉的姐姐吧,我猜?」
王大江立刻眼睛雪亮:「沒錯,好眼力呀小賀!我們家閨女王雁打小聰明好學,她生下來考試就沒得過第二名,全是穩穩的第一!王晉這小子簡直跟她沒法比,笨得要死……」
又來了!王同學默默低下腦袋,做好了苦忍十分鐘的準備。
果然,王大江一提到女兒,自豪感溢於言表,他從樣貌到脾氣再到智商狠狠誇讚一遍,可憐的某小伙再次成了最佳的背景牆和反面教材。
也許是過於興奮吧,王大江不小心說漏了嘴:「雁兒今年的成績又在系裡名列前茅,為了不讓她擱外面受委屈,我給她多寄了點生活費,還新買了一台名牌手機呢……」
嗯?
王晉猛然抬頭,難以置信地揚聲質問道:「手機?什麼手機?」
王大江眼角抽搐,他痛苦地一拍大腿,乾笑道:「啊,咳咳,一般一般,也不是啥好手機。」
王晉冷笑道:「爸呀,我想我們得好好談談了,偏心總得有個度啊。」
王大江尷尬道:「人多,呵呵,晚上再說,晚上再說……」
言畢,他以做飯為藉口一溜煙地避出門去。
王晉長這麼大,就沒見過老爸進廚房,哪裡肯信?他嘴裡喃喃自語著什麼,眼神非常怪異。
……
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紅燒土公雞、朝天椒炒雞蛋、鐵鍋燜活魚、涼拌嫩白菜、清燉甲魚湯,酒水是自家釀的玉米酒,主食是自家烙的煎餅,茶几上盆里還放著個用井水冰鎮的大西瓜……
農村無污染的食品乾淨衛生,味道純粹,吃得這幾位連聲叫好,根本停不下來。
賀嘉嘉偏頭問道:「夏至摔跤賽是在打穀場上舉行吧?」
王晉嚼著雞脖子:「是啊。」
賀嘉嘉道:「待會兒吃完飯我先讓攝影師老馬去取取景,你休息休息再參賽。」
王晉滿不在乎道:「哦,可以,那我們就晚些行動。」
王同學訓練規律辛苦,早已經養成了中午小睡一會兒的習慣。趁著他進屋眯瞪的機會,賀嘉嘉一行四處轉了轉,什麼桃園啊、水庫啊、瓜地啊,吃吃玩玩、不亦樂乎。
大約三點左右,賀嘉嘉打來電話,王晉只說「不急」,便躺著看電視了。四點半左右,王某仍然沒有動靜,心急的大家統統回來催促,他這才懶洋洋地換上背心和大褲衩,慢悠悠地走出門去。
歷史驚人的相似!
微風中、大樹下,一個敦實的漢子正在打穀場那耀武揚威。
「敢問十里八村誰是我李老三的對手?王晉?王晉擱外地受罪呢,哪有空回來?再說了,他就算回來我也不怕他。以前輸怪我經驗不足,現在我已經找到對付他的方法啦,還有人挑戰嗎?沒人的話這羊我可牽走了啊……」
「噗!」「哈哈!」「哎呦!」「嘻嘻!」
「李老三,別再吹牛逼啦,你往背後瞧瞧!」
王家莊的父老鄉親表情古怪,各種笑聲此起彼伏,許多人甚至都捧著肚子,仿佛是碰到了全天下最搞笑的事情。。
「看就看,難道有鬼!」
李老三不屑地一轉頭,隨後就像被炸雷劈到一樣呆住!只見王晉同學在攝像機的關注下呲牙站到他身邊,意氣風發之至!
臥槽!真見鬼啦!震驚、錯愕、羞赧、畏懼接連在臉上變幻,李老三欲哭無淚,終於開口說話!
「好吧,王晉,這肥羊是你的了……」
啥子?整個攝製組成員集體石化,下巴統統掉了下來!
竟然結束啦?說好的「大賽」呢?想像中的激烈「競爭」呢?沒人比咱們拍啥?
王晉拱手笑道:「承讓!」
當獎品用的波爾公羊是相當沉重的,最厲害的甚至能長到兩三百斤,今天這頭雖然差了點斤兩,但是一百五六綽綽有餘,王晉照例一把將公羊扛在肩膀上來迴繞圈,炫耀勝利!
「好哎!贏啦……」
「兵不血刃,小晉厲害嘍!」
「嘿嘿,王家莊最棒!」
對面響起的掌聲稀里嘩啦。
賀嘉嘉很著急,揚聲道:「大叔,還沒開始比您怎麼就認輸了?您要有競爭精神,要敢於挑戰自己啊!拼一拼您未必會輸的!」
李老三冷冷地皺眉道:「拼一拼?這誰家閨女,我咋沒見過?挨摔的是我不是你,少說風涼話!」
呃……
賀嘉嘉被他一句話頂得要死,只得求助王晉。
興奮的王同學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趕緊扯住李老三說明原委。
「啥?上電視?省台?」
李老三目中光芒閃動,他飛快地把頭髮捋捋衣服整整,「你還等啥?摔吧!我豁出去了!」
「三、二、一!Action!」
機器剛剛架好,四臂甫一交叉,王晉猝然發力,將腰肢往左邊猛地一旋,使出了中西合璧的泰式帶摔動作!
「砰!」
戰鬥結束!
李老三從前還能支撐幾下,可現在瞬間就被他扭倒在地,全無抵抗之力,滿臉的懵圈……
拍攝完摔跤以後,王晉趁父親外出打牌的空當,迅速收拾東西,帶領攝製組匆匆跑路。
賀嘉嘉奇怪道:「好端端的,為什麼急著走啊?」
王晉表情詭譎,冷笑道:「我趕時間去找熟人,再晚這頭羊就賣不出去了!來來來,司機師傅,咱們沿著這條『致富路』抄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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