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碧水,青柳,一葉小舟搖搖晃晃,載滿微風,滿腔的清脆甘甜如怡。
今天的行程雖然雜,趕,可也相對輕鬆。也許是因為心境正在潛移默化間發生著變化。
酷熱在消退,直到傍晚逛去1912風情街,天色驟變,狂風大作,南京迎來入夏的第一場暴雨,空氣間瀰漫著嗆人的草灰味。
王默和趙倩找到一家燒烤店避雨,順便解決晚飯問題。
「喝啤酒嗎?」王默捧著菜單忽然問,但是很快他又有些避諱的岔開話題,故作自若地指了指菜單又問趙倩:「鱈魚來一條嗎,這個我吃過,味道特別棒。」
「行吧!」趙倩撥撥劉海,雨滴掉下來。
「啤酒就不用了,給我拿一罐雪碧?」
趙倩也在故作坦然,酒精是那件事的罪魁禍首,再提到它,總能讓人感到不舒適。
待服務生拿走菜單紙,趙倩沉吟許久忽然伸了伸手:「王默,我看看你這幾天都拍了些什麼」
「啊?」王默不是太情願,但還是遞給了她。
「我看看你拍了些什麼」趙倩說著劃開手機,銀幕的熒光映射在她強顏歡笑的臉上。
事情很突然,王默沒有不可見人的隱私藏手機里,可真要是就這樣讓她拿去看,總也不安。
「王默,你怎麼偷拍這麼多我的照片啊!」趙倩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這幾張拍的好醜……」
說著,趙倩刪掉了那幾張照片。
「你再刪就刪完了……」
王默本能的想拿回自己的手機,可還是尊重的問了句:「能給我留一點念想嗎」
趙倩的手指一顫,悲洪流淌心間,捲走了所有災後重生的希望。
將手機還給王默,趙倩沉吟許久才問:「王默,後天以後,我們就不見面了是嗎」
「我不知道啊」王默說。
王默還是點了兩瓶啤酒,燒烤的煙塵被吸菸機捲走,卷不走的,是越來越濃的悲慟。
「那天晚上你在衛生間裡摔倒了,我發現的時候……」
「噓……」趙倩抓緊向他作出一個噓聲的手勢,可能他想借一點醉意和自己解釋一下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兩天,再回頭整理或許能客觀些。
可是這裡畢竟是公眾場合,難免會讓趙倩忌憚。
看一眼王默,趙倩一邊翻著竹籤邊喃喃地說:「都過去了!……其實也不是說看得開,只是已經發生了,再追究也沒意思!」
「對不起!」王默終於找到機會道歉,和離開房間時候不同,他看著趙倩的臉,滿是愧疚。
「哎呀,吃東西吧……」趙倩拔下竹籤,裝作若無其事,可牙齒咬在竹籤上,沒來由的嗆了一口,辛辣滾燙的熱浪刺激著味蕾,疼痛而又麻木……
……
吃完東西雨還是沒有停,倆人來到樓下,向吧檯借來充電寶,坐下等雨。
忽來一陣載著雨星的疾風,趙倩冷的直攏肩膀。
她會不經意的看一眼身邊的王默,一切和浪漫有關的遐想,在這一刻被無情的吹淡,裹著涼風,被雨水打濕、浸透、生冷地容進泥土裡。
「王默,你叫車吧,我看雨一時半會停不了!」趙倩攏著冰涼的膀子,開始感到煎熬。
「嗯」
王默應一聲,和趙倩頂著傾盆大雨走出1912風情街,網約車停在路邊,呼刷呼刷的打著應急燈光。
暴雨讓南京市六點鐘就入了夜,司機打開近光燈,光束前絲絲縷縷的雨線清晰而骨感,成為這個夏天裡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暴雨好像是要盡情盡興的發泄一番,不休地浸潤著眼前的十三朝古都,蒼老的梧桐樹無奈的垂下臉,事由哪般起?百年成敗也不過如此,你們又何必作繭自縛!
……
「趙倩,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民宿里,王默忽然對趙倩說。
擦著頭髮的動作一僵,趙倩遲疑地點點頭。
走進房間裡,像往日一樣,趙倩靠著床頭、王默坐在沙發,兩個人盯著掛在牆壁上的液晶電視,電視銀幕的熒光在二人生冷的面孔上跳動,如同白色的蝴蝶,張牙舞爪,企圖吸乾他們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
「你怎麼不說話?」
漸漸平和了心情的趙倩微微側了側臉問,她本該忐忑,又或者緊張和激動。但是,面對著最終的談話,本該有或是說她認為本該會有的情緒又是那麼的遙遠和難以捕捉。她甚至隱隱的預感到了一種末日氣息,鼻腔里瀰漫著硝煙。
「我組織一下語言!」王默賠笑一句,看一眼身邊的趙倩,那張生冷的面孔讓他畏葸不前,一些醞釀良久的語言,始終無法說給她知道。
「對於前天晚上的事,我想我必須給你一個說法的,或者說道歉。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彌補自己的過錯,我一直很慌,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王默喃喃的說著,眼前是熒光跳動的電視機,電視上播放著一檔大型的綜藝節目,喧笑聲和房間裡的冷寒氣息背道而馳。
「但我想,我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說點什麼。……我很愧疚,這件事的發生不僅成為了我們之間的隔閡,也影響到了我們旅行的心情,所以我想我有必要找你談一談。」
王默說著看一眼趙倩,那邊仍舊孤寒俊冷,如千年冰封,寒徹刺骨。
「如果……」王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下去。「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想對你好,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都對你好……」
可能王默太急功近切,說出的話完全沒能表達自己的想法,有些適得其反。
又或者,當時的趙倩太消極侘傺,聽什麼都像是躲避責任的脫辭。
房間裡的靜謐足以夭殺一切,空氣似乎凝固了,令人窒息。
許久,趙倩看一眼身邊的男人,「你說完了?」
見王默遲吟不語,趙倩定了定神又說:「你剛才說的話我不信。」
王默詫異,空調里的風好像變大了一些,裹著雪花散漫整個屋子。
「你們男人說一些話的時候,可能都不願意去多想,吧吧吧的,什麼話張口就來。什麼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我根本不信,你對我說這些,跟我們之間的事沒有一點關係。你應該多考慮一下實際的事情,因為相對於一句毫無意義的承諾,我更在乎潛在的隱患,我可不想這件事還有什麼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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