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過隱修會麼?」
青沢有紀茫然地搖了搖頭。
穀倉治的表情卻忽然嚴肅起來,「你的意思是,你懷疑國宗醫生來自隱修會?」
「不錯。」
「什麼是隱修會?」青沢有紀問。
「隱修會,全稱應該是靈知隱修會。」穀倉治解釋道:「這是個相當古老的組織,最初傳自神奧地區,是個修行的道場,但組織形式卻類似宗教團體。他們以神殿為核心,最高的領導者是長老會。組織的標誌是『全知之眼』,形象上是一個被禁錮在金字塔頂的眼睛。」
「這個組織在咱們關都也有神殿,而且就駐紮在金黃市,所以也被稱為黃金隱修會。幾十年前曾經有相當大的聲勢,很多人都聽說過。但好像因為內部發生了什麼變故,忽然銷聲匿跡了。」
穀倉治說完,看向提到這件事的樽田:「我說的對不對?」
樽田點了點頭,也搖了搖頭:「差不多,但是隱修會的別稱和駐紮在金黃市沒有什麼關係。」
「哦?願聞其詳。」
樽田說:「我年輕的時候曾跟過一位大人物做事,那位大人物被隱修會相中,派人向他宣講教義,吸收他成為其中的一員。而那位大人物帶上了我,因此我也在那次宣講中接觸到了一部分關於隱修會的知識。」
「他們相信在現實的物質世界之上,存在著一個理念世界,現實世界的一切現象不過是那個理念世界的投影。換句話說,我們生活的現實世界其實是虛幻的,而那個理念世界才是真實的。」
青沢有紀說:「這似乎有些荒唐。」
樽田看了她一眼,說:「那麼我問你個問題,你能用什麼辦法區分出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虛幻的呢?或者換個問法,假如有人告訴你,你現在正在做一場非常漫長的夢,你怎麼證明你不在夢裡呢?」
青沢有紀思索片刻,居然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辦法。
人在夢境中是沒法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的,只有當人從夢境中回歸現實,才會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虛幻的假象。
青沢苦笑著搖了搖頭。
樽田又說:「那麼我再問你個問題,你覺得從時間尺度上說,是虛幻的東西維持得更久,還是真實的東西維持得更久呢?」
青沢有紀想了想,說:「應該是真實的東西維持得更久一點。」
樽田「嗯」了一聲,說:「那這就對了。譬如說一朵鮮花,鮮花存在於現實世界,因此只能維持一段時間,而後便會凋零。而美卻是永恆的,現實世界中的鮮花只是理念世界中美的投影。」
「這似乎只是詭辯,鮮花凋零,但構成鮮花的物質還在,第二年還會開出別的花。」青沢有紀說。
「那麼,我們的世界是由什麼構成的呢?」
「質子、電子、原子好吧,現在好像還發現了更小的東西。抱歉,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不知道怎麼完整的闡述,但我想,就是微觀尺度上細小的物質。」
聽到青沢有紀的回答,樽田堅定的搖了搖頭,「不,不是。構成我們這個世界的,不是物質,而是一個個概念,生命、時間、空間、運動、燃燒這些東西賦予了物質存在的形式和意義。」
「而這些,僅存在於理念世界中。」
這種論調相當古怪,青沢有紀說:「可這些不都是人類在腦子中構想出來的麼?」
「沒錯,」樽田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角:「這正是隱修會的觀點,世界的本質來源於精神,物質形體只是其表象。不過並不是人的精神,而且是神的精神。」
「隱修會相信宇宙最初存在著一位『太一』,祂是純粹的精神的載體,是一切美和完滿的具象,因此智性從其流溢出來,理念世界誕生,智性產生出靈性,附著在下層世界的物質上,因此產生了生命和智慧生物。」
青沢有紀說:「難怪你們說這更像是一種宗教。」
「但隱修會對太一的崇拜與僧侶們對鳳王的崇拜有很大的區別。他們的目標並不是讚美神,這點上他們和世界上任何其他的宗教都不同。」
樽田接著說:「既然人類的靈魂也來源於太一,那麼人類就是太一的一部分。那麼人類為什麼不能擺脫肉體的桎梏,回歸理念世界,進而回歸太一呢?」
「『從地升天,又從天而降,獲得其上、其下之能力,以此成全太一的奇蹟』。」
樽田念誦了一段非常拗口的經文,「如果把人的精神比喻為石頭,那麼神的精神就是黃金,他們以『點石成金』來比喻從人超脫為神的過程。很長一段時間裡,外界稱呼隱修會的修士為鍊金術士,有些書籍上會介紹說他們就是古代的化學家。不過這只是誤解,隱修會追求的從來都不是俗世的財富。」
「從人超脫為神?」旁聽的穀倉治嗤笑了一聲,說:「好大的口氣,不過很有意思。」
青沢有紀捏了捏鼻樑,剛想開口再問點什麼,但忽然間,身體就像是變作木偶了似的,直愣愣地站在了原地,手上動作也一下子就停住了,被她攙扶著的青沢博也失去了支撐的力量,仰面摔倒在地。
青沢有紀臉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僵住了,唯獨失去了焦距的眼球卻在高速轉動,像是一個發了癲癇病的病人。
「有紀?你怎麼了?」地上的青沢博焦急地呼喚著女兒。
穀倉治拽著樽田的輪椅一連後退了好幾步,他看到青沢有紀似乎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試探著問:「青沢醫生,你沒事吧?」
青沢醫生沒有回答,只有眼球在飛快地轉動。
穀倉治等了一會兒,大著膽子走了上去,走到近處,他抬頭看到青沢有紀的嘴唇在不斷顫抖。
樽田也看到了,「她在說什麼?」
穀倉治臉色古怪地回頭,「她好像在說『別進來,快出去』。」
「別進來?誰別進來?快出去?從什麼地方出去?」這句話莫名其妙,但樽田本能覺得事情起了什麼不妙的變化。
「國宗新一!從我的身體裡出去!」青沢有紀雙手按頭,尖聲慘叫。
這句話讓樽田感覺毛骨悚然。
「有紀!有紀你怎麼了,你別嚇爸爸!」摔倒在地的青沢博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仰頭去摸女兒的臉。
這聲呼喚好像喚回了青沢有紀的神志,她看了一眼一臉擔心的青沢博,但卻做了一件驚人的事。她猛地在青沢博身上推了一把,像是推開一隻吃人的猛獸。
青沢博現在使用的身體原本屬於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再加上他剛做完靈魂轉移的手術,腦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身體十分虛弱,被青沢有紀一推之下,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重響。
「你在幹什麼?那是你爸爸!」穀倉治大吼。
「不!不——!」青沢有紀一邊搖頭一邊後退,臉上的表情狀若瘋魔:「他不是我爸爸!你也不是你!」
說著,她轉身逃跑,驚慌之下腳一崴,也不慎摔倒,一隻高跟鞋甩了出去。
穀倉治走上去,想要扶她起來:「青沢醫生,你瘋了麼?」
「別過來!」青沢有紀眼睛瞪大,裡面全是血絲。她一把抓住地上的高跟鞋,把鞋跟對準走過來的穀倉治。
「好,我不過來。」穿著黑色付紋羽織的穀倉治舉起雙手,做紳士狀。
他想要回頭,卻發現樽田乾枯蜷縮的身體此刻卻像是豹子一樣緊繃,他的雙手放在輪椅的轉輪上,已經轉動輪椅後退了十幾米。
「樽田,你又怎麼了?」
樽田一臉的戒備,「她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你也不是你』,你不是穀倉治?」
「你不是已經確認過了麼?我不是穀倉治還能是誰?」穀倉治快要氣笑了:「她瘋了,你也瘋了?」
樽田沒有說話,他把目光從穀倉治的臉上移開,落在了青沢有紀的身上,「青沢醫生,他是誰?」
青沢有紀拿著高跟鞋,兩隻手握持,纖細的手背上青筋畢露。她沒有回答樽田的問題,而是拼命搖頭,臉上的表情即驚恐又憤怒,只重複一句話:「別過來!別過來!」
樽田皺著眉,看青沢有紀的表現,此刻她確實像是瘋了。
「有紀」摔倒的青沢博顫顫巍巍地伸手。
青沢有紀的眉間略微一顫,熟悉的語氣讓她動搖,但她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叫道:「你不是我爸爸——!」
她撿起高跟鞋,向地上的青沢博擲去。
「有紀!」青沢博用盡力氣大喊。
青沢有紀臉上的表情依然驚恐,她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逃跑。
穀倉治把地上的青沢博扶了起來,青沢博低聲說:「追!」
他們追著青沢有紀的方向往回趕,身後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等等,我和你們一起去。」
穀倉治撇了撇嘴,不屑道:「不懷疑我們了?」
樽田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他是一個老人了,如果出現意外,沒有絲毫的自保能力,不如跟著另外兩個人一起行動,況且,他也很想知道青沢有紀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穀倉治走過去,推動樽田的輪椅,往青沢有紀離開的方向追去。
位於二層深處的手術室外,伊波慧斷頭的屍體仍然躺在地上,地上大片大片的血已經凝固了,呈現一種暗紅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鐵鏽味。青沢有紀踏過血泊,撲到手術推車前,掀開白布,露出下面一張五十多歲的男人的臉,他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爸爸!爸爸!」青沢有紀拍打著男人的臉。
這正是青沢博之前的身體,據說因為靈魂轉移的緣故,這具身體的腦功能已經喪失了。
青沢有紀恐懼得渾身顫抖,眼淚開始順著她的眼角往外流。
更多的記憶段接連閃過她的腦海,自從遇見國宗新一開始,她的生活一切就都失控了,她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就像是一具被傀儡師的絲線控制的傀儡,說著各種言不由衷的話,做著各種言不由衷的事,包括為他助紂為虐,也包括被他占有,甚至還親手害死了父親,卻甘之如飴。
青沢有紀抹了一把眼淚,推著手術床往外走,這時,凌亂的腳步聲從那邊響起。
樽田、穀倉治,還有現在用著孩子身體的青沢博從那邊追了過來。
「別過來!」青沢有紀隨手從地上撿了一把手術刀,對著他們。
「有紀!你到底怎麼了!」青沢博大喊。
「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扮演我爸爸?」
「有紀,你在說什麼,我就是爸爸啊。」青沢博急得跳腳:「你小的時候爸爸每天接你放學你忘了麼?」
眼前這十歲大的小屁孩居然說得情真意切,青沢有紀眼中不由露出一絲猶豫。
青沢博放慢語速:「你小時候最喜歡吃蜂蜜蛋糕,還喜歡聽爸爸給你講『胖丁公主和皮卡丘王子』的故事,你一起還喜歡小火車,爸爸給你買了一整套的火車模型」
他娓娓道來,一樁樁一件件全是父女的生活細節,很難做假。
「爸爸?」青沢有紀眼中化為一片茫然,她握在手裡的手術刀再也握不住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有紀,是爸爸。」青沢博點了點頭,正要走過去,他們身後的黑暗裡響起另一串急促的奔跑聲,很快,那個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
「是你!」穀倉治驚呼。
路諍看到了走廊里避難的人。這些人中可能有無辜者,但就這麼放著不管的話,卻又可能出現別的變故。他捏著精靈球,考慮著要不要乾脆出手制服他們。
青沢有紀也看到了路諍,她之前親眼見過路諍在自己面前砍斷了伊波慧的脖子,所以猶豫著沒有迎上去。隔著十幾步的距離,她大聲說:「你是聯盟的人麼?你是來對付國宗新一的麼?」
看她臉上的表情,路諍好像明白了點什麼,這個姑娘似乎和國宗新一併不是一夥的,之前可能是被催眠了,但因為國宗新一本人的精神力衰竭,催眠術的效果出現了衰退。
路諍「嗯」了一聲,剛想問點什麼,卻注意到青沢有紀的背後,有淡淡的紅芒閃動。
「小心!」
受到路諍的提醒,青沢有紀猛地回頭,卻看到穀倉治和青沢博正悄然貼在她的身後。這兩個十歲大的孩子臉上全都變得面無表情。
青沢有紀被嚇得一僵,她剛想動作,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把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現在,她臉上的表情也消失不見了。
「你要是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他們。」三個人異口同聲地開口。
他們都曾經被國宗新一在心裡中下過精神暗示,在緊要關頭,他遠程激活了這種精神暗示,將他們置為自己的傀儡。
路諍冷笑一聲:「怎麼,你用他們威脅我?」
他直接丟出了精靈球,「巴大蝶,使用睡眠粉!」
巴大蝶飛過去,磷翅下淡綠色的粉末灑落。但三個人的眼睛同時閃過紅芒,三個人的精神力合為一道,透明的結界像是一面鏡子,裡面映照出巴大蝶自己的身影——魔法反射。
睡眠粉在超能力的影響下被反彈了回來,巴大蝶扑打了幾下翅膀,從半空中飄落。
路諍暗罵自己愚蠢,他之前沒用巴大蝶主攻,除了地形限制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超能系對異常狀態的反制手段實在是太多了。他不想傷害這些無辜者,情急之下做出了錯誤的決策。
他再次擲出一枚精靈球,「飛天螳螂!」
飛天螳螂振翅飛向前方並肩而立的三個人。他們呆立著不動,似乎在等待死亡降臨。
就在穿飛天螳螂逼近他們,繼而砍下他們腦袋的時候,一道白影從地面閃了出來,直接和三人臉貼著臉。
路諍低喝:「鬼斯,黑色眼神。」
一對血紅的眼睛在黑暗中睜開,三個人的目光和那對血紅的眼睛一下接駁,痛苦扭曲的表情開始從他們的臉上浮現。
他明面上讓飛天螳螂做出不惜殺死人質的架勢,暗地裡卻讓鬼斯潛伏過去。這個策略果然奏效,隔空操控三個人的國宗新一突然受到震駭,他們之間的精神鏈接有一瞬間的中斷。三個人被封閉的意識甦醒,開始與國宗新一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飛天螳螂,用刀背斬制服他們。」
飛天螳螂舉起鐮刀,飛快地在三人的後頸上各劈了一下,他們同時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路諍跑過去,對他們分別施加了一次靈魂咒印。幽靈系能量對超能系能量有克製作用,也許能干擾到國宗新一再次激活精神鏈接。
做完這一切,路諍從地上站起來,看向現場僅剩下的最後一個人。
坐在輪椅上的樽田趕快舉手,表示自己沒有威脅,「我是弘富商會的會長,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
路諍認得樽田的臉,也記得國宗新一跟這傢伙的對話。這個病懨懨的老傢伙應該只是個被誆騙來的富豪,如果換個時間,他不介意從這位的身上賺點酬勞,但現在他有更加急迫的事情。
「你趕快去找個僻靜的地方避難吧。」路諍說著,往走廊的深處跑去。
樽田看著路諍背影在轉角處消失,緊張的情緒慢慢平復。他看著地上躺著的三個人,十指交握放在膝蓋上。
「該怎麼辦才好呢?」樽田的眉毛皺起。
青沢有紀的突然反水,還有剛才發生的一切讓他不安,尤其是他們表現出了另外的人格。國宗新一顯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這並不代表靈魂轉移的技術是假的。在他看來,路諍絕不是什麼聯盟的人,很大概率同樣來自隱修會,而且,正是衝著靈魂轉移的秘術來的。
樽田望向路諍來的地方,猶豫著,那裡可能有未知的危險,但對於一個富裕的老人來說,沒有什麼是比生命更值得冒險的了。
慢慢的,他把手放在了輪椅的轉輪上。
路諍循著記憶連續跑過路口,他一路跑得氣喘吁吁,不長的體力條升了又降,終於趕到了地下二層的某扇門前。
他喘了幾口粗氣,一腳踹在門上把門踹開,「哐」的一聲。
黑洞洞的房間裡,幾十個小孩子依然呆滯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無神地看著天花板,這記重響絲毫沒有喚醒他們的意識。
這裡正是當初路諍尾隨小田原和弘找到的地方,他們把那些被拐賣的小孩子安置在這裡。
國宗新一強行接納外部的意識施展超能力,再加上接連被幽魂之刃重創,現在他亟需一具新的身體。路諍的目光掃過房間,果然在裡面發現了自己要找的目標,「國宗新一,受死吧。」
「你究竟是誰!你究竟想要什麼!」國宗新一大吼。
路諍沒有多說廢話:「飛天螳螂,殺了他!」
飛天螳螂以極快的速度向國宗新一逼近,刀鋒直直劈了下去。國宗新一強行和一個小孩臉貼臉的狀態中直起身,狼狽地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堪堪避過了這記劈砍。
國宗新一昂起頭,眼中終於流露出恐懼了,「聽著,我來自一個神秘的組織,我們的能量超乎你的想像,金錢、力量、地位、女人,你想要的我們全都可以給你。」
「我想要的很多。但是現在,」路諍打了一個響指,「我只要你的命。」
飛天螳螂雙刀交叉,蟲系能量鍍了上去,化為一把十字的利刃,背後的膜翼振動著,如突擊的武士那樣直撲而前,利刃劈出,淡黃色的刀光在黑暗中一閃。
「啊——!」國宗新一怒吼,他極限壓榨自己的大腦,超能力化為光壁,擋下了這次攻擊。
但作為代價,他大量的腦神經壞死,腦血管破裂,鮮血沿著眼角流了出來。同時,他身體的畸變進一步加劇,不只是頭骨的變形,犬齒外突,他的臉上還長出了一撮撮淡棕色的絨毛。
這時,路諍手指捻動,幾顆黑色的影球撞在光壁上,幽靈系能量爆開,像是潑在鐵上的硫酸,在光壁上侵蝕出一個個孔洞。
飛天螳螂再次舉刀下劈,蟲系能量順著那些缺口繼續侵蝕,「咔嚓」一聲,光壁再也支撐不住,像是受到鈍擊的玻璃那樣破碎。
「不——!」國宗新一大吼,但他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了,飛天螳螂的鐮刀已經劈進了他右邊的肩膀,刀鋒一直劈進肺里,鮮血如同噴涌而出的山泉。
重傷垂死的國宗新一眼球轉動了一下,看向不遠處站立的路諍。
但路諍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他輕輕揮手,地上的白影快速接近重傷垂死的男人,一片白霧籠罩了他的頭,猙獰的鬼臉在白霧中浮現。
鬼斯對這位超能力者的靈魂早已饑渴難耐了,它撲在國宗新一的頭上大快朵頤,從眼耳口鼻等竅穴汲取著靈性,像是一隻貪婪吸食活人血肉的吸血鬼。
被鬼物捕食的國宗新一眼球不斷上翻,嘴裡發出語焉不詳的呢喃,隨著靈性的析出,他臉上的絨毛一根根枯萎落下,皮肉也坍塌下去,像是一具轉瞬間就被風乾了的乾屍。
鬼斯丟下了被吸乾的國宗新一,貪婪的目光向周圍仰臥的孩子們看去,顯然,它並沒有吃飽。
「夠了。」路諍說。
但鬼斯沒有服從這個命令,它咧開巨口,血紅的眼睛凶光大作,像是一隻躍躍欲試想要反撲的毒蛇。作為曾經的靈界大魔,路諍這個等級的訓練家可不夠做它的主人。
「我說夠了。」路諍單手按在胸口的靈魂石板碎片上,鬼斯臉上的凶光立時化為了忌憚,紫黑色的光芒閃過,它不情不願地被收了進去。
路諍無奈地捏了捏鼻樑,覺得有點頭疼。現在的鬼斯等級不到10級就有點管束不住了,等進化到鬼斯通,怕是得反客為主,把訓練家煉製為它的鬼奴。
不過這是以後的事了,他慢慢走向國宗新一的屍體。現在最優先的是找到他的遺產,然後通知超能協會的人處理這些他們組織內部的叛徒。
但就在這裡,紅色的光芒再次出現。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6s 3.5997MB