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陳導神采奕奕地去旅行社報賬了,等她填好單子拿去給紅姐簽字的時候,發現紅姐看自己的眼神很熱烈。但是她沒敢問,只能默默地假裝沒發覺。
直到自己走完報賬流程,從財務室出來的時候,紅姐喊了她一聲,然後說:「小陳導昨天業務能力很熟練啊,不但老導遊誇你,司機都誇你了。」
陳樹第一反應是笑著發抖的那位師傅,笑著說:「我能說他們獨具慧眼嗎,哈哈~」
「明天還是影視城的團,昨天的領隊特意交待的,還想你帶隊。」紅姐把計劃單遞給她,「他們都是一個大廠的,分了好幾批,之後還有三趟……」
兩人聊了五分鐘,紅姐桌上的電話就響了三回,一段話被打斷三次,實在也難以繼續,紅姐對她說了聲:「晚點和你微信上說~」
陳樹點頭應下,拿著計劃單去導遊部轉了一圈,聽說歡姐今天出長線去了,她也沒有久留,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晚上和白楊視頻的時候講了今天被誇的事兒,傲嬌的說:「陳導也開始樹立口碑了奧。」
「是呢,陳導一戰成名!」男朋友說的很驕傲,女朋友優秀他與有榮焉。
或許真託了男朋友的吉言,之後影視城的線必定有她。陳樹沒想到自己成了影視城線路的頭牌了,還得了個「影視陳」的稱號。內心一點點建立起一棟成就大樓,是自己帶團時的中堅力量。
然而,生活不可能讓你每件事都順遂,這天臨時接了一個領導團,行程很簡單,就去仙都谷主景區,這個點之前實訓的時候跟著老師走過一遍,陳樹心裡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前半段進行地都很順利,當他們乘坐纜車到達峰頂的時候,突然有人提出來想去火山口遺蹟。陳樹沒多思考就直接應下了,但是高估了自己的記憶力,頂峰往下走有三條分叉路,顯然她走錯了。
本來到達火山口遺蹟步行只用七八分鐘,他們走了十幾分鐘後,都沒有看到任何相關的指示牌,陳樹心裡一空,知道自己走錯了。明明運動量很大,但是她一後背都是冷汗,斟酌了一下,和領導小聲地如實交待了情況。出乎意料的是領導態度很和藹,直說沒事,全當是鍛煉身體了。
但是剛剛提議的那位卻不樂意了,看著陳樹的眼神諸多不滿。
等領導與他錯開步伐後,便說:「剛剛在車上也是,介紹的聲音那么小,我們後排根本聽不到,現在又帶錯路,現在導遊的門檻這麼低的嗎。」
陳樹張了張嘴無言,對方也沒給她解釋的機會,扭頭就往前走了。
下山乘坐纜車,陳樹依舊和領導一輛,誠懇地把道歉的話又說了一遍。領導看出她內心很煎熬,便岔開了話題,打開自己的手機相冊給她看自己最近淘到的石頭,陳樹順著他的話題殷勤地說著漂亮話。
出了景區,陳樹今天的任務就算是結束了,目送他們上商務車,然後揮手告別。當商務車駛出視線外,陳樹臉上的笑便掛不住了,眼眶隱隱發熱,內心泛著酸,可以說是委屈嗎?一邊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一邊往巴士站台走去。
在站台邊找了個陰涼的位置站著,有股衝動想要打電話給白楊,但是說什麼呢?自己確實沒有做好呀。
陳樹委屈的是,在車上的時候,末排有人閉著眼睛在休息,所以才特地放低了聲音。自己認為細心妥帖的做法,卻被人誤解,這種感受太壓迫了。
但是在帶錯路面前,這點委屈又不值得拿出來說。
巴士還沒來,陳樹發了好幾段長長的語音在寢室群里,訴說自己又委屈又自責。邊說邊抹眼睛,每次一表達自己的情緒就忍不住流淚,這是陳樹挺討厭的一個點。但就是控制不了,只能是在眼淚落下來之前擦掉。
等了很久,景區的巴士還是沒有來,抬起頭重新環視周圍,左前方遠遠地還能看到主峰,一時間滿身的情緒戛然而止,醍醐灌頂般的醒悟,當下最應該做的不應該是把記錯的線路更正過來嗎,傷春悲秋之後改變不了自己帶錯路的事實,而是要避免這種情況再次發生。
把手機塞進口袋,快步往景區入口走去。這回不坐纜車了,直接步行上山,每個記憶點都拍了照,還掏出本子畫了簡單的路線圖。
再次到達頂峰的時候,心境全然不同。第一次來,是跟隨;第二次來,是初生牛犢的勇氣;緊跟著的第三次,是目標明確,腳踏實地的每一步。
坐在回程的巴士上時,陳樹看到自己不受控制抖動的雙腿覺得很搞笑,拍了視頻給白楊,附言:陳導太不容易了。
剛發出去呢,電話就迫不及待地進來了。
「怎麼了?」
「今天爬山爬狠了。」陳樹笑著和他說。
「陳導不開心了?」白楊感覺她這聲笑和平時有點不一樣,壓低聲音問她。
陳樹愣了一會,自己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巴士上人不多,各自散落在座位上,有的在刷手機,有的閉著眼睛在休息。巴士年數應該很久了,開起來抖動不說,各種聲響震的人耳朵難受,她推開一點點窗,迎著風說:「今天犯錯誤了,走錯了一個點。」說的很輕,很慢。因為要等風吹乾眼眶,要控制發抖的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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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楊沒說話,等她繼續說下去。
「挺自責的,然後被其中一位遊客說了。雖然語氣挺傷人,但是確實是我準備得不夠充分。」陳樹被撲面的風吹的有些呼吸困難,扭頭吸了口氣,接著說:「來的路上,有人在睡覺,我就沒開擴音器,口頭講解了下,主要是領導對當地的人文挺感興趣的,所以後面基本是他問我答……總之今天不太好,等他們走了,我又把路線走了一遍。」
「陳導註定是能成大事者。」白楊說的一本正經。
「切~」陳樹這回是發自內心笑了。
「我們不能保證自己的表現被每一個人認可,至少在當下,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做的很好,寶貝。」
「嗯,可能之前都很順利,「影視陳」有點飄了。」輕輕嘆了口氣。
「女朋友委屈了,是不是可以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白楊恨不得馬上出現在她面前,光是想像她沮喪的樣子,心口喘不過氣。
「什麼機會?」陳樹心跳有些加快。
「見面的機會……」遠遠不止見面這麼簡單,但是有些詞不合適現在說出口。
「不忙了?」陳樹知道他最近新項目很忙,可是「見面」兩個字就像是美麗誘人的陷阱,自己只想往裡跳。
「周五忙完,周六過來。」聽出了她和自己一樣,期待見面。
「但是」
「沒有但是,你能不能說 好,只能說 好~」白楊打斷她的但是。
猛男撒嬌誰扛得住?陳樹張嘴說:「好呀。」
等她到學校時天色已黑,這一路兜兜轉轉的,情緒也散的差不多了。特別是有了奔頭,每天靜下來思念的人周末可以見到了。
一進寢室就發現氛圍不對,看到小白和安吉都站在思思床前。陳樹不禁輕聲問:「啥情況啊~」
「師傅,你可算回來了。」小白過來貼心地給她放包,然後推她到思思身邊。「趕緊安慰安慰,我和安吉都沒詞了。」
思思今天第一次跟影視城的團,昨晚陳樹還和她打包票,這條線除了時間緊湊了點,其他沒什麼問題。
「怎麼了?堵車了?還是飯點沒趕上?」陳樹實在想不出哪一個環節有問題。
「是帶她的導遊,那啥那啥,還有遊客喝酒了,講不好的話。」安吉一句話信息量有點大。
最後還是當事人斷斷續續地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原來今天帶她的導遊當甩手掌柜了,但是思思是有帶團經驗的,所以剛開始都做的挺順。結果等發車後,老導遊自我介紹完,就要她來講解今天每個點的概況,思思也照做了。講解完正準備坐下,人家又說路程遙遠,需要做點遊戲來帶動氣氛,玩了兩個遊戲,思思覺得可以了,而且今天都是起早,需要休息下保持體力。
老導遊陰陽她業務能力不夠還偷懶,非說要唱歌,還在遊客面前鼓動,說思思唱歌很好聽,堪比十佳歌手。遊客自然起鬨了,但是只要聽過她唱歌的人都知道她五音不全。硬著頭皮唱了一首,底下各種各樣的反應她看在眼裡,當下心裡就很不舒服了。
用餐、遊覽、講解,這些思思一手包辦,她都願意的。回程的時候,有兩位大爺喝了酒,喝的還不少。因為晚餐是自行解決的,思思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老導遊拉著她在車前就大聲說她,怪她沒有做好監督作用,如果出了什麼問題要由她一力承擔。
上車清點完人數,思思特意過去和兩位大爺交待,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及時說。沒想到大爺笑的猥瑣,說讓她陪陪他,就很舒服了……
「別怕。」陳樹攬過思思的肩膀,讓她的臉貼在自己柔軟的肚子上。「牛鬼蛇神怎麼全讓你遇見了。這些渣渣,只會讓我們變得更強大。」
思思無聲地落淚,滾燙的眼淚透過衣服,傳遞到陳樹的皮膚上。「和你這麼一比,我的委屈都不興說了。」陳樹氣的發抖,但是手上溫柔地一下一下輕拍她的背,說:「這個導遊可能就是想給你一個下馬威,但是以她這種格局,職業生涯可能就此打住了。至於這兩位大爺,空虛寂寞久了,靠著點酒精就口不擇言。突然覺得導遊這個職業真的包容性好強,能拉你墜入泥潭沾你一身淤泥,也能帶你飛升,渡每一位遊客。」
好不容易給思思勸好了,陳樹收拾完自己就默默爬上床鋪。
這天晚上,你能看到上鋪一個人影一直對著手機屏幕戳,在網購平台瘋狂下單防狼器具。什麼噴霧、辣椒水、電擊棒啥的通通一式四份,她絕不能讓寢室里的花季少女面臨任何猥瑣的危險!!
這一天經歷過太多的情緒起伏,夢裡別提多精彩了。不但整頓了導遊界的風氣,還出手教訓了那兩個出言不遜的酒鬼!
「哎呀媽呀,你這睡得……」安吉洗漱完出來就看到她坐在床上,頂著個雞窩頭髮呆。
「安吉,我好累啊,這個夢太結實了,罵的我嗓子疼。」陳樹兩眼無神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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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不是去報賬?再睡會吧。」安吉已經習慣她這樣了,每天奇奇怪怪的夢境,醒來奇奇怪怪的狀態。
陳樹應聲倒下,睡了個小小的回籠覺。
今天是周四,後天就是見面的日子啦,去旅行社的路上,陳樹一直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等會一定要堅定立場,這周不再接團了。
上交遊客反饋表的時候,陳樹內心有些忐忑,雖然昨天第一時間就和紅姐說明了情況,但是終歸是沒做好。
「怎麼了,打起精神來!每一次的實踐都是你突破自我的動力,這次我也有責任,這個團太臨時了,連計劃表都來不及制定,口頭對接的比較倉促。」紅姐點到為止,當初這個領導團的行程是沒有這一環節的,只是當天的會議結束比較早,領導臨時起意想去這個點看看,當時說了,按主線走一下就好了。現在臨近旺季,老導遊都派出去了,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陳樹。
「嗯!之後這條線我沒問題。」陳樹抬頭認真地說。
「那明天休整下?後天有個過路的系列團,高速下來直接去東岩。」紅姐驚喜她的調節能力,也願意不斷挖掘她的潛力。
「這周我先不接團了,我有點事兒。」明明沒說什麼事兒呢,後脖子開始發熱。
「什麼事兒啊?明天來不及辦嗎?」紅姐看她樣子,以為她有難處。
「來不及,你問問別的導遊哈。」陳樹不想說具體的,桌上的固話響了,她趁機就溜了,拒絕這種事對自己來說真的太難了,還是先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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