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茵大盜 第十一章 一線之隔

    「咦，」阿賈克斯主帥德波爾少有的認真的看向高陽。對於他來說，高陽只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根本不會引起真正的重視。這個犯規地點，不錯，大禁區前正中央，腳法好點兒的球員，都有希望兜出一腳弧線球，然後讓守門員措手不及。但也不是能當點球踢的！高陽這小子能行嗎？北風蕭蕭，長發飄飄，高陽邁著瀟灑的步子，揮舞著雙臂，奔向了皮球。球場沒有什麼人氣，本就安靜得出奇。高陽踢到皮球的聲音，都能清晰的傳入德波爾的耳朵里。啵……皮球旋起幾片雪花兒，在地上急速而起，繼而奔向人牆，旋轉幅度相當大，就像用尺子丈量過的一般，恰好從人牆頭頂繞過，然後飛快的向球門左下方旋轉。守門員想必是個經驗十分豐富的球員，很快就判斷出了皮球的飛行方向，電光火石之際，一個漂亮的瀟灑飛撲，奔著球門左下角而去。修長的雙臂伸直之後，幾乎可以觸碰到左門柱！只是，就在他認為自己能夠撲到撲球之時，皮球的弧線繼續增大，下墜得更快！吱的一聲。他可以聽到手套觸碰到皮球的聲音，卻是那麼的微弱。他的手套並沒有能改變足球飛行的軌跡。足球仍然強烈旋轉進了球門！

    嘟——主裁的哨子響了。「這……」主持人驚呆了，SBV還真有這樣的任意球高手？剛才還漫不經心，現在則下意識地職業性吼了出來。「G!完美的進球！高！SBV的英雄，伍德斯廷球場沸騰了！」當然，沸騰是相對的。轟——SBV的替補席瞬間爆炸了，打破了球場的寧靜。儘管球場人少得可憐，可刺破寧靜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馬努斯毫不掩飾心中的雞凍，在空氣中揮舞著雙拳慶祝。場上的大佬級別人物，此刻都瘋狂奔向了高陽。連續等了七輪才姍姍來遲的進球，無論是誰踢進去的，都值得好好慶祝一番。就算是隊中毫無地位，剛剛獲得出場資格的高陽，此刻也是他們戰隊中的英雄！「高！」隊長傑夫·斯坦興奮地指著高陽，頭一次叫了他的名字，主動衝上前來擁抱高陽。說實在的，進球的那一瞬間，高陽自己都僵住了，就像被冰住了，一動不動，傻傻愣在原地。幸福，來得簡直不敢置信！傑夫·斯坦熊抱住他之後，他才傻傻笑了出來。進了？在隊友一次次的擁抱撞擊中，他的腦子還迴旋著剛才進球的那個畫面。賽前不是沒想過進球之後的慶祝動作，可當幸福來敲門時，一切都忘記了。他的隊友們，似乎比他更加瘋狂高興，似乎大家一起贏得了比賽？

    「這只是一個落後的進球！他們距離平局還十分渺茫，但這個進球帶給他們的快樂，足以像一場勝利，要知道，他們等待這一刻，已經等了足足七場比賽！最終球隊的進球荒由這麼年輕的球員打破了……相信今晚菠菜公司要賠了……」主持人打趣道。剛才專注在高陽身上的德波爾，臉色則閃過一抹驚艷。荷蘭足球，好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年輕球員了！雖然很可能是湊巧而已，但能夠第一次替補登場就完成處子進球，還是定位球，這要得到上帝多少的愛？德波爾倒不是認為高陽就是個天才，只是年輕的高陽用進球的基情點燃了他心中多少一點兒漣漪。他當年也曾經年輕過，他喜歡看見孩子們有這樣驚喜的表現，哪怕高陽是對手！

    啪啪啪啪，他居然情不自禁為高陽的精彩表現輕輕鼓掌。「這傢伙！運氣好到什麼程度了！」球迷席的瓦爾德連連嘆道，眼神里又一次塞滿了嫉妒恨。也許在他看來，人生的一切都亂套了，根本就不該是這樣的軌跡，球場上慶祝進球的那個人，不該是高陽，而是他。※※※※與此同時，鹿特丹的街頭，突然就竄出了不少飛奔的孩子，在大街上嚷嚷：「進球了！進球了！SBV進球了！」仿佛是荷蘭人在世界盃上得了冠軍，又或者在歐冠中折桂。要不然哪有這麼重要的球值得小孩子們歡聲雀躍，滿大街奔走相告？也只有孩子才會對失望的球隊保持著希望，那些大人們則早就不關心SBV的未來了，他們更津津樂道的是費耶諾德是不是由鞏固了聯賽榜首的位置，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費耶諾德才是這座城市的榜樣。不過SBV進球這事兒，還是讓他們的耳朵豎了起來。「哎呀，可算是破了球荒，買了三期不破，這次怎麼就不買了呢！」「下一場還是繼續買不進球。」「是誰打進了球？該不是對方烏龍吧？這算SBV進球嗎？」「是個新進球隊的孩子，還是任意球！」「喲，那比賽還沒結束吧，去看看……」就這樣，這場沒有結束的比賽，由開始寥寥無幾的觀眾，變成了特氣騰騰的節目，大家都開始換頻道，坐在電視機前看SBVvs阿賈克斯的比賽。再然後，讓大家噴飯的一幕出現了。高陽的進球之後，比賽還剩下大約十五分鐘。這十五分鐘，帶給球迷觀眾的視覺又是不一樣的。第七十八分鐘，高陽準備拿球，結果被對手提前一米攔下，接著電視機前就爆笑了出來——這……也是踢球的？天大的笑話啊，阿賈克斯是怎麼被他進球的？這麼慢的速度，馬努斯是怎麼讓他進隊的。第八十二分鐘，高陽終於拿到皮球，然後嘗試傳球，結果再一次被攔截，動作慢得和打太極一樣。觀眾又大笑了出來——這孩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連賽場內的德波爾，都無奈的苦笑搖頭，原來剛才就像是南柯一夢，荷蘭足球，並沒有出現一個新的天才……這孩子，只不過是個只能踢業餘足球的球員……「怎麼，進球時，大家這麼開心，現在又在看笑話了。」看台的某個僻靜不顯眼角落裡，高陽的母親怎麼都想不通，快樂和痛苦，居然只是一線之隔，剛才很多人都在夸高陽進球漂亮，現在又換成了另一種挖苦的臉色。可高陽，仍然滿頭大汗地奔跑著，像一隻剛剛飛向天空的雛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