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轉深宮 第二十一二十二章救我

    離開了黃河邊,風物人情都漸漸摻入了南疆的味道,這也就意味著,岐川城不遠了。

    這天夜裡,高寒敲響了綰綰的房門。聽雪見他好像有話要說,便主動出去了。

    「怎麼了?大晚上的很嚴肅的樣子?」綰綰問。

    「我……可能要走了。」高寒似乎並不敢看她,說道。

    「走了?去哪裡?」

    「我收到了組織的消息,要我立刻趕回去。」他說。

    「對啊。」綰綰點點頭,「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了,你是個殺手,自然是有組織有任務的。」她說著放下了手裡的書,「所以你是來道別的?」

    「我曾答應過護送你到岐川城,前面還有三四天的路就到了。很抱歉未能履行我的承諾。算是我欠你的,以後有事情,可以來找我幫忙。」他說。

    「有事情?我能有什麼事情找一個殺手幫忙?再說,我又能到哪裡去找你?」綰綰並不當真,客氣的話大家都會說,她平日也就一笑而過,可是今夜卻不知為何很想揭穿他。

    高寒聽她如此說,便拿出了一張錦帕,上面繡著意義不明的圖案,對她說,「你若是要找我,就把這錦帕掛在城中的任何一家客棧窗戶外,別人看見了會告訴我,我自會去那裡等你。」

    綰綰聽他說的慎重,也信了幾分,便接過錦帕,「好吧,日後再見了。」

    高寒聽她這麼說,便站起來準備告辭。

    綰綰忽然想起來,問道,「說起來你的武器藏在哪裡?我竟從未見過。」

    高寒的身體僵了一僵,隨即認命似的從腰帶里將自己的軟劍抽出來,遞給她,「就是這個,平日裡從不離身的。」

    綰綰便不再說什麼。殺手與劍客不同,殺手的一切,包括他的武器,他殺人的方式,都應該是隱秘的,不能告人的。他今日肯將自己的兵器取出給她看,已經叫她受寵若驚了。她將劍遞還給他,「你自己……多保重。」

    高寒點點頭,便從窗戶飛了出去。綰綰不由又在心中暗罵一句,好好的門不走,裝什麼高人?

    第二日那兩人才發現高寒已經不見人影,只是看到綰綰老神在在的樣子,想必不會是失蹤了。便也就放心了。

    上了馬車,聽雪才問道,「姑娘,那個高寒就這麼走了?」

    「不這麼走,還想帶走什麼?」綰綰詫異地問。

    聽雪一時無語。

    「聚散離合本自平常,聽雪你該習慣了。日後你要嫁人,生子,老死。將會面對許多的離別,難道都要一個個的放不下嗎?」綰綰問她。

    「姑娘……」聽雪沒料到她家姑娘會突然說這些話,一時有些受不住,「聽雪是不會離開姑娘的。」

    「這種事情,哪裡是我們現在就能說定的?」綰綰笑著說,「你現在不必說這話,且看以後吧。」

    聽雪還待說,卻忽然聽到外面有打鬧聲。

    「怎麼回事?」綰綰說著,就掀開車窗的帘子往外看。

    這時就聽見阿福的聲音,「大人別看,是火併。好像已經結束了,待屬下前去查看一番。」

    綰綰便乖乖放下了帘子。人還是聽勸的好,萬一看到個什麼惡斷胳膊短腿的,她不得做好幾天的噩夢啊。所以她便心安理得的坐在車上等。

    因並不遠,所以阿福沒多久就回來了。隔著帘子道,「大人,好像是仇殺,那伙人看見有人來了,就撤走了,卑職已經查看過了,只有一個還有口氣的,大人您看……」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人是男是女?」綰綰問道。

    「是個男子。」

    「那就好,這裡有水,衣物和藥,你且幫他處理好了再說。」說著就示意聽雪遞了水,衣物和藥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阿福的聲音才又響起,「大人,已經處理好了,只是他傷得太重,仍舊昏迷著,不知怎麼處理?」

    「抬進來吧。」綰綰並沒有猶豫。既然都已經救了人,就不可能任由他自生自滅了。

    阿福把那個人抱了進來,聽雪幫著他把人安置在榻上躺著。

    「你仍舊出去趕車吧,這裡有聽雪照應。別誤了今天的宿頭。」綰綰對阿福道。

    阿福應著聲出去了。

    綰綰這才細看那個救回來的男子,見他生得十分清秀,甚至有些女相了。看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此時臉色蒼白的昏睡著,看起來十分柔弱。

    她看了一會兒,見人沒有醒來的跡象,便囑咐聽雪照應著,自己在一旁發呆。

    過了沒多久,就聽見虛弱的聲音響起,「救我……」

    然後便是聽雪激動的聲音,「姑娘,醒了醒了!」

    然而等綰綰去看的時候,他卻仍是昏睡著的。聽雪見此情景,恨不得賭咒發誓,說他是真的睜開眼睛看了自己一眼。

    綰綰自然是相信的。強烈的求生意志支持著他,短暫的甦醒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她們到底不是大夫,若是這麼重的傷得不到救治的話,或許真會有生命危險。綰綰想著,到了宿頭,就去請個大夫來給他瞧瞧。

    這麼一想,她忽然發覺,自她們離京以來,好像遇到了不少事情。先是刺客事件,結果刺客躲在了她的馬車裡。然後刺客走了,就遇到了火拼事件,然後救了這個少年回來。也不知是真的如此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


    江湖,果真有趣。歐陽綰綰靜靜的綻出一個笑。希望越來越有趣才好啊。

    果然到了下午,那個少年就發起燒來,急得聽雪一直用濕帕子給他擦手和額頭。

    阿福緊趕慢趕,終於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感到了一個小鎮,便驅車直奔著鎮上唯一的醫館。大夫看過之後也只說危險,開了方子,卻不保證人能救回來。

    綰綰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感受到死亡就在自己身邊,心情也十分鬱郁。當晚大家都沒有心思吃飯。胡亂的扒了兩口之後,聽雪期期艾艾的說,「少爺,今晚我去照料那位公子吧?他這麼可憐,家人盡皆死了,如今自己也……」

    綰綰知道,聽雪的父母早逝,她這是勾起了傷心事,便答允了。並且還勸道,「聽雪,雖說我這樣說很絕情,可是盡人事聽天命,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別太難過了。」

    好在也不知是那藥好,還是聽雪照料的好,還是那孩子求生意志太強,總之,第二天他的燒就退了,人也醒了過來。

    綰綰第二日起來去看那個少年的時候,他就已經靠在床頭,聽雪在餵他喝粥。歐陽綰綰看到這一幕,幾欲轉身就走,無奈那個在丟人的是自己的貼身婢女,只好扶著額頭進門,「富貴,人醒了嗎?」

    聽雪乍然聽到她家姑娘的聲音,一顆心幾乎從嗓子裡蹦出來,連忙放下碗,站起來,「姑……少爺,醒了,人醒了。」說著又高興起來。

    「既然已經醒了,想必沒有大事了。他傷的又不是肩又不是手,難道還要人餵飯?」綰綰說著又指著聽雪微微有些散亂的鬢髮,恨鐵不成鋼的說,「你看看你是什麼樣子。他既然都醒了,你趕快去換件衣服,梳洗一下就睡吧!守了一整晚還不夠麼?」

    聽雪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身上肯定不妥,連忙行了禮出去了,慌亂之中,偏偏行的是女子的屈膝禮。

    綰綰又一次無奈的扶額,直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彎處,才轉回頭,似笑非笑的打量那個少年,「我的婢女伺候的如何?尊駕可還滿意?」

    雖是笑盈盈的,那少年卻莫名打了個寒噤,連忙端正了表情和語氣,「多謝這位兄台相救,還讓婢女在此照顧我一夜,我荊向遠感激不盡,來日必有所報……」

    「停停停!」綰綰打斷他,「別說這句必有所報,我聽著頭疼。說點別的吧,你叫荊向遠?」

    「正是在下。」

    「不改個名字麼?你現在可是好多仇家的。」綰綰哪壺不開提哪壺。

    荊向遠的臉色一下子黯淡下來。

    這才對嘛。綰綰暗想著,一個家破人亡的少年,就該這樣頹廢著,面色晦暗,而不是笑容滿面的來勾引自己的婢女。

    「我一定要報仇!」荊向遠突然激動的喊道。

    綰綰被他驚到,不由退後了一步,「你報仇就報仇唄,喊什麼呀?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仇家多啊。最討厭你這樣的人,做什麼事情就去做啊,做完了再炫耀成麼?成天在這喊,是想幹什麼,難道會有個高人聽你一句話突然要收你為徒啊?」

    這話說得一點兒都不客氣,荊向遠的臉紅了又白,幾番轉換,終究是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我也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本事……」

    「沒本事去學就是了。難道指望別人因為同情你就傳授你一身本事嗎?真天真啊少年。」綰綰繼續冷嘲熱諷。

    荊向遠紅了眼睛,怒瞪著她,過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

    「你說得對,我應該努力的學好本事去報仇,不該在這裡空喊,更不該把自己的仇恨到處去說。可是……可是我們荊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就只有我活下來了,那些人太殘忍了,只因嫉妒我荊家在江湖中的地位,就下此殺手……」

    「不對,停一下。」綰綰打斷他,「你們荊家在江湖中很有地位?」說著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副「看你怎麼看不出來」的表情。

    荊向遠氣急了,也不管什麼救命恩人了,叫嚷道,「我們荊家自然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家。雖然家父武藝平平,不過當年卻是跟著衣女俠闖天下,在她身邊伺候的人。」說著一副十分榮耀的樣子。

    綰綰不由嗤笑一聲,「原來如此。不過是借著別人的餘蔭庇佑罷了,江湖上的人礙著衣女俠給你們兩分面子,你們倒以為自己真的了不起了嗎?沒有才能的人登上高位,不怪別人心懷不滿。」

    「你……」荊向遠氣的面紅耳赤,嘴裡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他父親一生以跟隨過衣女俠為傲,平日談話中總是衣女俠怎樣怎樣,因此他一直認為衣女俠是十分親近之人,也為此驕傲,卻從沒有想過是在借人餘蔭。今日被綰綰明明白白說出來,他這才覺得心痛。可是難道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就白白丟了嗎?

    「我怎樣?我從不提以前,只看自己現在有什麼,能做什麼。你捫心自問,除了一身的仇恨,你還有什麼?哦,還有一身傷。這樣的你,何談報仇?真不知當年衣女俠是怎麼選中你父親的。」綰綰依舊不留情面。

    說完這些,忖度著差不多夠了,便道,「我也不在這裡惹你厭煩了。什麼救命之恩必有所報也別提了,咱們不是一路人,就此別過如何?不過你別誤會,我不是因為你沒用才不帶著你,我只是嫌棄你沒骨氣!」

    說了這麼一通話,綰綰出得門來,自己都笑了。

    似乎鬱郁了許久的心情,終於發泄出來,也就都放開了。

    其實這個荊向遠還真是個可用之人。他口中的衣女俠,便是純顯皇后在江湖上的名號了。真沒想到,還沒到岐川城呢,竟然就這麼巧的碰上了皇后娘娘的故人之子。

    只不過這個少年還需調教。他又不是端哥兒,她沒有耐心手把手的教他,只好下一劑猛藥了。他能想清楚最好,想不清楚她也並沒有損失什麼。

    這麼想著,綰綰便心情愉快的下樓去用早飯了。

    吃飯期間,聽說了荊家慘案的八卦,輿論倒是都一邊倒的同情荊家。看起來皇后娘娘當年在江湖上果真很有地位,這麼多年過去了,卻餘威仍在。

    不過這是好事,說明她的任務將會簡單的多,不好的只是,她沒機會和那個女人比較一番了。唉,不過還是希望小少年能想通,這樣能省不少功夫,剛剛想起端哥兒,綰綰這才發現,自己想家了。

    真好笑,目的地還沒有到,自己就開始想家了。

    吃過飯隨意出門逛了逛,綰綰回來的時候,竟發現聽雪已經起來了,正勸著那個一無是處卻偏偏性子倔的厲害的少年吃飯,而少年擺出一副傲嬌模樣,叫綰綰看了就想拍他。

    想到就要做到,綰綰一部跨進門,「富貴,你怎麼起來了?可睡好了?」

    「睡好了。」看聽雪的樣子就知道沒睡好,不過綰綰也不拆穿,只是道,「那正好,既休息好了,咱們就趕快啟程上路吧。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了。」

    「可是荊公子……」

    「荊公子自己留在這裡養病。放心吧,我會幫他付了房錢和飯錢的。」綰綰根本不讓聽雪說話,慢悠悠的補上一句,「餓不死他。」

    那荊向遠從小到大何曾聽過這樣的話,立時要從床上下來,卻不想拉開了傷口,痛得又靠回去。他也只那一雙眼睛恨恨的瞪著綰綰。

    聽雪不知為什麼自己睡了一覺就變成這個樣子,也不敢上前去扶。而綰綰見他如此,又笑道,「你便是如此不自知麼?我的話看來都白說了。」

    卻聽那個少年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求你,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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