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痴嘴角微抽道:「你怎麼聽出這老頭說的全是假話?」
慕容鳳實在是懶得花力氣去一一戳破這老頭的假話,直言道:「你啊,就是將人性想像的太高尚了,這老頭滿嘴鬼話也就騙騙三歲小孩子。」
劍痴瞪眼道:「我看是你將人性想像的太邪惡了,這個世界上確實有許多黑暗不假,但你也不能否定光明的存在!」
慕容鳳白眼道:「我看你比我適合當聖光教廷的教皇。」
劍痴哼道:「拉倒吧,我才不稀罕。現在趕緊說說眼下怎麼辦?」
「涼拌。」慕容鳳輕哼一聲,對黃庭堅客客氣氣道:「前輩你的事我一定會告訴血飲真君大人,請他一定幫忙將楊大哥安全救出來,您就放心好了。」
「如此再好不過了。」黃庭堅嘆氣道:「寶物沒了沒關係,只要人活著就好。那老夫就先行告辭了,若是有消息了就差人來通知一聲,也好讓老夫放下心。」
「好的前輩,我們送送您。」慕容鳳客氣笑著起身相送。
將一臉無奈的老頭送出門,二人回到院裡。
劍痴也是很無奈道:「我看得出來那老頭還是很關心楊修那小子安危的。」
慕容鳳難得沒有反駁,而是點頭道:「嗯,不論是否真的是真情流露,光是這演技妥妥的是影帝級別的。」
劍痴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就這麼拖著?」
慕容鳳淡笑道:「放心吧,估計有人比我們還著急呢。」
果然片刻後血飲真君額頭冒汗的急匆匆趕回了府中,說是金家提前發難了,要楊修為金寶償命。
「金家只是要楊修償命卻沒提別的要求嗎?」慕容鳳淡淡的微笑道。
血飲真君額頭上立時冒出更多的虛汗了,結巴道:「這個屬下不知,屬下也是聽聞消息後就趕忙趕了回來。聽說那金琇泉的夫人現在還在宮裡鬧呢。」
「然後呢?」慕容鳳風輕雲淡的問道。
「然後……」血飲真君哪知道什麼然後啊,他現在被兩幫人夾在當中就跟高空中走鋼絲一樣,稍有差池就會屍骨無存,偏偏他又只能一條道走到黑,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
慕容鳳輕敲著桌子盯著血飲真君只讓他滿頭大汗卻不敢動彈一下,許久後才緩緩開口道:「算了,我也不和你們打啞謎了,你回去和天羅孤辰說一聲,就說本尊今晚會去拜訪,讓他準備一下。」
「是,是,冕下。」血飲真君腿一軟差點跪了,趕忙應是,然後踉踉蹌蹌的轉身離開了。
劍痴皺眉道:「你打算和對方挑明關係?」
「不挑明又怎樣?反正對方估計早就知道咱們的身份了。」慕容鳳伸了個懶腰,白眼道:「其實我最煩這種勾心鬥角的戲碼了,一點也不爽利。還不如大家坐下來把話挑明了更好。」
劍痴問道:「你就不怕對方擺場鴻門宴等你?」
慕容鳳冷笑一聲,起身道:「你會這樣想就說明你還不明白何為政治。」
「好吧,我是不懂什麼是政治。」劍痴說道:「但是你就這麼篤定對方不敢拿你怎樣?別忘了你的身份在這修真界裡可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域外天魔!」
慕容鳳淡笑道:「你這話去忽悠街上那些愚民還行,但作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只要有足夠大的利益哪怕將自己的靈魂賣給魔鬼也不是不可能的。」
劍痴一攤手道:「我看不出來你這位月影大魔王和神刀門有什麼共同利益可談。」
「所以今晚你就跟著一起去看場好戲吧。」慕容鳳邁步出了房門口,忽然一定腳步回頭輕笑道:「記得穿帥點,不管怎樣你可是我長輩呢。」
劍痴扯了下嘴角道:「虧你這丫頭還知道我是你的長輩。」
慕容鳳呵笑一聲便飄然而去。
今天註定是一個不能平靜的一天,因為繼大清早就傳出金家又遭逢厄難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人而將整個首陽城鬧得雞飛狗跳後,還沒到中午呢忽然又有一則重磅消息不脛而走,入住秋宮的農門長老於昨晚剛剛拍得一件天外寶物居然被賊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給盜走了。
這下子整個首陽城都炸了窩了,到處都是尋找那盜寶賊人的各路俠義人士,至於接連遭逢厄難的金家?誰還搭理他啊!城中許多居民沒有放炮慶祝一下都已經是民風淳樸了。
就在這一片喧囂鬧騰中,血飲真君的府上又迎來了幾位特殊的客人。
「貧道茅穎,道號南陽子。」
「貧道楊曦,道號長真子。」
「貧道劉長生,道號廣寧子。」
「貧道馬丹陽,道號丹青子。」
四個老道一上來就先客氣的自我介紹,然後齊齊嚮慕容鳳一禮道:「見過趙姑娘。」
看著四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分神期大神朝一個小丫頭如此客氣,一旁的劍痴驚訝的合不攏嘴了。
慕容鳳卻十分淡然的笑問道:「你們都是道印尊者邀來的?」
四個老道互相看了看,由那位茅穎道號南陽子的分神道君出列回答道:「正是,聽聞趙姑娘手中有全本的《道德經》,所以貧道與幾位道友就星夜兼程趕來了首陽城。」
說話間,門房老僕又來報,說門口又來了一群道士。
結果請進來一瞧,正是來參加揚刀大會的摘星觀的道士。
「貧道杜冠庭,道號玉陽子。見過幾位道友,見過趙姑娘。」這位摘星觀的掌教一身仙風道骨,進門後卻連連作揖,全無高人高冷風範,反而顯得十分隨和。身後那群摘星觀的大小道士一下見到怎麼多只在傳說中的道門高人齊聚一堂,更是激動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結果還沒等這些大小道士坐下喝口茶,門房老僕又滿頭大汗的跑進來稟報外頭又來了三位道士。
三人一被請進來,立時客廳內的所有大小道士無不趕忙起身執晚輩禮,齊齊躬身道:「後輩小子見過道印尊者,鶴鳴尊者,正陽尊者。」
看到怎麼多位道門高人齊聚一堂,站在一旁的劍痴終於明白那天慕容鳳和道印尊者說了什麼,而憑著一本爛大街的《道德經》居然引來了怎麼多位隱世不出的道門高人,若是讓神刀門知道了,恐怕也會馬上坐不住吧。
劍痴盯著慕容鳳心中終於明白為何這丫頭敢和神刀門直接攤牌,原來她早就布好局了就等著好戲開演了。
趁著一眾大小道士拜見三位尊者的空檔,慕容鳳也打量起道印尊者身邊站著兩個老道,只見其中一人頭戴紫金鶴型道冠,身披陰陽無極道袍,手捧一柄金絲拂塵,三縷長髯垂胸,目若星辰炯炯有神閃耀著逼人光芒。而另一老道卻渾身邋遢,一身道袍破破爛爛還沾滿了污漬,頭髮鬍子全都結在了一起還油膩膩的,估計很久沒有洗過澡過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餿味,進門後更是先打了個酒嗝熏的一幫小輩道士紛紛掩鼻屏息。
那渾身邋遢的正陽尊者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揉著胳肢窩墊腳探頭開口就問到:「人都來齊了吧?啥時候開飯啊?老道我可是一口氣趕了上萬里路才到這裡,快餓死了。」
眾人齊齊一陣汗顏。
慕容鳳卻是莞爾一笑,轉身對一旁看傻眼了的老僕吩咐道:「去附近找家最好的酒樓訂幾桌酒宴送到府中來。」
「啊,是是是。」老僕趕忙轉身慌慌張張的去訂酒席。
「你就是道印道友口中的趙小友?」這時就見那鶴鳴尊者一甩拂塵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慕容鳳。
「正是晚輩。」慕容鳳笑眯眯的說道:「前輩還請屋內坐,先喝杯茶水,一會兒就有酒宴奉上。」
「先不忙口舌之欲。」鶴鳴尊者眯著眼睛盯著慕容鳳,認真問道:「小友手中可是真的有全本《道德經》?」
「當然。」慕容鳳笑呵呵道:「此事道印前輩就能作證。」
鶴鳴尊者回頭瞥了一眼道印尊者,一甩拂塵道:「好吧,貧道求道心切還請小友見諒。」
「前輩言重了。」慕容鳳客氣的笑了笑,轉身將一幫大小道士迎進客廳內卻發現人來的實在太多了,根本坐不下那麼多人。
慕容鳳靈機一動笑道:「看來這陋室簡居是裝不下各位老神仙了,要不我們去後院的花園?那裡夠寬敞。」
「這個好,這個好。」正陽尊者哈哈笑道:「還小友你懂老道我,坐在桌上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哪有席地而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來的灑脫。」
眾人又是一陣汗顏,道印尊者搖搖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都去花園吧。」
一幫大小道士又烏泱泱的來到後花園,然後選了一片花圃旁邊的草地席地而坐,當然道家出門必備三件寶,羅盤龜甲大蒲團,看著這幫道士一個個有備而來的紛紛拿出各自的蒲團墊在自己的屁股底下,慕容鳳很無語的直搖頭。
待眾人各自坐好,慕容鳳看著一幫大小道士全都眼巴巴的盯著自己,甚至一些小道士就和學堂里一幫求知若渴的小學生似的自備好了筆紙就忍不住想要發笑。
慕容鳳忍著笑意看了一眼天色,說道:「好吧,我今天要是不告訴你們道德經的全部內容恐怕眾位老神仙也沒心情吃飯。」
「是極,是極,小友真是爽快人,哈哈哈。」臉皮厚如城牆的正陽尊者立時哈哈笑道。
「那我從頭到尾將道德經說一遍?」慕容鳳笑道。
「直接從38章開始好了。」鶴鳴尊者有點迫不及待道:「上古傳說《道德經》分為上下兩卷,分別為前37章《道經》和後38章《德經》。但怎奈世間只流傳下來上卷《道經》而無下卷《德經》,令老道我每每想起都不由捶足頓胸啊。」
一幫大小道士無不紛紛點頭應是,然後俱是一臉迫切的盯著慕容鳳。
「好吧,那晚輩就從下卷《德經》第38章開始說吧。」慕容鳳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開始朗聲背誦道: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以應,則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一時間一眾大小道士無不聽得如痴如醉,但片刻後卻神色開始各異了起來,有恍然大悟後的欣喜,也有一臉不解的直抓耳撓腮。
慕容鳳念完第38章停頓了一下,把神色各異的眾人瞧在眼中,然後用較為直白的註解翻譯給眾人聽道。
「此章大意是高明的有道之士掌握了「德」的奧妙,他的言行無不符合「德」的原則,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有「德」,這才是真正有「德」的人。不高明的修道之士並不諳知「德」的奧妙,他的言行總想符合「德」之原則,總以為自己有「德」,其實他並沒有「德」。
高明的有道之士並不是故意想有為,但卻沒有什麼不為,因為他符合「德」的原則;不高明的修道之士盡力想表現有為,卻什麼也不能為,因為他不符合「德」的原則。
最有「仁」的人,他實實在在去行仁事,但並不是為了讓別人知道他的行「仁」;最有「義」的人,他有所作為,是為了讓別人知道人的行為;
最有「禮」的人,按一定標準行事,但是倘若別人不理解或不知道他的行為,他就會伸出手臂大嚷大叫,強迫別人跟隨他去行動。
所以我們從這道理可以知道,失去了「道」後才有「德」,失去「德」後才有「仁」,失去「仁」後才有「義」,失去「義」後才是「禮」。
「禮」這個東西,是其它都失去後才有的,它實在是道德之末了。它標誌著忠信的不足,是道、德、仁、義變得淡薄時才會出現的,當然就是禍亂的開始了。有預見的有「智」之士指出:道德的末日是愚昧的開始。因此,忠信守道的人立世,為人當厚道而不要薄情,處理要實在而不虛偽。所以要去掉不合「道」的前者,而取合於「道」的後者。」
慕容鳳說著說著忽然自己心中也有了一絲莫名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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