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
進入高三、升為特級咒術師的夏油傑最近更累了。
哪怕有雲瓷在,能為他緩解幾分,但精神上的疲憊依舊無法消弭。
接連不斷出現的咒靈,讓夏油傑感覺自己奔跑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路上。
而路的兩邊——
躺著許許多多同伴的屍體。
夏油傑枕在雲瓷的腿上,猛地睜開雙眼。
雲瓷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順著夏油傑的頭髮,指尖在他緊皺的眉間輕點。
「傑,做噩夢了?」
「啊……」夏油傑捂著額頭坐起身,似是喃喃般,「你說,我們這麼拼命努力真的有意義嗎?」
這條漫長到他看不見盡頭的路。
只能不停重複的路。
滋生咒靈。
祓除。
吸收。
滋生咒靈。
祓除。
吸收。
犧牲……
機械性的重複。
雲瓷知道夏油傑的性格。
他把「意義」看的太重了。
所以——
雲瓷早就做好了任何準備。
無論夏油傑選擇留在高專或是離開。
雖然她個人覺得夏油傑最終還是會離開高專就是了。
「傑。」
「如果你覺得累了的話,不如撒手不管?」
「這個世界沒了誰都能繼續運轉,你歇一歇也沒什麼。」
歇?
夏油傑眼眸顫動,思考著他能不能。
「我——」
『嘀嘀——』
兩人的視線齊齊落在夏油傑的手機上。
「又有任務?」
「啊。」夏油傑起身,理了理衣服,「小瓷,我先走了,你去大學時注意安全。」
雲瓷揮揮手,沒有往外送。
她依舊坐在遊廊處,看著繡球盛放的花被微風吹的搖頭晃腦,而後斷裂、墜落。
花團無聲墜落地面。
花瓣撒了滿地,被泥土侵襲。
『轟——』
龐大的負面能量形成一個牢籠,將雲瓷圈入其中。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一道淺綠色的光暈漸漸亮起,而後擴大,演變成一道圓形屏障,將雲瓷與黑氣隔絕。
——也成功將那探進來的手隔絕。
這隻手纖細修長,是只保養的很好的女人的手。
「——等你很久了。」
雲瓷果斷握了上去,磅礴的精靈之力將黑氣團吹散,成功激活安置在家中的淨化陣。
「什麼?!」
羂索一驚,迅速想要撤退。
但那手仿佛烏龜的嘴,咬住便不放,咬得死緊。
羂索看著那徹底成型的淺綠色光陣,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為了保命,羂索當即斬斷自己被鉗制住的手臂,向外飛掠而去。
雲瓷加大精靈之力的輸出,突然遠處飛來五隻咒靈,直衝毫無防備的雲瓷而去。
雲瓷眉梢微抬,左手微動,卻見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她身邊,抬手擋住一隻咒靈,其餘四隻則被夏油傑的咒靈抵擋。
「咒靈操術——」
咒靈仿佛被什麼吸住,化作一道道煙霧飄散至夏油傑掌心,而後形成一個成人拳頭大小的球。
這是雲瓷第一次親眼看到咒靈球。
傑每次都是要吃掉這樣的東西嗎?
想起夏油傑對咒靈味道的評價,雲瓷的眉心微擰,伸手附在咒靈球上,淺綠色光芒大綻。
咒靈球被雲瓷壓縮變成糖塊大小,表皮一層淺綠色的外衣,看起來倒是比往常好吃多了。
夏油傑看著,將咒靈球丟到嘴裡。
唔,居然還是甜的。
與那種糖精的甜膩不同,這種甜滿是清香,讓人很舒適的甜。
有夏油傑在,這五隻咒靈完全沒成氣候,先後被他祓除、吸收。
但羂索卻跑了。
夏油傑看著被咒靈破壞的房屋,捏著雲瓷的肩膀上下打量。
「有沒有受傷?」
「傑怎麼回來了?」
「還不是感覺到你——」夏油傑看著雲瓷墨綠色的眼眸微怔,「你的眼睛……」
「啊。」雲瓷抬手摸摸,「每次一用力量就會這樣,沒關係的。」
雲瓷眨眨眼,綠色漸漸變化為黑色,但在陽光的照耀下,隱隱還能看出些綠意存在。
夏油傑抬手在雲瓷的眼前虛蹭一下,聲音放低:「剛才那人為什麼會來襲擊你?」
雲瓷搖頭:「我都沒看到攻擊我的人是誰。」
「一個腦袋上有縫線的奇怪女人。」
兩人說話間,視線齊齊落到地面的斷臂上。
「有這個在,應該能查出來那是什麼人吧。」
「夏油?」
夏油傑看到來人驚訝不已:「夜蛾老師?」
夜蛾正道顯然也很驚訝夏油傑在這裡:「你怎麼在這裡?」
「這裡是我家,我當然會在這裡,倒是夜蛾老師,您為什麼……?」
夜蛾正道這才想起正事,來到雲瓷身邊。
「這位……雲瓷小姐,請跟我來一趟吧,天元大人想要見你。」
雲瓷還未說什麼,便聽夜蛾正道又說。
「天元大人說了,您應該是認識他的。」
雲瓷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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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那她就去看看那個所謂的天元大人,見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傑,家裡的修復就拜託你啦。」
夏油傑直接上車坐到雲瓷身旁。
「這裡不著急,我和你一起去。」
夜蛾正道看他一眼,夏油傑抿唇,道:「我在外面等你。」
雲瓷安撫的拍拍夏油傑的手,夏油傑反手將她握住,挪動著與她十指相扣。
這樣能握得緊一些。
車輛啟動。
五條悟聽到動靜過來時這裡已經空了。
他拉下墨鏡,看著周圍的咒力殘穢。
「夜蛾……?」
五條悟將墨鏡推回原處,身影再次消失。
兩撥人在高專門口會面。
「夜蛾老師——」五條悟掛在夜蛾正道身上,拉長聲音,「這是要帶我們小瓷去哪裡呀——」
夜蛾正道嫌棄的把五條悟推開:「天元大人要見她。」
「欸——原因呢?」
「不知道。」
五條悟眨巴眨巴眼:「這樣啊……」
再次來到熟悉的地方。
只是上次是偷偷,這次是光明正大。
雲瓷站在熟悉的建築上,看著新舊不一的痕跡,眉梢微挑。
「前面就是了。」
一行人站在大樹的根部。
夜蛾正道望向雲瓷:「你直接進去就可以。」
雲瓷晃晃夏油傑抓著不撒的手。
夏油傑有些失神,他就是在這裡,被他認知中需要保護的「弱者」打敗。
也是在這裡,理子差點死掉。
他下意識握緊雲瓷,聲音略顯沙啞。
「我會在這裡等著你的。」
氣氛突然顯得有些沉重呢。
五條悟猛地冒出頭,抬臂搭在夏油傑的肩上,笑眯眯道:「我也是我也是——」
「我們都會在這裡等著你喲。」
雲瓷眉眼柔和,安撫的拍拍夏油傑,夏油傑這才不情不願的放開手,目送雲瓷的身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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