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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太陽高掛天際, 床上相擁的兩人睡得香甜。
李奕誠的手輕環著葉瑜纖細的腰,她的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抓著他的手。
冰箱裡沒有青菜和肉了,李奕誠醒來要出去一趟, 葉瑜要跟他一起去。
她慢悠悠收拾著, 他也不急, 只是倒了一杯溫開水, 端到桌邊, 讓她喝下去。
葉瑜喝了幾口, 胃裡舒服了不少,伸手把水杯推開:「不喝了。」
李奕誠收回手,兩口喝完杯中剩下的水, 站在桌邊等她。
兩人出門已經是大半個小時以後。
昨夜下過雨,空氣新鮮,城中村的街道上人來人往,電瓶車到處亂竄著。
「我們要去哪?」葉瑜抬頭問李奕誠。
「滴滴——」
一輛轎車不斷鳴喇叭,快速往前衝著。
李奕誠第一時間拉著葉瑜的手,將她牽到里側, 自己則走在外側:「附近有個菜市場, 先帶你去吃早餐。」
葉瑜沒見過菜市場長什麼樣, 頓時來了興趣:「我們要去吃什麼早餐?」
「你想吃什麼早餐?」李奕誠牽著她過馬路, 回頭笑著問。
臨近菜市場, 吆喝聲和嘈雜聲開始襲來, 充滿著生活氣息, 但因為時間晚了, 人流量不是很大, 有些攤位已經開始收攤。
葉瑜牽著李奕誠的手, 逛了一圈,左看看,右瞧瞧,最後選了一家所謂百年老字號的牛腩拌粉。
「真的是百年老字號嗎?」葉瑜問他,雙眸裡帶著認真。
「我覺得不是。」李奕誠正在倒茶給她洗筷子,「但味道還不錯。」
葉瑜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被香噴噴的拌麵吸引了注意力,動起手來。
她的胃口還不錯,吃了一整碗拌麵,喝下最後一口豆漿的時候,李奕誠輕笑:「這樣就很好。」
葉瑜一開始還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她近一年變得很「挑食」,尤其是和李奕誠在一起時,這也不想吃,那也不想吃,嘴上說著減肥,實際就看不上他買的食物或者訂的餐廳。
開始變得愛慕虛榮,想吃高級餐廳,特定私房菜,不然就配不上她所謂的身份。
「中午想吃什麼?有沒有想吃的餐廳?」李奕誠結賬起身,看向她問。
葉瑜:「想吃你做的菜。」
超級想。
「那你想吃什麼菜?」李奕誠牽著她的手,改為十指相扣,含著笑帶著她往菜市場裡走,他放慢腳步,享受著這一刻。
葉瑜跟著:「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她才不挑食呢。
李奕誠停下腳步側身,漆黑柔和的視線看著她的臉,抬起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說著菜名:「糖醋排骨、宮保雞丁、咖喱牛肉、肉末蒸豆腐、韭黃炒雞蛋、腐竹燜豬蹄——」
「都想吃。」葉瑜昂頭,身子往前靠,湊近他,隨即展開笑顏,眼尾越發上翹,美眸里亮晶晶。
她的興趣點轉移得可真夠快。
這邊說著要去買什麼菜,等到了路邊小攤位前,就被各種水果吸引。
菜市場道路的兩邊也有一些攤位,是附近居民把自家的蔬菜水果拿出來售賣,貼補家用。
一般是老爺爺老奶奶用扁擔挑著,品相可能不太好,但勝在原生態又綠色健康。
葉瑜蹲下來看著框裡的蓮霧,一個個看著又大又紅。
若是以往,她是看不上的,買水果都得去進口水果店,李奕誠開口道:「不知道甜不甜。」
她嘴挑,不甜的水果不吃,一點酸味都不接受。
葉瑜還沒說話,老奶奶就挑起一個,用旁邊的水洗了洗,往前遞:「甜得很,又脆又甜,吃一個。」
「不用不用。」葉瑜不太好意思。
「沒事,不買也吃一個。」老奶奶很熱情。
葉瑜接了過來,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水在口中溢開,她扭頭把蓮霧往李奕誠那邊伸:「好甜啊,你嘗一口。」
「再給你洗一個。」老奶奶說著又拿起一個,葉瑜阻止,「不用,一個就行了。」
李奕誠將她吃過的那個接過來,放在嘴邊也咬了一口。
「奶奶,給我一個袋子。」葉瑜往前,手上拿了幾個蓮霧。
她在一邊挑,李奕誠就在旁邊等她。
四塊錢一斤,十塊錢三斤,真便宜。
買了蓮霧還不夠,葉瑜還買了三斤的橘子。
付賬時,老奶奶又把洗好的一個蓮霧塞給葉瑜,她啃著蓮霧,被李奕誠牽著走。
眉眼間都是笑意,看起來好開心。
「你嘗一口。」葉瑜將蓮霧遞到李奕誠的嘴邊,他咬了一小口。
葉瑜沒收回來:「別客氣。」
他笑意加深,又咬了一口。
你一口我一口,果汁好像變得更甜了呢。
兩人去了菜市場,又買了好多食材,滿滿當當提回去,還給葉瑜買了一小袋零食。
李奕誠以往一個人吃飯,大都隨意應付,有了她,都有了幹勁,回來就在一直忙活。
小屋子的確悶熱,葉瑜得坐在風扇面前,才能感覺到涼快,她認真剝著橘子,剝完一個又一個。
剛剛路過炸雞店,葉瑜有些嘴饞,但考慮到不健康,李奕誠回來先給她做了一份炸酥肉。
酥肉炸得外焦里嫩,入口很香。
樓道內太悶了,李奕誠怕味道嗆到葉瑜,炒菜的時候都是把小房間的門關著,她又剝好了一個橘子,拿著起身開門往外走。
李奕誠正在炒菜,旁邊擺放著很多食材,他的後背濕了一大片,汗水順著他的側臉往下流,頭髮上都沾滿了不少汗水。
他動作專注,沒有察覺到葉瑜已經打開了門,而她拿著橘子,站在原地很久了,視線一直落在他的後背上。
炒菜的溫度很高,葉瑜站在門口都能感覺到熱度,鼻翼都起了細汗。
他從回來就一直在忙,沒有休息。
李奕誠傾身去接水的片刻,瞥見了站在門外的她,見她在發呆,笑著問:「怎麼啦?」
「吃橘子。」葉瑜把手中剝好的橘子往前遞。
「你吃啊。」李奕誠往鍋里倒了些水,正在翻炒。
葉瑜:「我吃了兩個了。」
「吃了那麼多啊?一會還吃得下飯嗎?」李奕誠把火關小,接過橘子,含笑接著她的話。
「吃得下。」葉瑜從屋內抽了幾張紙,走到他的旁邊,抬手幫他擦汗。
兩人離得近,李奕誠身子僵了僵,他看著眼前這張瑩玉白皙的臉蛋,心跳會不自覺加速。
一開始,他只是單純想要幫助葉瑜,讓她好好讀書,後來,同情和憐惜變成了疼愛和袒護,想要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
他是真正想要疼她,所以無條件縱容。
「流了那麼多汗。」葉瑜手中的那幾張紙都濕透了,她噌噌噌又跑回去,繼續抽了幾張紙巾,接著幫他擦。
李奕誠一直在看她,她清亮的眸光裡帶著認真,眼裡有神。
「怎麼了?」葉瑜被注視得不自然。
她太熱情了嗎?
可是真的很想靠近他誒。
李奕誠勾起右手食指,輕輕颳了刮她挺翹的鼻尖:「你也流汗了,今晚怕是得住酒店,不然怕你睡不好。」
「昨晚我睡得也挺好的呀,我怎麼感覺你很嫌棄這個房子?」葉瑜說。
「你沒來時不嫌棄,你來了,我覺得它哪哪都不好了。」李奕誠內心深深嘆氣。
「我覺得還行啊。」葉瑜說完,往前探頭,「還有幾個菜呀?我肚子餓了。」
「馬上就好。」李奕誠沒有時間多愁善感,立刻就投入到做菜中。
一道道菜被端出來。
這是兩人第一次坐在家裡吃飯,以往李奕誠也沒機會給葉瑜做飯,他們都是去各種餐廳。她給他盛了一碗飯,又擺上筷子。
小小的桌子被擺得滿滿當當,三菜一湯,兩葷一素,兩人吃足夠了。
葉瑜剛要動筷,似想到什麼,快速放下筷子,把一旁的手機拿過來:「我要拍張照片。」
李奕誠停住動作,收回手讓出空間。
她拍了好幾張,然後收起手機,笑嘻嘻道:「可以開動啦。」說完,先給他夾了一塊排骨。
這頓飯吃得比以往和諧,葉瑜極其怕熱,吃完飯,又去洗澡了,洗完澡,趁著身上清爽,她上了床,風扇對著她吹,渾身舒暢。
這個小房間在她心裡又變得順眼好幾分,她抱著被子,懶懶打了個哈欠。
李奕誠讓她睡個午覺,她說要等他一起,結果等著等著,抱著手機就睡著了。
等葉瑜再次起床,太陽都落山了。
李奕誠沒在屋內,她去了趟洗手間,發現自己放在浴室和椅子上的衣服也被人拿去洗了,連同一起洗的還有那雙被她穿得髒兮兮的小白鞋。
葉瑜又坐回床上趴著吹風扇,真是一刻都不能離開風扇,不然就會流一身汗。
太熱太悶了。
沒一會,李奕誠從外頭回來,還給她帶了煎餅果子,加了好多食材,葉瑜坐起身,眉眼彎彎:「你怎麼知道我想吃煎餅果子!」
「可能是心有靈犀吧。」李奕誠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這麼開心純粹笑了,拿著椅子坐到旁邊,出聲輕緩,「你在學校有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嗎?」
「沒有啊。」葉瑜搖頭。
李奕誠:「你的心情如果不好一定要告訴我,就算我不能立刻到你身邊,也是兩個人一起承擔。我也不是非要在這邊工作,我可以先辭職,去那邊等你畢業。」
這段時間,兩個人聯繫得越來越少,固定的電話就像打卡任務,葉瑜漸漸不願和他分享生活,他能感覺到,兩個人隔得越來越遠。
但這一次,她來找他又那麼真心實意,讓他忐忑不安的心得到一絲緩解。
葉瑜剛剛在睡覺前發了一條朋友圈,是剛剛吃飯的照片,看得出來很歡喜。
他擔心她是不是在學校不開心,因為來到這邊,在他身邊的開心是千真萬確的。
葉瑜自然明白李奕誠的意思,垂眸嘀咕:「那你不是要辭職嗎?」
「辭職就辭職,可以等你畢業再找工作。」李奕誠沒有猶豫。
兩人這樣一直異地戀,他沒有安全感,總覺得隨時都會崩掉。
聞言,葉瑜搖了搖頭,又咬了一口煎餅果子:「等我這次放假,我就要來這邊找個實習單位,我們就可以在一起啦。」
他都已經穩定下來,沒必要為了她又重新開始。
李奕誠從來沒想過葉瑜會決定過來,神色怔了怔,不確定問:「你要在這邊實習?」
「嗯啊。我不想在那邊了,只能來投靠你,最起碼,不會挨餓。」葉瑜半開玩笑。
李奕誠:「你在哪我都不會讓你挨餓。」
葉瑜吃著她的煎餅果子,眼睛笑成了月牙狀。
晚間。
李奕誠帶葉瑜去外面逛逛,本來想帶她去商場買點衣服或者化妝品,她並沒有興趣。
兩人手牽著手在逛廣場,他給她買了一串糖葫蘆。
葉瑜吃著酸酸甜甜的糖葫蘆,眼睛都酸得眯了眯,和他一起從鬧市區的廣場,一直走到城中村。
夜晚的城中村也很熱鬧,到處是擺攤的商販,賣著各種小吃,推車上還有很多各種各樣的手工糕點和吃食。
燒烤也是一絕,價格便宜,品種齊全。
葉瑜眼底露出饞意,李奕誠帶著她選了個乾淨的攤子,給她買了好幾串。
她緊挨著他坐下來,拿著串串正在小口小口吃著。
李奕誠看著她,只覺得什麼都沒有變,她還是那個她,只是覺得兩人隔得距離遠了,他可能對她關心陪伴不夠,而不是她變了。
這是他的問題。
「吃這個。」葉瑜把一串魷魚餵到他嘴邊,臉上笑意盈盈。
李奕誠就勢傾身過去,沒捨得多吃。
深夜。
兩人躺在床上,依舊是葉瑜睡在外側,李奕誠的手圈著她。
昨晚葉瑜趕了一天的車,又累又困,所以兩個人沒什麼交流,睡了一覺後,午覺又睡了一個下午,她現在精神還算不錯。
房間的燈關了,葉瑜暫時沒什麼睡意,在李奕誠懷裡轉身,下巴揚起,貼著他的胸口,輕輕戳了戳他,不太安分。
「不想睡嗎?」李奕誠輕笑,環抱住她。
「嗯。」葉瑜小腦袋又在他懷裡蹭了蹭,然後轉一轉。
李奕誠低低笑出聲,胸膛都跟著微微顫了顫,薄唇在她耳邊,將她抱得更緊。
兩人幾個月才見一次,葉瑜就算在寒暑假的時候會來這裡,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玩,真正這樣子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
而且,感情鮮少有這樣升溫的時候,曖昧和激情都在空氣中瀰漫著,雙方都能感覺到對方心裡有自己。
「幹嘛呀幹嘛呀。」她癢得咯咯笑,在他懷裡扭動。
她越扭,他就抱得越緊。
李奕誠雖尊重她,但到底是個男人,面對心愛的人,多少有些占有欲和□□,他將被子拉過來,蓋住了兩人,將她又往懷裡拉。
「哎呀呀。」
「別,李奕誠!」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
葉瑜的聲音逐漸變味,兩人躲在被子裡,耳邊都是對方的氣息聲,急促又粗重。
李奕誠最後緊緊抱住葉瑜,埋頭在她脖頸里。
她的臉蛋也一片通紅,迷戀靠在他懷裡,嗅著他身上的氣息,再次往他身邊貼了貼。
好一會,李奕誠的聲音在屋內響起:「你要是過來的話,我幫你看看有什麼實習崗位,這裡工作機會多,對你發展也有利,而且,我也能給你提供比較好的支持。」
「你不要有心理壓力,沒什麼大不了的。」
聞言,葉瑜抬頭看他。
李奕誠低頭在她粉唇上親了親:「我養得起你,大不了,我晚上再送外賣嘛,打兩份工。」
葉瑜被他逗笑:「好啊,我很難養的喔。」
「還好啊。」李奕誠不覺得有什麼。
她眼底笑意加深,在他懷裡繼續笑開,隨後漸漸收斂。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靜靜享受這一刻的相處,將彼此摟得更緊,渴望再靠近得多一點。
明天是周末的最後一天,葉瑜需要趕回去。
李奕誠怕她回學校太趕了,給她買的是下午三點的飛機票,時間點剛剛好,回學校也不會太晚。
葉瑜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的,她睡前還跟李奕誠說好要一起去吃個早餐,再買菜回來做飯。
結果,一覺醒來就十點半了,李奕誠給她買的早餐都快涼了。
她吃著早餐,李奕誠給她收拾著行李,他仔細給她疊好衣服,又把買來的零食和糕點放在紙袋裡,讓她到時候能吃。
簡單做了頓飯,兩人吃完就要出發去機場。
從這裡到機場需要坐近一個小時地鐵,李奕誠提著行李,帶她去坐地鐵。
地鐵上也是人擠人。
李奕誠帶葉瑜擠到角落裡,將行李放下來,他抓住扶手,她就站在他的旁邊,雙手摟著他的腰,他伸出一隻手護著她。
空間很擠,聲線嘈雜,葉瑜卻有著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她輕輕將臉頰貼近他的胸膛,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只想時間過得慢一點。
捨不得離開的情緒,在進入機場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李奕誠把行李遞給她,又叮囑:「我在你包里放了現金,怕你手機突然又欠費了,到時候很麻煩。」
「到了就跟我說一聲。」
葉瑜抱著李奕誠,都捨不得鬆開。
「下個月我去看你。」李奕誠說。
「下個月幾號?」她追問。
李奕誠:「一號。」
葉瑜笑不起來,繼續抱李奕誠,等到時間都快到了,他催促著她趕緊進去,怕錯過安檢。
「我走了。」葉瑜戀戀不捨鬆開。
「嗯。」
她提著行李,轉身的時候鼻尖好酸,再次看他,眸里通紅,水光盈盈,許是怕忍不住情緒,聳拉著腦袋,快速轉身頭也不回往裡走了。
李奕誠站在原地久久沒動,心空落落的,悵然若失。
葉瑜過了安檢,到了候機廳。
她打開包包,看到裡面有零食,隔層里還有一疊現金,是嶄新的兩千塊紅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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