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今天晚上就行動。」任盈盈看著梅莊一角漸漸乾涸的湖面,一臉平靜地說道,內心卻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這幾日,她幾乎日夜都在注視著西湖上的清淤行動,梅莊四友每一次外出探察都會讓她心驚肉跳,深怕對方看出其中的蹊蹺。
好在那四人平日裡都醉心於琴棋書畫這些雅事,算得上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也壓根就沒有想過有人會打這西湖的主意,是以雲歌這天馬行空之計進行得非常之順利。
向問天站在任盈盈身邊,深呼了一口氣,說道:「大小姐,你要不要去休息一會,你都盯了一整天了,晚上才是正式行動時間,你……」
任盈盈搖了搖頭,說道:「我睡不著的。」這些日子,她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救出任我行,此刻眼見成功在即,又怎麼會有睡意。
向問天明白她的心思,也不多說,只得靜靜地站在一旁陪著她。看著眼前這個妙齡少女從牙牙學語的女童成長為神教的聖姑,不覺間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神教內部也是事過境遷,物是人非,不由得心有所感,長嘆一口氣:「這麼多年了,終於可以再次見到老教主了。」
任盈盈聽他這麼一說,忽然想起雲歌之前的疑問,若是將父親從這牢底放出,自己卻並沒有得到期望中的父愛,那又該如何?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向叔叔,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向問天沒有想到任盈盈會突然開口問這個問題,疑惑地看了她一臉,緩緩說道:「教主雄才大略,武功蓋世,是個大英雄,大豪傑。」
對這個沒有營養的答案,任盈盈略感失望,眼神一黯,卻是沒有繼續再問什麼。
向問天是個粗獷的漢子。哪裡會明白女孩家複雜的心思,他見任盈盈主動提起任我行,還當是她思父心切,便又接著講述了一下自己年輕時和任我行鏖戰江湖的豐功偉績。全然不知這一切在任盈盈耳朵里只如一陣輕風,吹過,也就是吹過而已。
「對了,有一事我不倒是想提醒一下大小姐。」終於,向問天察覺到了任盈盈的心不在焉。說道,「話說回來,此次若能順利救出教主,那個姓雲的小子算是首功,只是他提出的條件……」
「怎麼了?」任盈盈見向問天提起雲歌,莫名地感到心中一跳,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急切。
向問天皺了皺眉,沉聲道:「他想讓教主幫忙對付一個仇家,我是怕教主……」
「怕我爹打不過?會有危險?」任盈盈迫不及待地打斷他的話。
向問天有點疑惑地看了看任盈盈一眼,平素里那個端莊大氣。沉著冷靜的大小姐似乎不是這樣的啊,怎麼在這個話題上這麼衝動?他也沒多想,順著任盈盈的話說道:「這也不是,教主武功蓋世,江湖上能力壓他一頭的沒幾個,就算真打不過,想抽身而退也是不難,斷然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只是教主平素心高氣傲,讓他替這麼一個江湖中無名小卒出頭,依我對他的了解。恐怕有些……」
任盈盈似是也想到了這一點,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隨即又問道:「若是我去求他呢?」
向問天嘆了口氣:「難說。教主被關在西湖底下這麼多年。究竟會有什麼變化,我也說不準。再說了,你以什麼樣的理由去求他?」
任盈盈眼神錯愕:「可他終究於我們有恩,我們不能見他有難,而……」話說了一半,餘下的那半句。她不說,向問天也懂。
可是事涉任我行,又豈是他們兩人能做得了主的?
任盈盈卻又在心裡糾結了,自己和那個輕浮浪蕩的掌門究竟是什麼關係?恩人?估且算自己救過他一命,可那天他又何嘗沒有替自己擋過一箭?說是朋友,可自己又何曾對他推心置腑?說是合作,可又為什麼糾纏了那麼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其中?
剪不斷,理還亂。
任盈盈越想越覺得複雜,可驀然發現,自己或許在意的是對方怎麼定義兩者之間的關係吧。
沒有答案,唯有一聲嘆息輕輕落於西湖之上。
…………
午夜時分,眾人整備妥當,從雲山派山門徑直往梅莊行去,快要到的時候,向問天停下腳步,低聲道:「一會兒按計劃行事,切不可有半點差錯。」
任盈盈用力點了點頭,眼神中興奮不已。她今天依舊穿著那件夜行服,黑夜中依稀見得曲線玲瓏,起伏極是動人。
藍鳳凰轉頭對身後跟著的十餘名五毒教的弟子叮囑了一番,確認一切就緒,這才沖向問天點了點頭。她也是一身夜行服,只不過較任盈盈的打扮更為大膽誇張,不止胸口露出一大片雪白,一雙赤足和裸露的小腿更讓起伏有致的玲瓏身段一覽無遺。
雲歌無心欣賞眼前的風情,對他而言,今夜或許便是雲山派生死存亡的一夜。他只讓蒼風、暮雪這兩名天縱之材隨行,一同進攻梅莊。
「楊兄弟,上面就拜託你了。切記,按計劃行事。對了,記住我們要的東西!」雲歌轉頭又對楊康叮囑了幾句,這才安下心來。此次計劃中,楊康單獨帶著幾名弟子,守在西湖邊上,一見湖上有動靜,便直接從湖面入手,下去救人。
楊康點了點頭,也不說話,他早已經從當初的小王爺變成了這個小小門派的長老,他很喜歡現在的這種日子,沒有那麼多說教,單憑本心做事,很好。
人馬分作兩隊,眾人借著皎潔月光沿西湖長堤一路向前,沒多久便來到一片梅林,老乾橫斜,枝葉茂密,此刻已近初夏,沒有了香雪如海的盛況,空氣中卻依舊飄散著淡淡梅香。穿過一片梅林,眼前驟然一寬,聳出一片丈余高牆,飛檐翹脊,壁染朱紅,別致精巧程度絲毫不遜於現實中雲歌所見的蘇州園林。行到近處,見大門外寫著「梅莊」兩個大字,儒雅之中透著勃勃英氣,卻又和這隱於鬧市的閒適生活有些格格不入。
藍鳳凰手一揮,身後隨行的幾名五毒教弟子輕聲上前,熟練地解開腰間所系小藥囊,頓時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飄散出來。
藍鳳凰低聲道:「此藥有惑人心志之作用,不過效果只能持續半個時辰。還有,對付梅莊四友這等角色,效果會有些差,所以還要靠各位。」
向問天點了點頭:「此戰務必要速戰速決。若能趁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將他們拿下就更好,若不行,就逼他們啟動機關。若是外圍之人得手,我們立即撤退。」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陸續閃身躍進院內。雲歌和蒼風、暮雪一組,門內是一片寬廣的院子,鋪出一道雪白的平石走道,走道盡頭是朱欄迴廊,擁護著另一座高起有致的山牆,透過牆上的鏤窗看去,牆內花木扶疏,掩映著建物。
若是向問天的情報沒錯,那邊便是梅莊四友的老大,黃鐘公的居所了。
蒼風、暮雪小心翼翼將五毒教配製的藥粉撒在房屋的窗欞上,隨後俯身前行,來到山牆邊,伺機而作。
雲歌眉頭微皺,隱隱有些覺得不對:似乎太過順利了些。
此刻月上中天,整個梅莊的院落都瀰漫出一股安逸祥和的清輝,院中假山玉璧氣派更是沉穩。
真要說此地的詭異,就是這麼大的一座院落,居然沒有半個值夜之人。
「小心!」
月光下,一道劍光凌空閃過,快如閃電。
平靜安逸多年的西湖梅莊,今晚,終於不再平靜!(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6s 3.740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